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惨死,阴鬼们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顿时轰作一团,一片鬼嚎声过后,纷纷四处逃窜。那紫袍道士逮到腿脚慢的,一手抓在头上,指间咯吱作响,不多时,鬼魂头顶冒出一缕青烟,魂魄被打得爆散开来。
林大雄闷哼一声,将灵气引出体外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气墙,下一刻把缠身的阴人全都弹飞出去,他抬头一看惊道:“这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只要一抓就将阴人的魂魄打散!”
这时,只听袁慰亭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我呸!冒牌的仰度,这才是真正的仰度先生!”
“仰度?”林大雄嘀咕着再次抬头打量,这才恍然发现那紫袍道人与先前的仰度竟长得一模一样!
眼下,鬼魂们跑的跑,死的死,片刻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大雄心惊得大瞪双眼,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先前若是单凭他一人的力量,即便是能斗得过那百鬼,也要耗费一番功夫,却没有想到因为紫袍道人的出现,瞬间将整个局势扭转了过来,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
袁慰亭提着军刺,将最后一个伪装成全真教派的士兵刺了死,扭头看着林大雄道:“林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大雄瞧了瞧那紫袍道士,心里却是七荤八素,如果先前的那名“仰度”是个冒牌货,那么按道理说他也应该是全真教派人士,又怎么会眼看着袁大头刺死了同脉弟子却无动于衷?难道说这些全真弟子也是冒牌的?
正想着,只见袁慰亭甩了甩袖口,将军刺上的鲜血抹净,而后连看都没有看那紫袍道人一眼,就来到大雄面前说道:“林兄受惊了,这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一句话,再次引得大雄陷入了沉思,姑且不说这双方到底是玩的哪一出,仅是袁慰亭堂堂‘九五之尊’,来给他做这个道歉,这里面就难免有招揽之意。
“这些冒牌的全真弟子,不过是反动贼子,现在全被消灭了……”袁慰亭话中有话的解释道。
林大雄还是听不太明白,倒是白青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你先前便知这里面可能有古怪,这才容允我们二人过来以身犯险,试探一二?”
袁慰亭尴尬的笑了一下,负手背身而去。
此时久久未开口的紫袍道人突然近身上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展开之后竟是一枚如同培元丹一样的黑色药丸,用手捏着问也不问就朝大雄的嘴里塞去。
被他这么一弄,林大雄没反应过来,被药丸浓烈的味道刺激到了,连番咳嗽过后怒视那道人,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吃的什么东西!”
紫袍道人一句话也没说,反倒往后面挪动了两步,过了半晌,袁慰亭缓缓转过身子,啧啧道:“这是‘百日散’,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丹田正慢慢发硬,小腹部位还微微的有些胀痛?”
林大雄闻言静静的感受了一下,除了他说的那些之外,丹田处的灵气竟隐隐的随着血管往上流动,一直涌向大脑部位,跟着带起一种钻心的疼痛,这感觉像是有种虫子正吸食着自己的大脑。
瞧着大雄痛苦的模样,袁慰亭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发亮,精神大振,他走过去拍了拍紫袍道人的肩膀说道:“做的好,明日返朝时,我赐你一个季度的解药。”
“你这卑鄙小人!给林大哥吃了……唔!”白青的话还未说完,紫袍道人又从怀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距离四五步之远,反手一甩,准确无误地顺着她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巴缝隙中丢入了进去。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百日散’吗?”袁慰亭顿了顿,笑着说道:“这药丸是用铅汞炼制而成的,会随着岁月流逝,将灵气缓缓逼向大脑,只要是修过道法的人,用不到一百天,就会被自身的灵气反噬,暴毙而死!”
此时正是药力上游之际,林大雄痛得冷汗大冒,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嘴里怒骂道:“卑……卑鄙!”
白青看着大雄反应剧烈,正要走过去扶他一把,顿时感觉到痛楚慢慢生腾,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林大雄印象中最为痛苦的一次,就是在那沸水之中冥思打坐,那种灼热的感觉如今仍记忆犹新,但此时的剧痛却来的十分诡异,它并不是那种持续性的,而是在你精神放松的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
起初的感觉像是被小针扎戳,凭借着二人常人难及的意志力尚且能忍,可是到了后面,随着灵气逐渐灌入大脑,这种感觉强烈到如同被钢针戳刺一般,灵气游走血脉的时候,更是像烧红了的铁汁一样充斥在血管之内,痛到了骨髓里。
两种疼痛相会交织,林大雄和白青近乎麻木,在地上疯狂的打着滚。袁慰亭瞧着笑得合不拢嘴,那紫袍道人走过来插道:“圣上,你看这渡海之行,还去不去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通知下去,渡海之行取消,掉转方向去天津……”袁慰亭思索着说道。
紫袍道人扫了眼地上的大雄二人,点头称是道:“那这二人……”
“你先带着士兵下山等我,待到这第一波的药劲过了,我还有话对这两人说!”袁慰亭将军刺收回腰间,说完话后便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地上的二人打滚。
“是!”紫袍道人应了一声就带着后面的士兵们下了山。
此时的林大雄痛得汗流浃背,来回翻腾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去,而袁慰亭仍站旁边捂着嘴笑,他咬着牙撑起身子,红着眼睛骂道:“狗东西,你也只会使这些小手段,有本事跟我一对一!”
“哎呦,林兄,你痛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和你对呀?”袁慰亭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来回踱着步子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遇上我呀,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去你他娘的,等老子缓过劲,老子一定要……一定要溶掉你!”林大雄感觉丹田处的灵气全部集中在了脑门上,挤得整个脑袋快要被撑爆,痛得他眼泪直淌,浑身抽搐。
袁慰亭听到后来了气,踏着尖头军靴,对准大雄的额头猛地踢去。
这一脚所带来的疼痛,与身体内部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林大雄感觉自己的前胸如同被人硬生生的豁开了一道血棱,滚烫的灵气掺杂在血液里面快速流动,既痛又麻。
这时的白青早已支撑不住,“啊”的一声痛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痛觉逐渐的开始消退,林大雄胀红着脸从地上站起身,此时的疼痛虽然已经消弱了许多,但是身上还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酸麻,衣服也在打滚时磨得支乱不堪,皮肤上好多地方都被划出了血印子,十分狼狈。
现在的大雄终于能领会,紫袍道人为什么会为了那一个季度的解药,强逼自己吞食下这种药丸。这其中的疼痛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在此之前林大雄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是死,也不会替袁慰亭做一些有悖道德的事情,可是真正经历过其中的疼痛过后,他的思绪有了不小的转变。
林大雄始终认为这个时空就像是一个模拟现实的游戏一样,归根结底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如果袁慰亭的要求不算过分,倒也可以接受。这种感觉说来十分奇怪,就好比一个心肠善良的人在电脑游戏的世界里,也不会想到那些人伦道德,法律约束之类的东西,只管玩的顺畅,杀两个游戏中的人也不是难事。因为他知道整个世界是虚拟的,人也不是现实中的人。
“怎么样?感受如何?”袁慰亭笑着说道。
“少他娘的说风凉话!”林大雄颤巍巍的直起身子,这时白青也苏醒了过来,他急忙上前将其扶起,而后怒瞪着袁慰亭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哼!”袁慰亭听到这句话后似乎生了很大的气,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我派人去抓风铃的父母,你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这……”林大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天在村庄里面发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正准备搭腔,白青浑身颤抖了一下,抢先道:“畜生手下出狗兵,烧杀强掳无恶不作,只怪你的手下错抓了我们,要不然还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被杀害!”
袁慰亭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却是没有动气,他将目光落在了林大雄的身上,脸一板正言道:“身在乱世,又怎能免得了这些……”
“行了!少给我玩洗脑的把戏,你直接说要我怎么做,才能给解药!”林大雄晃了两下脑袋,感觉里面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丹田处的灵气早已扫顿一空,全随着刚才剧痛时的一吸一吐流了出体外,现在浑身抽不出一丝劲来。
“豪爽!”袁慰亭噗哧一笑,眉头舒展开来,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说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白青一听这话又要插嘴,林大雄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说话,而后扭头问袁慰亭道:“杀人?你手下这么多人,还需要我来杀?”
“这你不需要过问那么多,我自是有自己的深意在。”袁慰亭低头沉思了一阵,指着身后的一个方向说道:“往这个方向行去一百多里路,便到得京城的地界,到地方以后会有人和你们碰头,倘若事情办得漂亮,我便为你二人彻底清去身上的毒素,还你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