“班上的同学都骂我是怪物,不愿意跟我玩。”二狗带着哭腔道。
“骂你是怪物?”大雄闻声又是一楞,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用餐的同学正投来异样的眼光,转而恍然大悟,想来定是前些天,那些目睹二狗被上身的村民们,相互间八卦了些什么。
想通一切的大雄,又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安慰了一番,恰逢喝得醉醺醺的张正明走进食堂,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刚吃完酒,张正明脸颊红通通的,浑身散发着酒气,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显然是喝多了。
“来,坐。”林大雄上前扶了他一把,又转身招呼着小胜子端来一杯清水。
张正明接过水喝了一口,打了个饱嗝,似乎清醒了些许:“可能是觉得山上的路难走,天又冷,有点怨气,八仙们就一个劲地灌我。”
“一会陪我去趟村委会。”林大雄想了想,遂即道。
张正明说话时,有些大舌头:“吊唁刘老先生,还是吊唁郭老夫人?”
“等你清醒些再去,你先去回去睡觉吧!晚些我去找你。”大雄摇了摇头,说道。
言罢,林大雄示意小胜子送张正明回去,小胜子连忙过来扶住张正明:“张哥,您慢点。”
“小胜子,几天不见又帅了。”张正明搭上小胜子的肩膀,打趣道。
“哟,张哥,您挺有品味……”
见二人走后,林大雄大口地扒着面前的饭菜,吃完以后带着二狗走进了教室。
看着台下一双双睁着的小眼,大雄本打算就二狗的事训斥一番,但仔细一想还是作罢,毕竟是村民们七嘴八舌,怨不得孩子们,于是在黑板上写着今天要讲的内容,开始授课。
这一讲,便到了傍晚才放学,铃声响起后,班上的同学并不像城里的孩子那般,听到放学铃声如拉响警报一涌而散,而是排着整齐的队伍,依依不舍地朝宿舍走去。
林大雄缓了一下神,走出教室,到屋外一看,张正明老早地背靠在校门口的墙上,仍掉未抽完的烟头,朝他走来。
“老林,我们去村委会干嘛?”张正明哆嗦着身子,看来等的有一段时间了。
大雄一边走,一边说着:“那天二狗被上身,很多村民看到了,二狗现在被班上的同学异样相待,我一个当老师的,不能坐视不管。”
“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二狗,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张正明疑惑道。
林大雄思索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苦笑道:“道士吧。”
张正明闻声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皱道:“如此说来,二狗被上身的事,是真的了?”
“是的。”大雄点头如实道。
“我的老天!”得应答后,张正明显然吃了一惊。
林大雄见状,沉声道:“俗话说,信者有,不信者无,一切全在一念,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一念,是可控制的一念?”
这番话,大雄说时意味深长,这是他感同身受说出的一句话,如果他不信,三年前也不会前往津平,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此时也更不会站在这里。如果这一切并未发生,想必他还在那处潮湿的出租屋里,管理着网站吧!
张正明听得却一头雾水,反复之后,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信,有些东西便看不到?”
一句话,大雄听时浑身一颤,难道他也是通灵眼,和自己一样能见到那些东西?
“老林,你怎么了?”张正明见大雄这般反应,关切道。
大雄摇了摇头,自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
张正明接过一看,木牌上正面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背面是两个正楷“三清”。
“什么是三清?”张正明好奇道。
大雄回应道:“玉清、太清、上清,此乃道教三位至高神,合称‘三清’,这是一个护身符,要是将来你有不时之需,可拿来防身。”
张正明闻言如获至宝般揽入怀中,又紧了紧衣领,随着大雄走了进村委会。
一进门,迎面坐着两名青年,一男一女,均是大学生村官。
男的姓陈,是村委会委员兼村民代表,女的姓马,是村子里的妇女主任,也是治保主任。俩人一见大雄二人的到来,纷纷站起身。
此次,大雄会叫上张正明的主要原因是,张正明是考村官进来的,他是村委会书记,平时是兼职到学校教书,刘老先生辞世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代理村长,此时正好用的上他。
大雄二人进屋后,跺了跺脚上的雪,陈马二人各端着一杯茶水送来:“张村长,林先生,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村长,别乱叫。”张正明横了二人一眼,说道。
林大雄见状却是笑着接过茶水,他知道,刘老先生虽说早已被上头勒令退休,但由于刘老先生在村中颇有名望,脾气又倔,村中大小事务还是归他管,这刘老刚走,张正明也不好意思立刻接任。
“二位辛苦了,不知道这广播室里的广播,还能用吗?”大雄喝了一口水,随和地说道。
“能用,吼一嗓子,全村子的人都能听到。”陈姓男子笑着说道。
林大雄嗯了一声,这姓陈的小子虽然言语粗陋,但是为人爽快,平日里也做过不少对“大雄小学”有帮助的事,对他印象不错。
“老林,跟我来。”张正明说着,走向屋内。
屋内有四间房,一间是议会室,一间是广播室,另外两间是村长和村官的办公室,此时二人是在迎门而立的村官办公室。
走过一处通道,位于左侧便是广播室,屋子里设施简单,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话筒、音响、办公桌等一应具有。
“帮忙打开,调下音。”大雄找半天,也不知如何打开音响,求助道。
张正明点了点头,上前调试了一番,将话筒递给了大雄,沉声道:“可以了,你试一下。”
“喂……喂。”林大雄试着对话筒喊了两声,声音浑厚有力,且声振屋瓦。
村子上的广播,除非是有关要紧的事才会响,村民们纷纷抬头侧耳,生怕遗漏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由于此时的每一句话,面向的是全村村民,大雄不由地开始有了些许紧张,连忙关上话筒,组织了一下语言。
二狗被上身这件事,早已成为村民的饭后谈资,所以此番谈话,既要遏止闲言碎语,又要安抚民众,省的违背民意,再徒生事端。
“要不……我来吧。”张正明迟疑道。
大雄摇头示意不用,清了清嗓子,推开话筒开关,用低沉的声音开了口:“大牛村们的村民们,你们好,我是‘大雄小学’的校长林大雄。”
听闻“林大雄”三字,村民们随之一楞,转而部分当时目睹刘老先生上身的村民,来了精神,当天大雄的反应可谓老道,想必定是不凡之人。
“近日,村中白事不断,村长刘老先生的辞世,我林某也甚为悲痛。”林大雄用上几分庄严的语气,缓缓道:“但是,天道不可逆,人皆有生老病死,命转轮回。相信在世界另一头的刘老,也希望大家能年年丰收,月月增产,地里的庄家像雨后韭菜般越蹿越高。”
“我本人,最近听村民相互间讨论牛鬼蛇神的事,我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我本人是不信的!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经我一番调查,最终查明真相,原来是二狗天生顽皮,这才酿成一场闹剧,然而这场闹剧,现如今却给他自己造成不小的困扰。”
林大雄顿了顿,话锋一转道:“郭老夫人的辞世,同样令人悲痛。而其子,也是我的学生二狗,在今天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打算遵循郭老夫人生前的遗愿,用郭老留下的一笔遗产为大牛村建造一处戏院,供村民们在辛勤耕作的同时,业余时间娱乐消遣,戏院建成后,不收取村民任何费用,只要你是大牛村的一员,皆可前来观戏!”思量再三,大雄还是决定撒一个小谎,但这是善意的谎言。
“也希望,此事能将功补过,希望你们能对二狗这位天性善良,却喜欢制作些小恶作剧的孩子,多给一点关怀,多给一点包容,毕竟他已是孤儿!”
言罢后,林大雄关掉了音响,起身对目瞪口呆的张正明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
“那些村民可能会相信,但我绝对不信!”张正明朗声道。
大雄连忙用手指了指村官办公室的方向,示意隔墙有耳。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出这笔钱建造戏院,你可知道,这戏院要耗费多大资金?”张正明阴阳怪气道。
林大雄摇了摇头,分析道:“戏院可大可小,再说了,出钱建戏院,对大牛村的村民也是一件好事。”
“村民们大多没有文化,他们会吃你这套?”张正明反问道。
“起码替二狗赢得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大雄叹气道,而后转身出了广播室。
从陈马两位大学生村官身边走过,林大雄与张正明再次迎上呼啸而来的寒风,沿路,迎头而来的村民们,纷纷上前询问大雄:“林先生,建戏院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戏院一定会建,而且近期动工。”林大雄点头应是。
“具体什么时候?”
“具体不知道,你们等着吧!”张正明不耐烦的插嘴道。
到了交叉路口,与张正明分别后,林大雄独自走回了住处,见房里的灯还亮着,想那刘析还没有走,于是低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