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素闻言暗叹一声:北堂雅是否真心认错,她仍未可知。只目前来看,她却已经想明白了这进宫之后的种种弊端,对她来说倒也是不小的安慰。
难不成这北堂雅还在幻想着和那个魏无忌,抑或是上官寒之间的可能?
想到这里蓝素的眸子黯然垂了下去,柔声试探道:“雅儿,你想母亲如何救你?”
北堂雅心中暗喜,落泪低声道:“母亲,从前大姐在世之时您和父亲便不喜我,外人也都说大姐如何秀外慧中,如何天资聪慧,如何美貌无双。
而我永远都是她背后的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不论我如何努力都永远及不上姐姐的万分之一,难道女儿真的就那样不堪么?”
蓝素闻言有些失神,她从未意识到自己对于北堂妖的喜爱深深伤害了北堂雅。
北堂雅抬手抹泪,抽泣了几声又道:“上天垂怜,无忌哥哥却与别人的眼光不同,他是发自真心的喜爱我的,女儿虽不钟情与他但却从他那里找到了一种存在感。
那种没有比较,没有权衡,没有利益只是单纯的喜爱,让女儿觉得活在这世上还有意义!”
蓝素叹息一声没有出言,面上的惋惜与难过却是被北堂雅全部看在了眼中。
心里有几分得意的北堂雅暗自庆幸自己说出这番半真半假的肺腑之言的确有效后,接着哭诉道:“那日圣上来旨,女儿一时之间昏了头。只想着不要被瑶表姐比下去,我才是北堂家的亲生女儿,这才一时任性接下了圣旨。
可回去细想,便觉得不妥。
再过几日便是上巧节,女儿虽不才可难免身陷窘境。从前陪着娘亲去宫里给贵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女儿就知道,深宫寂寞那里必定不是什么好的归宿。
稍有不慎不仅身陷囹圄恐还会殃及母家,女儿深深后悔自责不已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点子,万般无奈只能厚着脸皮请母亲搭救。
还望母亲不计前嫌,念在你我母女一场的情分上救我一救……”
北堂雅说着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
蓝素听着北堂雅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心里也是自责万分。从前她对北堂妖的喜爱的确是多出对于北堂雅的宠爱,可她只想着北堂雅年岁还小,日后妖儿出嫁自然有机会。
谁曾想竟然让北堂雅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制造出这些事端,沉吟了许久蓝素才幽幽开口。
“雅儿,你总说我和你父亲疼爱你姐姐,那你可曾想过你与你姐姐究竟差在哪里,若是你姐姐还在她遇到今天这事又当如何去做?”
北堂雅闻言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却又生生将那股邪火压了下来,早知如此!她早就应该知道是如此的!
“我与姐姐差就差在没有母亲和父亲的支持,不论何时何地母亲都会认为我是胡闹,不论我说什么母亲都认为我是恣意妄为不考虑后果!”北堂雅面色清冷,起身欲走。
“站住!”蓝素忽然历喝了一声,骇的北堂雅愣在了原地,有些迟疑的回过头看了蓝素一眼。
“你总是如此,为何总是不明白为母的心。哪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别说你是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就算是街上捡来的,这二十几年的朝昔相处我又怎会弃你不顾?”蓝素说到动情处泪眼婆娑,几度哽咽。
北堂雅施施然的转过了头,不愿再看蓝素,心里却是冷笑着拍手,成了!终于成了。
一早来到医馆的北堂妖整整一个上午都觉得心神不宁,看在眼里的陈妙医暗自偷笑了几声,优哉游哉的在她的身旁转来转去。
北堂妖自然明白陈妙医想要说些什么,可她不愿意与夜煌再有过多接触,哪怕是陈妙医这里她都不愿意再被夜煌利用。
而且她此刻神思不宁的感觉竟然都是来自蓝素。
“哎,有些人啊就爱绷着不说心里话,其实呢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若跳出来看看这病情如何其实就已经一目了然了。”陈妙医不冷不热的哼了几声,有意无意的冲着锦灵使了个眼色。
锦灵的心情也不好,昨夜她眼看着北堂妖难以入眠,思来想去也找不出话来安慰。
而陈妙医在这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让人听了实在心烦,索性一把推开了面前摊着的一堆草药撂下一句:“小姐,我坐在这里实在憋得慌,不如你陪我去街上走走吧!”
北堂妖略微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对着陈妙医幽幽开口:“若真是旁观者清,自然知道避嫌的道理,陈妙医日后莫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无用的话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陈妙医面色有些尴尬,心里暗道:这两口子的脾气倒真是如出一辙,一个个的只会朝他发火。
沉吟了许久才怔怔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回道:“以后我不多嘴就是!”
北堂妖面色清冷,抱了抱拳:“先行一步!”
这显得十分生分的抱拳礼,却是让陈妙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施施然的叹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内间,朝着埋首书堆里的史静安就是一个爆栗:“就知道看看看!外头出了事也不知道出来替我解围!”
史静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回头莞尔一笑:“北堂小姐其实还是很尊敬陈妙医你的,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
只是陈妙医有时候的确是嘴坏了一些!若非熟稔恐是会得罪人的!”
陈妙医定定的站了好一会,细细咂摸着史静安的话,自己是有点嘴坏么?他还不是因为夜煌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才落下老脸试探北堂妖的。
谁知道热脸贴了冷屁股,还惹的自己一身不是,这罪名他陈妙医不背。
北堂妖带着锦灵去了韩晨的店铺,店铺的生意依旧十分火爆,远远看去韩晨正忙得热火朝天的。
自从上次魏无忌和三公主大闹过几次后,韩晨的店算是声名远播了,原本可以放心的北堂妖此刻也忽觉得无处可去,有些发愣的站在了原地心里不停的回味着陈妙医的话。
自己真是当局者迷了么?
可夜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三番两次的想要公开与自己的关系这不是摆明了想拖北堂家下水么,自己如今的羽翼尚未丰满,若是此时将北堂家放于台前,势必又会重蹈覆辙。
这样的风险她不敢,也更是不愿。若非迫不得已她也绝计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蓝素,只怕昨夜蓝素又是一夜无眠吧。
“小姐,您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昨夜您跟夫人到底说了什么话?”锦灵一脸关切。
北堂妖张了张嘴沉吟了片刻,叹道:“我与母亲说了实话,我的真实身份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锦灵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掩着嘴愣了半天,随即眼眶一红落下了几滴泪:“那小姐是否就可以摘下那面具……在夫人面前尽孝了?”
北堂妖严肃的摇了摇头:“昨日是万不得已,我不愿母亲失望。若非如此我断不会告诉她的。”
锦灵想了一会忽然惭愧的低下了头:“都怪奴婢愚钝,若不是奴婢办事不利那嬷嬷也不会怀疑,更不会招来夫人,小姐也就不会如此为难了。”
北堂妖伸手轻轻抚了抚锦灵的后背安慰:“不怪你,是我算错了时间耽误了!若是怪也只能怪有人心怀不轨!”
“那这人心怀不轨之人北堂小姐打算如何对付?”一个慵懒且有不失威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不用猜北堂妖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冷哼一声拉着锦灵转身就走。
“北堂妖,本王叫你站住!”夜煌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这个北堂妖当他是什么?什么叫做心怀不轨?
如此想着,夜煌便开口问了:“什么叫本王心怀不轨?你可知愿意让本王不轨的人大有人在,就算排队都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口去!”
北堂妖冷笑了一声,夜煌显然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不用担心两人的合作了。
“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就在那些排队的人里挑选一个,不要没来由的招惹不愿意排队的人!”北堂妖不冷不淡的回敬了一句,仍旧没有停留的意思。
“北堂妖,你是在故意激怒本王么?”夜煌的眸子里带着一点血丝,语气之中还有些让人难以忘怀的残忍和心酸。
“王爷可还有事?若没有旁的事情民女要回府看望民女的干娘了,昨夜因为那个不轨之人的不轨之举搅得民女/干娘一夜未眠,民女现下正是愧疚的不得了,实在是没空陪王爷在这里吹风!”北堂妖字字带刺,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锐的毒针刺着夜煌身上最为柔软的位置。
夜煌眸色一暗,心道:“难道昨日她偷溜出府被人发现了?为何黑御没有向他汇报!”
开口却是冷冰冰的一句:“有个人你需过来见见,她要说的事恐会让你的愧疚变成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