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更为震惊:“你,你怎知?!”
北堂妖兀自笑笑,她起了身,拍拍手心的泥土和草屑,抬起绣鞋踢了踢一旁堆积起来的草堆,说道:“我知道,你准要说这秘密全都城知道的人都不超过十人。一人是那皇帝,一人是我爹,其余七人是你们,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只能是我!”
她歪了歪脑袋,打量着白舞,又是一脸的似笑非笑道:“白静,说真话,我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若不是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万万不会轻易将你们从我爹那儿要过来。不然,这是你们的灭顶之灾,也是我的杀身之祸!”
白静震惊至极,她睁着眼眸望着北堂妖,这女子分明不过十八,却对一切了如指掌!她究竟想要什么?没有人知道!
“小姐,你究竟是谁?”过了好一会儿,白静才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她轻而浅地问着,生怕吓着了北堂妖之后,北堂妖就什么都不说了。
北堂妖只是淡笑,“先替我打盆水来,我需要净手。”
白静只能咽下心头的疑问,将水打来给北堂妖洗了手,她又拿了帕子递给北堂妖擦手,末了才道:“小姐,恕我直言,你知道这么多,就不怕……”
谁都知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白静也是一样,多智者近妖,她怕北堂妖步了无数先人的后尘,早早地就离开了人世。
北堂妖笑着摇头,她轻声道:“不怕。若是怕,我便不会再活一次了。”
若没有那超强的执念,她如何能重生?再回到这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她非要将一切都改变不可!东陵家的统治再**又如何?她无心取而代之,便不会去动东陵世家。而上官家则是她的宿敌!既然能保住北堂策看中的东陵国,又能除去她的眼中钉,她何乐而不为?
白静却是没明白,她蹙了蹙眉,忽略那奇怪的话,问道:“小姐,既然你有属于你的势力,能得到这么多情报,想必你的能力不比我们差,为何你还要我们七人为你效力?”
“你们七人?”北堂妖十分想笑,她眉眼弯弯,其中的锐利和深不可测却分明可见。
“你们本就来自东陵世家,先人是被东陵创国皇从家族里分离出来的一批势力,先前一百余年为着东陵家族效力,而后你们的先辈认识了我北堂家的先人,竟自愿以自己命门作为交换,往后只愿为我北堂家效力。但当朝皇帝怕你们生出异心,用你们的命门造了翡翠玉玺,又与北堂家签订契约,从而达到制衡的目的。”
北堂妖说的这些都是关于北堂府暗卫的来历,白静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这些,只是没懂北堂妖说这些做什么,她问道:“小姐,这些与我们有何干系?为何你要忽然提起?”
要知道,挑明这一切,那就是真真切切将她北堂妖和北堂府暗卫联系在了一起!
北堂妖缓缓说道:“你们的先人愿意与皇帝交换命门和自由,只是为了当时我北堂家的家主。只可惜,那唯一的一代女家主心有所属,没有与你们的先人在一起。而你们先人之一不想传宗接代,便在一批北堂家的孩子中挑选了一位作为自己的后代来传教。白静,作为那北堂族人的后代,你该明白了吧?你们不只是七人,你们身后的那些暗卫,还有我北堂府的势力,都是与你们在一起的!不谈为谁效力,单就这一从血缘关系,你就是我北堂妖的人,这一生,我必庇护你们!”
白静早在她说出“作为那北堂族人的后代”时就心如止水了,她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双手作辑道:“主上!”
北堂妖伸手来扶她,“不必多礼。你我都是女子,血脉里的韧性都告诉我们要与可信任者相互依靠,既然你愿意与我一起,从此有我一席之地,也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白静垂下眼眸,欲言又止的模样北堂妖何尝不明白。
“白静,你哥哥的事情不是我冷血,而是时机未到。你且放心,我不会食言,若是你哥哥情况不好,你前来找我,我能护住他,却治不了本。一切,都等着那人!”
白静不知道北堂妖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她只是相信,北堂妖说的是真的!
“白静,给你一个任务,查明那些城外的难民究竟是何方势力,再加以毁灭,哪怕在城外制造骚乱,都要让他们自乱阵脚!还有一件事,就是你说的那些奸商。城中有个商会,是他们的据点,你找机会混进去,能听到多少就是你的本事了。”
白静又要单膝下跪应是,被北堂妖及时拉住,北堂妖冲她眨了眨眼,有些打趣的意思,她道:“风栩在意你的安危,你大可以拉他一起去。他有计谋有能力,却少了一份细心和缜密,你与他一块搭档,应当是不会出纰漏的!”
白静也知道,只是她还有一个问题,便问北堂妖:“小姐,那商会在哪儿呢?”
北堂妖神秘地眨眨眼,“天机不可泄露。”
等到白静自己去查的时候,才真是昏了头。奸商之所以是奸商,自然他们表面上都有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从而,他们的商会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就算她知道是在哪儿,也要找准时机,错过了一个时辰,就要再等几天了!
白静仰天长叹,小姐也是个“奸商”啊!
这些自然也在北堂妖的预料之中,至于奸商和商会,则是她这些年在外面的了解所得。可以说,每个朝代都少不了奸商,无商不奸,代代发展下来,他们也有了一个群体,时常聚在一起商讨如何赚更多钱!
北堂妖知道这些,但以前她从未曾想过这些人是否会官商勾结。比如那乔家,他家大业大,又要巴结朝廷官员,光从美色上肯定不够,必然少不了钱财,那他们必然也要挣钱!钱从何处来?不就是如此得来?
北堂妖沉下眼神,在夜色之中独自饮茶。
锦灵立在一旁,看着北堂妖一个人沉思,她不知怎的又出了神。想起前日与史静安躲雨,今日又在医堂门口看到他,可他似乎没有看见她,正与一位女子言笑晏晏。
锦灵几时见过史静安对别的女子这么热情了?想必是熟识!因为锦灵还听见史静安喊人家的闺名“盈盈”!
哼!渣男!
“锦灵,你在想什么?”北堂妖突然发问,锦灵人也实在,不知不觉间就将这一切都说给北堂妖听了。
北堂妖听见锦灵骂史静安“渣男”的时候,扑哧一笑,连茶都喷了出来。
锦灵一边奇怪北堂妖笑什么,一边拿帕子去擦北堂妖身上沾染上的茶水。擦着擦着她就明白了,便昂起头,问北堂妖:“小姐,那史静安对别的女子那么好,又对我好,不是渣男是什么?”
北堂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史静安与你是什么关系呢?你们可有媒妁之言?”
锦灵小脸一红,忙摇了摇头道:“怎么会有呢?他是以前的状元,再怎么样我也配不上他!”
“这不是配不配的上的问题,锦灵,打从你遇到我的那日起,我就没有让你签府里的卖身契,你的地位等同于我的朋友,只是你愿意以丫鬟的身份屈尊跟在我身边而已。再者而言,你与那史静安并无媒妁之言,自然也没有多亲密的关系。他对你与对别的女子一视同仁,都是一样的好,你又能说什么呢?”
北堂妖这一番话,让锦灵醒悟,转而她的脸却更红了。
“小姐,是我想错了……”锦灵小声说道。
北堂妖伸手摸摸她的脸,手指一片滚烫,她有些想笑,诚然她的确笑了。
锦灵不明所以:“小姐,你笑什么?”
北堂妖抽回手,深吸了口气望向夜空,她缓缓说道:“锦灵,你要知道史静安是什么人,也要知道他为何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更要清楚自己的心意。若是这三个问题你都明白了,还是执着地喜欢他,那便去吧。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能否得到他的心,决定了你一生的幸福!”
锦灵哑然,她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是否喜欢史静安呢!不对,等等,她喜欢史静安?她喜欢史静安?!
眼瞧着锦灵懵懂的模样,北堂妖就想笑,她伸手拉过锦灵的手,让她也坐下来,诚诚恳恳地与她说话。
“你若是弄不明白前两个问题,我可以帮你弄明白。毕竟我对他的来历也很好奇,若不是陈妙医离开了医堂回到宫里去了,我也还有理由去后山跟他套套近乎,但如今我却是为了你,只望你能早日明白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我都会尽力为你安排。”
锦灵忽的攥紧了北堂妖的手,小声道:“那小姐得多辛苦啊!”
北堂妖一笑,“不辛苦。锦灵,为你我做什么都值得,因为你配得!”
锦灵眼眶一红,扑到北堂妖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腰,眼泪不由自主地下来,“小姐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