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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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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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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可算回来了,有访客在堂上等着您。”王韵然才回芷茵阁,梅子立即迎上前说着。

    微微讶异,王韵然问了句:“可是要见姐姐的,姐姐还在公主府......”

    “是表少爷,说的就是见姑娘您。”

    表少爷?大太太戴氏娘家倒是有好些个公子,戴家二爷如今就在京中任职,只是大太太不喜欢王韵然,连着戴家少爷与王韵然也不怎么亲近,或是碍着亲戚面上,过来看看她?

    门口,听见笑声,王韵然已猜出了七八分,神色和缓着走进:“怀棠还记得我这个表姐呢?”

    被逗弄得脸颊微红的丫头们一见王韵然进来,行礼后,赶紧低着头出去。谢怀棠是王家老太太的侄孙,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风趣的主,走哪儿,都能叫姑娘们乐开花。

    谢家老太爷高居户部尚书,太子府与谢家自然往来紧密,也难怪梅子认得这位表少爷。。

    谢怀棠看着王韵然,有些恍惚,认真算来,他们也近三年未见,谢家与王家走得亲近,每年谢怀棠姐弟都会去洛城小住,即便姐姐与王家二爷婚事未果,也未影响两家关系。只是后几年他去洛城时,王韵然都不在王家,说是因病住在别院,老太太从不许他们去探望,直到去年底老太太病逝。

    虽有再见的欢喜,谢怀棠却是抽了抽嘴角,王韵然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男子。

    微微蹙眉,王韵然恭敬却疏离地唤了声:“三叔。”

    当年的王家三子很有些名望,如今老大老二都不在,剩下老幺,按理该备受小辈们尊重,若没有五年前那件事情的话......

    感觉到侄女的生分,王玄和却热络上前,笑说着:“早就说韵然是个美人坯子,如今大了,愈发好看,二哥要见着韵然如今的模样,不知多欢喜。”

    “阿爹心中的我该不是这模样。”小声说了句,王韵然才道:“三叔这些年在长安过得想必不错,倒不知与谢家还有来往。”

    当年三叔负气离家,将老太太气得不轻,如今看他和谢怀棠往来,老太太终究是心软护子,这些年他在京中,谢家应该照应不少。

    倒是谢怀棠怕王韵然生气,赶紧摘清自己,遂凑到王韵然耳边,很是无奈地小声解释着:“表叔整日里往谢府走,烦得我不行,我都不曾答应,要不是叔父逼着,我也不敢往你跟前带,我可特地挑了今日你们去公主府的日子,哪晓得表叔竟愿意等着。”

    王韵然瞥了眼谢怀棠,虽没说什么,他却打了个冷颤,二表姐最是记仇,他还记得当初安平郡王来府上告了表姐一状,当天,表姐以乔迁贺礼的名义送了人府上一百串炮仗,将刚搭好的蝈蝈园炸的面目全非,跑了满院子蝈蝈,景况实在不堪。

    目睹了这一幕的谢怀棠,至此不敢得罪王韵然。

    无事不登三宝殿,以谢家在京中反而权势,他还需求到太子府来?遂说道:“三叔若有事情要韵然转达给姐姐的,请直言。”

    王玄和赶紧说道:“三叔只是想看看你,你婶娘与弟弟也挺想你,改日……”

    “我只一个弟弟。”不待王玄和说完,王韵然已出声打断。

    这话叫王玄和脸色微僵,王家素来只许一妻,他却天生风流,偷偷安置外室,若不是妻儿因一次意外丧生,他也没想过将外边的女人孩子带回,他膝下怎能无子!当时老太太也睁只眼闭只眼,偏王韵然死活与他对着来,每日花样百出,将母子俩吓得不敢住在王家他才一气之下带人离了洛城入京。

    “延声是我儿,我自然也心痛,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些年,喜儿一直记着几位姐姐,总归是血脉亲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王。”王玄和说着。

    “当然,一笔也写不出一个王字。”

    才说完,谢怀棠忍不住笑出声,得了白眼后,勉强忍下,都说他风趣,其实真正逗趣的是二表姐,他第一次在王家见到王韵然时,她正在戏弄着延声表哥,记忆里,她们姐弟二人感情好得像一个娘胎里出来似的,也然怪当年三叔带回喜儿表弟时,二表姐最不能接受。

    “要不,我们先回?”看二人气氛有些尴尬,谢怀棠解围说着。

    王玄和今日来是有事,哪里真见一面就走,遂直接说着:“前日里,喜儿伤了兵部左侍郎胡大人的小公子,胡大人非要将你弟弟拿了见官,就当三叔求你,救救喜儿可好?”

    王玄和如今在翰林任职,官职比不得左侍郎,尤其胡大人这两年屡立军功,得圣上器重,颇有要主事兵部的架势,谢老太爷怕也不想去得罪他。可王玄和又只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实在心疼,难怪找到太子府来。

    “伤?怎么伤?”

    见王韵然还肯询问详情,王玄和一喜,又有些犹疑,呐呐说着:“伤了一只眼睛。”

    “哦,杀人偿命,伤眼还眼,京畿府尹与太子交情甚好,自然会秉公断案。”

    “如今我膝下只一个喜儿,他若没了一只眼,日后前途尽毁,你只当可怜三叔,要打要罚都行,多少保着不能真伤了。”王玄和有些急了。

    “这是要太子以势压人?怕是姐姐在,也不会应下三叔这事,何况人微言轻的我,三叔请回吧。”王韵然说完,便转身欲走。

    “不是求太子爷,是求安平郡王。”王玄和脱口而出,却是吓着谢怀棠,赶紧打断说着:“表叔是糊涂了吧,胡大人与安平郡王交好,这两年西北平乱,显然是他心腹之臣,惊动郡王,怕是喜儿表弟的性命都保不住,安平王最是护短,他的性子京城都晓得,你还敢将事情闹到他面前。”

    王玄和却只是看着王韵然背影:“你去说,定不一样。”

    “三叔真老糊涂了,今日的韵然,不过一个被寒门退婚的可怜人。”说完,人已经走了出去,留下王玄和原地愣住,他还记得延声离世时,百丈崖底,安平王犯险帮忙寻回延声送韵然的玉坠,那一身伤痕叫他震惊,只是之后他一气之下离京,洛城事情再不知晓,得知王韵然和蒋家的婚事时,也叫他大吃了一惊。

    既求不得,王玄和只得离去,王韵然一人在房中,手中的玉坠子捏得很紧,仿佛那个无论她怎样戏弄,总爱围在她身边的弟弟还在。

    “当年,若我随你去了青州,结局是不是不一样?”王韵然当时一心出海,王延声冒着家法风险将王韵然藏在出行马车里,可惜出洛城时,王韵然还是跳下马车决定回去,那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好似每次遇险,她都能躲过一劫,却不知这更叫她遗恨。

    房门敲响,王韵然才是回神,进来的是管叔,他进京不过带来蒋家退婚的消息,二爷本还嘱咐他将二姑娘接回洛城,只是王良媛以姐妹多年不见为由,将王韵然留下再住些时日。

    “管叔就要回去?”收好玉坠,王韵然说着。

    管叔点头,将一方盒递上:“临行时二爷就说过,二姑娘既进了京,怕再不会回洛城了,这些是二爷送与姑娘的。”

    打开,里头厚厚一沓地契,都是京城里的一些商铺宅院,原来西城连着一整条街都姓王。

    “这是?”王韵然微微讶异。

    “老太爷走的时候,给二姑娘留了许多地契,都在洛城一带,二爷说姑娘既然不回去,便换成京里的铺子,还另给姑娘添了两座大宅。”

    “大太太可知道?”

    “如今是二爷掌家,大太太也不过问这些的,二爷只说这些是送姑娘的,日后姑娘嫁妆,还按着大姑娘的标准,再置办一份。”

    王韵然抿唇,二哥这些年待她极好,将俩座宅院的地契抽出:“既是爷爷留给我的,我便收着了,二哥另添补的就不必了。”

    “姑娘知二爷性子,这事办不好,老奴回去得挨罚了。”

    管叔是王家老人,挨罚自然不会,只是想起二哥性子,便也作罢。

    “二爷还交代了,不管二姑娘日后怎样,二爷都不干涉,但姑娘再莫和安平王牵扯上,只当二爷替王家求了姑娘。”

    王韵然手微微抖着,只道:“会护着王家的,不止二哥,韵然亦姓王。”

    得了二姑娘这句话,管叔才是安心退出去。

    黄昏时分,王韵雅才是回府,听说三叔与谢怀棠来过,便问了些情况,王延喜的事情她也晓得,三叔曾几次往太子府来找她,只是她没有松口,毕竟这个弟弟与她们不曾长在一处,这些年又尽是惹祸,不得王韵雅喜欢,再者太子府和兵部关系微妙,不好插手太过。

    只是她们不晓得这个胡贺却是个难缠的,几次将事情闹到陛下跟前去,一只瞎了的眼睛,却想换个倾国倾城的王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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