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昊说话时吐出的热气绕在她的颈侧,蒋晓溪觉得那里烫的发麻。
幸好她披着头发,遮挡住了。
她挺直了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她只感觉,他手掌的温度熨烫着她的手背。
他胸膛的温度熨烫着她的后背。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宽大有力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丁昊感受到她的动作,低眸看了眼她微低着的侧脸,启动摩托车,拧动油门。
蒋晓溪身体向前倾了倾,后背离开他的怀抱,“不想学了。”
丁昊自顾自的弯了弯嘴角,熄了火。
他也不为难她,松开了手,往后坐了坐,与她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蒋晓溪赶紧从车上溜下来,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往屋里走。
陈文东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凑到丁昊面前,一脸邪笑,“哥,感觉咋样?”
丁昊嗞一声,“怎么哪儿都有你。”
陈文东也不恼,仍旧笑嘻嘻的,捏拳鼓励,“哥,加油!”转身跑着离开了。
丁昊拔出车钥匙,回味起刚才的感觉。
背太瘦了,不过他抱着刚好,感觉不可言喻。
她用的洗发水应该是栀子花香味的,丁昊感觉,那清香还萦绕在他的鼻息。
让他上瘾,回味无穷。
***
稻场旁有一个池塘,蒋晓溪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陈文东和易凯钓鱼。
下午的大太阳晒得她有些热,她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低领休闲针织衫。
最初看见有鱼上钩,蒋晓溪还有点小激动。后来就没那兴致了。
坐了会,她正准备起身离开,这时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一条中华田园犬,摇着尾巴,朝着她嗅。
她逗它,它尾巴摇的更欢,蹦蹦跳跳的。她不理它,它就乖乖的坐在她身旁吐着舌头哈气。
蒋晓溪一直不理它,它自己觉得没意思就跑开了。
蒋晓溪觉得无聊,起身穿起外套往回走。
丁昊正在堂屋,给易娟做习题辅导。似乎在模拟试卷上发现了几个错误的地方,拿铅笔给她圈了出来。
蒋晓溪倚在堂屋门廊上叫他,“丁昊。”
丁昊看过来,放下手里的笔,朝她走来。
易娟在后面无奈喊,“昊哥,这道题我也不会。”
丁昊回头斥,“上次考试不年级前三么?自己想。”
丁昊来到蒋晓溪面前,问,“怎么了?”
“我想回去。”
“我去给易婶打声招呼。”丁昊说,“你在外面等我。”
蒋晓溪肩部用力,站直了身体,朝外走。
一会儿,易婶随同丁昊一起出来了,挽留她吃了晚饭再回家。
蒋晓溪以明日上班为由委婉拒绝,显然这个理由不充分,易婶不同意,非得留她吃晚饭。
最后不得不丁昊出面,“晚上我跟她还有点事,下次再来看您。”
易婶这才肯罢休,“那这样我就不强留了,小情侣要约约会,易婶不能这么没有眼见。”
丁昊十分自然的牵起蒋晓溪的手往摩托车旁走,“那我们先走了。”
蒋晓溪挣了挣,没挣开。
“姑娘,招待不好,下次有空再来玩。”
蒋晓溪回头笑了笑,“好。再见。”
丁昊跨上车,把安全盔递给她。
蒋晓溪没有接,“你呢?”
丁昊插钥匙,“只有一个,你用。”
蒋晓溪推给他,“我不需要。”
丁昊不悦的看着她,然后拿过头盔,直接给她罩在了头上,“上车。”
蒋晓溪站在原地愣了愣,才坐上了车。
“易凯他们不走?”
“易凯有摩托车,他们后面来。”
“哦。”
易凯家旁有一条较宽的马路,可直接通车。
石子路不平整,车有些颠,丁昊侧头对她说,“抓紧了,小心掉下去。”
蒋晓溪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腰杆挺的直直的。
车子行驶了十米远,前面突然蹿出来一条狗,丁昊一个急刹车,减速,狗惊慌而逃。
蒋晓溪隔着头盔都听到丁昊的后脑勺被她撞得咯嘣响,可想而知有多疼。
但丁昊并没有发出一丁点吃痛的声音,蒋晓溪只是下意识内疚的伸手摸了摸他后脑勺。后知后觉的,蒋晓溪觉得这个动作有点不妥,忙收回了手。
只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有点微妙,蒋晓溪的前身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特别是面前的两团,挤压在他强劲的背上。
蒋晓溪往后挪了挪,突然,抓在丁昊衣服上的手,传来力量。
丁昊拉住她的左手,环住他的腰,又换只手拉她的右手。
他的腰精瘦却有力量感,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很结实,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蒋晓溪想缩回,摩托车却突然加速。蒋晓溪一个机敏,抱住了他。
太阳西斜,暖色的阳光笼罩着大片金灿灿的田园,和疾驰在乡间的泥石马路上的摩托车。
阳光温热,男人载着女人,像飞驰在油菜花丛中。
下一站,开往家的方向。
进了城区,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蒋晓溪有些好奇的问他,“你和易凯家关系很好?”
丁昊答,“发小。”
“你出生农村?”看着不像。
丁昊微侧头,“怎么?”
“没。”
蒋晓溪再次看向他的后脑勺,又想起刚刚头盔撞向他后脑勺的那下,心口像被蚂蚁咬了下。
回程用了四十几分钟,蒋晓溪下车后,把头盔还给他,摇了摇脑袋。
头盔太重了,压得她脖子酸。
丁昊戴上头盔,感觉里面还充盈着属于她的淡淡香味。
重新启动摩托车,丁昊推上护目镜对她说,“我回去了。”
蒋晓溪淡淡“嗯”了声,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丁昊离开的同时,蒋晓溪转身往公寓楼走。
听着摩托车的声音越走越远,蒋晓溪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
丁昊从后视镜里,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弯了弯唇。
*
蒋晓溪不舒服了一整晚。
白天吃了虾,过敏。
下午就有反应,她包里正好带着有过敏药,当时就吃了一颗。
肿痒是止住了,可晚上胃磨得疼。
她晚饭也没吃,服了胃药,就早早的洗了躺着了。
夜里凌晨多,才迷迷迷糊糊睡着。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丁昊。
他教她骑摩托车,梦里,她没有从车上溜下来——
他怀里的感觉,跟这被子里的温度一样温暖,她后半夜睡的很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
新店开业在即,丁昊在家时已经把他采集的数据做好整理,周一到公司一整个上午都呆在办公室研究方案。
他不想模仿仁兴连锁,可短时间,他还没琢磨出更好的办法。
新开的这家大店,是他上任以来接手的第一件大事,现在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拿出大型活动方案。
所以近两周,蒋晓溪和丁昊都很少见面。就算是见面,也都只是谈工作。
只在新店举行大型活动的前一天,丁昊给蒋晓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已经跟秦部长申请,带她下分店。
第二天,蒋晓溪七点到达分店,活动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
店外门庭若市,店内熙熙攘攘。
蒋晓溪直接来到后面办公室,丁昊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此次的dm单。
“你来多久了?”
蒋晓溪问话,丁昊才发现来人,“六点半。”
这么早。
蒋晓溪去更衣室换好工作服,出来时,问丁昊,“我负责什么?”
丁昊站起身往外走,“在办公室报货,上账。”
蒋晓溪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挑挑眉,腹诽,怕她去前厅跟人吵架?
蒋晓溪坐到丁昊的位子上,拿起他刚刚看过得那份dm单浏览了一遍。
特价区有几十种药品,不足为奇,现在无论哪家药店有大型活动都会有这一项。
可引人注意的是,这些特价区的药品价格也太低了,有得甚至低于进价十几块。
特价也没有这么做的,不得亏死?
蒋晓溪继续往下看,看到全场折扣这项时,她觉得这场活动做的有点匪夷所思了。
她正难以理解,丁昊又进来了。
丁昊见她手持dm单皱眉看他,理解了她的意思,走了过去。
“怎么?”
“你这价格——”欲言又止。
丁昊极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蒋晓溪看着他,一般这种情况,沉默就是默认了。
丁昊拿过dm单,铺在办公桌上,弯腰指着几个地方,一一给她讲解。
“正是因为这种特价从所未有,所以才要创新低。关于全场折扣,是将卖价提高了百分之十,然后七折。”
蒋晓溪,“就算提高百分之十,七折也太低。”
药品不比商场卖衣服,它的利润空间小。
“没错,确实太低。但我们新店开业,主要目的是吸引消费者,发掘会员,迅速占领市场,增强影响力,扩大销售。你看到没——”丁昊指着特价区下面的一排字,“我们的特价和折扣价,只有会员可享受,并且以后都是。”
“还有全场七折这里,活动过后药价降低百分之十恢复原价,但联合用药不变。这样一来,这些在我们店购买联合用药和特价的顾客,就会成我们的忠实顾客并介绍其他人。你想想,这些病人可能一年四季都不再需要其它东西吗?”
新店,必须立马站稳脚跟,占领市场。
当顾客发现了有利于自己的新大陆时,肯定会立即转移目标。
低价别人也常玩,可效果并不显著,是因为未达到足够吸引人的地步。
既然玩,就要玩到最低,一次性给人最深的印象。
先苦后甜,用低价吸粉,借助开业将自己家是全城最亲民价格的名声宣扬出去。
日后店里利润来源,在其它类别的商品身上。
蒋晓溪经他这么一点拨,有所理解,“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丁昊走动她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能不能钓大鱼现在还不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残酷,开业不久就关闭的屡见不鲜,如果不这么做,就一定难以活下去。”
蒋晓溪,“你怎么确定我们价格一定都比别人低?”
说到这个问题,丁昊想到了什么,淡笑了下。然后抬起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认真里透露着几分得意,“对工作,我从来只用脑子。”
他可不仅只微服私访了仁兴连锁一家,他每天准时下班,就是到各家同行店面调查,晚上回家后再把自己脑袋里装的东西记录下来。
蒋晓溪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两人就这样,隔着两张办公桌遥遥对视。
从谈工作,到两双眼睛灼灼对望。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了味道。
几秒后,蒋晓溪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与此同时,一店员冲进办公室,神色急迫又慌张,“丁组长,外面有人闹事,拿pos机砸伤了我们收银员。”
话音刚落,丁昊已刻不容缓的冲出了办公室,蒋晓溪也忙跟着跑出去。
她的第一直觉告诉她,这次活动玩大了,太引人注目,同行来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