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 盗我的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公主金枝玉叶, 是臣配不上她,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为公主谋得良婿。”
顾泽兰不肯松口:“朕说配得上就配得上, 你是征北功臣,替朕收复失地,击溃北国大军, 对大兰国忠心耿耿,这样的良臣, 自然也是皇妹的良婿。”
薄幽却跪在地上不走,坚持道:“臣目前没有娶妻的打算,还请皇上体谅。”
“征北将军,俗话说成家立业, 你二十又二, 却连个偏房都没有,怎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勿要再说。”
顾泽兰打发他出去, 薄幽却在殿门前跪到天黑。
皇妹也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 风风火火就带了人过来, 说他欺负人。
顾泽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人家来退婚, 你还心疼他, 愚蠢!”
五公主咬咬唇, 低落地说:“是我唐突了,让皇上一声不吭地下了圣旨,他应该恼我了。”
顾泽兰见她伤心,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他最小的妹妹,也是最喜欢的妹妹,自然见不得她受一丝委屈,别说是薄幽,就算是天上的月亮,若是她想要,他也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五公主沉默了一会儿,跑去殿门。
薄幽如一尊石像般跪着不动,即便他跪着,也感觉不到一丝卑微,五公主想到在宴会上初见他的情景——
一袭素净的玄衣,腰带连块宝石都未镶,只挂了一枚月牙状的白玉玉佩。纵使如此,却也不觉寒碜,反而,流露出低调的贵气,竟叫她看痴了去。
他像是一幅常年不变的画,今日的打扮也同那日一样简约,却还是让她心动不已。
她走过去,在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低眉问他:“为什么?”
薄幽盯着前方摇曳的光,一字字道:“公主千金之躯,微臣不敢高攀。”
这不过是借口!
她不想,连被拒绝的时候,都要面对他冷淡而敷衍的脸。
五公主气得掉泪,红着眼睛呵斥道:“本宫要听真话!”
薄幽紧绷着唇,久久不语。
耳畔少女的啜泣声变为了哭声,在空旷的殿门口格外响亮。
薄幽轻叹一口气:“公主何必如此?微臣不过一介武夫,不值得您垂爱。”
五公主哭得更伤心,蹲在他面前满脸泪痕。
伺候她的宫女们都用眼睛死命地瞪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洞出来。
薄幽皱皱眉,终于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臣自幼背负血海深仇,无数次死里逃生。这世上,臣早已没有了家人,所以对臣来说,未来的妻子便是唯一的亲人。若是娶了她,便会对她负责,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五公主止住哭声,抬起红通通的眼,看着他。
“臣与公主不过几面之缘,这般草率成婚,对彼此都不负责,恳请公主三思。”
面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眼底的光,仿佛能照亮这无边的夜色。
普天之下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
她虽然贵为公主,却也迟早要嫁作他人妇,以夫为天,悲喜由他。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未来的夫君娶别的女子,自幼学习女诫的她,也不可能做那不让夫君纳妾的妒妇,她只要保住正妻的地位就好。
现在薄幽跟她说,他会给未来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这让她,如何不心动?
又如何舍得放手?
“若是本宫,非要嫁你呢?”她问。
薄幽直视她的眼,话语不带一丝玩笑的意味:“那臣便即刻辞官,公主总不会失了身份,下嫁给山野村夫吧?”
五公主气得扬长而去,托人告诉顾泽兰,这婚事,她不要了。
她贵为公主,比寻常的世家小姐还要心高气傲。
薄幽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又何必不要脸地倒贴?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薄幽一个男人,龙城里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她要嫁给比他好千倍万倍的夫君,让他后悔今日的拒绝!
顾泽兰当然由着她的性子,板着脸应了薄幽。
对方叩谢隆恩,转身离开了大殿。
薄幽倒是松了口气,顾泽兰的心情却阴霾起来。
赐婚给薄幽,虽然是为了五公主,但实际上,也存了他一分私心。
薄幽身边跟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却发现,她的眼里只看得见那抹玄色身影。
原以为赐婚能够断了她的心思,没想到,她却直接消失了。
顾泽兰审了国师三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平身吧,将军是来见国师的?”
“是。”薄幽站起身,“臣找了十日,也没找到容姑娘,多谢皇上出动兰羽军相助,微臣感激不尽!”
顾泽兰斜睨他一眼,背过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朕可不是为了你。”
他朝前走了两步,与薄幽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朕喜欢容月。”
……
顾泽兰走了好些时候,薄幽才慢慢回过神来。
皇上,竟喜欢着容姑娘?
难怪会舍得出动宫里最精锐的军队,方才瞧见兰羽军浩浩荡荡地出城,还以为皇上要捉拿逃逸的要犯,问过领军,对方偷偷告诉他,是为了寻一个女子。
画像摊开的瞬间,他便怔住。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猜想会不会是,皇上得知自己最近在寻人,所以私下里助他一臂之力?
没想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皇上相貌堂堂,又手握天下,多少女子渴求着能一朝选入君王侧,容月若是知道皇上喜欢她,为了寻她如此大费周章,会不会……
这时前方传来低低的痛吟,薄幽的思绪被打断。
他敛敛心神,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容月,至于别的,他没有时间多想。
关押国师的牢房,萦绕着一股血腥气。
常夜面色惨白地躺在干草铺的床上,唇角还挂着血。
见薄幽来了,他赶紧啐了一口:“不用问了,本座什么都不知道。”
他堂堂国师,这些年没少帮顾泽兰分忧解难,两人的情分可以追溯到孩童时期。
现在,他竟为了一个女人,对他严刑拷打!
冷眼旁观这些日子乱作一团的龙城,他越发庆幸,自己把容月送走了。
不然,又会成就另一段美色误国的“佳话”!
薄幽走近,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他手边。
常夜见状,很傲娇地别过脸去。
别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松口!
薄幽也不恼,在他身边站定,透过头顶小小的铁窗,望向天边遥远的孤月。
国师精通风水八卦,炼的丹药价值连城,容月进了他的书房便消失了,即便他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十天的搜索,加上今日含香的那番话,让他更加肯定国师是知情的。
“我不问你她去了哪儿,我只想知道,她安全吗?”
回答他的,是窒息的沉默。
良久,常夜说了句:“本座想喝酒,要杨家酒铺的桂花酒。”
“好。”
薄幽二话不说,转身就去给他买酒。
酒给他提来了,常夜慢悠悠地喝完,咂咂嘴,又道:“本座饿了,想吃萃云楼的烧鸡。”
“好。”
烧鸡提来,常夜一阵狼吞虎咽。
狱卒闻着香味寻来,为难地看着薄幽:“将军,皇上说了,只给国师馊饭。”
“你觉得这样就能撬开他的嘴?”薄幽问了一句。
狱卒噎住。
这个国师可以说是油盐不进,用了各种法子都不管用。
皇上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国师了。
“既然没用,就别来妨碍我。”
狱卒默默退下,派人去禀报皇上。
常夜吃饱喝足,郁闷的心情稍微转晴。
他盘腿坐在干草堆里,嘴角还挂着油,却丝毫不影响他惊为天人的美。
薄幽看着那张比女子还要祸国殃民的脸,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时间安静地流逝。
常夜当他不存在,打了个哈欠,睡起觉来。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的卯时。
常夜翻了个身,瞧见薄幽靠坐在墙边,一双发红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心上一惊,拍拍胸口骂道:“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国师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常夜一脸日了狗了的表情,这些人倔起来一个比一个难缠。
他甩甩袖子,不耐烦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别问了。”
薄幽胸口起伏了一瞬,但他很快克制住,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不求知道她在何处,我只问你,她是否安全?”
当初他在龙城偶遇容月,便要强行把她送回属于她的年代。
小姑娘拉住他的袖子又哭又闹,求他缓些日子。
这一缓,就缓了足足两年。
若不是皇上赐婚给薄幽,让她心灰意冷,兴许这时间还能更长些。
墙上的火把发出炸裂的脆响。
常夜盯着墙面,再难入眠。
也不知道,小姑娘回了她的故乡,过的好不好?
他好心在她背包里塞了些丹药,随便一颗都能让她发大财,往后肯定不愁吃穿,再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过去,一世无忧。
他的丹药,容月周末洗衣服的时候才瞧见。
背包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暑假旅游时换下来的脏衣服,夜安朝代的小玩意儿,以及薄幽送给她的玉佩。
那块上好的白玉,是薄幽祖上留下的东西。
后来,他跑去找师傅把玉一分为二,雕成两半月牙形的玉佩。
其中一枚,赠予她,说是生辰礼物。
容月从长裙上解下那枚玉佩,白玉握在掌心,透着一股冰凉。
薄幽说,这对玉是有灵性的。
所以每次她身陷险境,他都能够找到她。
只是这一次,他恐怕,再也找不到她了。
时空与时空的距离。
——难以跨越。
将东西收拾好,容月盯着那几瓶丹药,在看到其中一个瓶子上几个字后,哑然失笑。
国师炼的丹药的确价值连城,可过目不忘这种丹药,也着实有点扯淡。
她随手将瓶子放在桌上,抱着脏衣服去了浴室。
刚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门铃响了。
是季凌。
“你的作业本,忘我那儿了。”
“你明天拿给我也行啊。”容月招呼他进门。
季凌瞧见乱七八糟的客厅,随口问:“打扫卫生呢?”
“嗯,收拾一下屋子,你喝什么?”
“可乐。”
容月去拿饮料的时候,季凌在沙发上坐下,瞧见茶几上那瓶噗嗤一笑。
这又是什么博眼球的新零食?
小学门口的小卖部,像唐僧肉这种以猎奇闻名的零食层出不穷。
他小时候倒是挺喜欢。
没想到容月这么大了,还买这种零食。
他随手拿了一颗,刚送进嘴里,就听见容月惊叫:“呀!别乱吃!”
季凌一紧张,就把丹药给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