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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 贝壳婶婶的行踪令人匪夷所思, 药医的隐瞒同样让人深感怀疑。她们一直以来都非常相信药医的话,所以她们没料到,贝壳婶婶居然真的来了药医家,也真的没从院门离开。
若不是大黑蛟态度坚定,直接进入药医家里找人, 她们最后可能会怀疑自己找错了方向, 她们是不是能够找到贝壳婶婶完全是个谜。
毕竟,线索在药医这儿就彻底断了, 只因为药医没说实话。
药医不打算过多解释隐瞒的原因,黑玺对药医几次三番的撒谎亦是见怪不怪。他本就不太信任碧波湖的妖怪, 药医属于其中之一。从他第一眼见到这只妖怪开始, 对方散发出的味道就令黑玺不舒坦。
黑玺对药医接下来要说的话, 有几句真几句假,他懒得考虑,他不会把寻找扇贝妖怪的希望放在药医身上。
他微微地扬了扬下巴,态度一如既往的高傲。他只需丢给药医一个威胁的眼神,告诉药医,你说我听。药医不主动交代实情,难道还要他一句一句的问, 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药医准确地收到了大黑蛟的意思,他骗了大黑蛟多次, 大黑蛟没杀他, 或许是他还没说清楚贝壳婶婶的去向, 或许是考虑到荷青的阻拦,也可能是大黑蛟懒得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蛟族没有多少的好脾气,大黑蛟的忍耐早已到了尽头。
药医清了清嗓子,指向地面的通道:“它通往湖底的一条裂缝。很久以前,那个地方被称作黑暗之缝,现在,它是碧波湖的禁地。”
几千年前,两个大妖怪起了争执,他们大动干戈,打得昏天黑地,一路打到了碧波湖。其中一只女妖怪体力不济,渐渐的败下阵来。她被另一个男妖怪重创,一头坠入碧波湖,她的血将碧波湖的湖水瞬间染成了红色。
那只女妖沉入湖底,再也没有出现。她的对手不甘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召集碧波湖的小妖怪们寻找她的尸体。
岂料,女妖的尸体没见到,竟发现了碧波湖湖底一道极深的裂缝。男妖怪派了不少小妖进入裂缝寻人,却不见一人归来,吓得小妖怪们再也不敢接近半步。
男妖不信邪,他坚信女妖肯定躲在这道裂缝内,于是,他自己走进了裂缝一探究竟。与其他小妖怪一样,那个大妖怪进去后再也没能出来。
年复一年,不少的妖怪忍不住进入裂缝寻宝。他们认为大妖怪兴许死了,而死掉的大妖怪口袋里有他们想都不敢多想的宝物。
然而,一旦进了裂缝,所有的妖怪再也没能回来。日子久了,渐渐的罕有妖怪再冒险,那个地方被列为了碧波湖的禁地,通往禁地的道路全部封锁。
只不过,有人不敢冒险,自然就有人胆大不怕事。药医房间地底的这条路,即是通往禁地的道路。
药医说到这儿,略微停了停,瞄了眼众人的脸色。
荷青向来非常听话,他平时不会乱跑,更别提往危险的禁地跑。贝壳婶婶几乎不与荷青讨论这些内容,荷青对于禁地的存在一脸迷茫。
他百思不得其解,禁地如此可怕,贝壳婶婶突然到禁地是为了什么。
鲤鱼平时在外面走动的时间较多,她不知禁地的具体位置,但也听过禁地的传说,与药医所说的相差无几。禁地不能去,是所有妖怪的共识。
既然如此,贝壳婶婶在碧波湖生活更久,她肯定也懂得这个道理,不可能轻易冒险。鲤鱼反复琢磨药医的话,始终感到不对劲。既然是禁地,药医留着这条路有何目的。
莫不是药医贪婪裂缝中的宝物,意图进入裂缝寻宝。
鲤鱼的想法与水草不谋而合,唯有黑玺对药医的话半信不信,冷哼了一声。
药医抬手拿起木架上一株珍贵的药草,说道:“正如你们所料,我留着这条路就是为了寻宝。禁地入口附近,长有一些稀少且贵重的药草,它们长的非常好。”
药医需要这些药草。
禁地封锁已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被碧波湖的妖怪们遗忘。禁地常年无人照管,封印产生了缝隙,崩塌出可勉强进出的位置。
一次意外,药医误入禁地周围,他惊喜地发现那些难得一见的药草。可惜,药草在禁地附近长势极佳,移栽到药医的药地内,立即奄奄一息。
药医非常着急,他往返禁地数次,盼着尽快找到原因。
最终,他明白了,只有使用禁地附近的泥土和水,才能确保药草的存活。只不过,药医要长期取水浇灌药草,不断替换药地中的泥土,照此下去,他的古怪举动说不定会引起其它妖怪的怀疑。
药医想了一个办法,他在药屋地底挖了一条通道,通往禁地的方向。有了这条路,药医的行踪愈发隐蔽了。
荷青对药医到禁地外面采药可以理解,他只是不怎么明白贝壳婶婶为什么前往禁地:“贝壳婶婶,她去禁地做什么?”
药医的视线往返于荷青和大黑蛟,贝壳婶婶去禁地的理由当然是为了荷青。
他是医者,许多事他心知肚明。贝壳婶婶此前上门求了几道滋补身体的药方,且故作不在意地问了几句孕期调养身体的禁忌。
药医见贝壳婶婶的神情气色,不像是为她自己准备,他瞬间意识到,是荷青的身体情况出现了变化。那会儿,荷青的身旁正好有一条新出现在碧波湖的大黑蛟。
药医不确定这件事有多少人知晓,贝壳婶婶不明说,药医也不曾盘根问底。眼下有鲤鱼和水草在场,药医自是省去了某些不可直说的话。
贝壳婶婶知道禁地的存在,也知道药医往返禁地。
某次,药医采药时,湖水忽然晃荡起来,他险些被卷入禁地的裂缝。贝壳婶婶迷路,无意间行至禁地附近,她救了药医一命。此后,贝壳婶婶并未告诉他人,关于药医采药的秘密。她仅是善意的提醒药医,禁地太过凶险,别再过来了。
药医叹了口气:“她今天来,说是想买一些上等的药材,问我有没有办法。我们现在与河岸的妖怪关系很僵,从他们手里买好东西铁定不容易。禁地附近有一株年份久远的药草,我一直不敢移植,生怕它死掉。这株药草正适合她的需求。”
他抬手揉揉额头,甚是苦恼。近期碧波湖的湖水有些异样,禁地频频出现反常,封印的情况也十分古怪。
药医劝过贝壳婶婶,贝壳婶婶想必自己心里也清楚,禁地那边的路不好走。贝壳婶婶决定先一步探探路,她不走远,单单是瞧一瞧道路有没有坍塌,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药医等了又等,贝壳婶婶始终没有回来。
药医怕贝壳婶婶一时冲动,直接去了禁地,他急忙收拾一番随行的物品准备找人。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出发,大黑蛟召集湖里的妖怪问话,打听贝壳婶婶的下落。
碧波湖就那么大,大黑蛟很快得知,贝壳婶婶来了他家,并未再离开。
换作碧波湖的其他妖怪,他们会听信药医的话。
偏偏大黑蛟不同,大黑蛟对他毫无信任感,不仅坚持来到他家,进入院子后,还立刻觉察到了药屋的不同寻常。药医唯有感叹,大妖怪就是大妖怪,与普通妖怪不一样。
药医于是不再隐瞒,道出了贝壳婶婶的行踪。
“你本来计划等我们走后,你再下去找人?”黑玺问道。
药医点了点头,他刚要说什么,又听得黑玺补充了一句:“撒谎!”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黑玺说的不重,砸在药医身上却如同泰山压顶的压迫感,药医匆忙指向墙角的包袱:“我没骗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黑玺眯了眯眼睛,黑眸里闪烁着寒冷的杀机。他早已不再理会药医的话,这个药医根本不肯说实话,对于禁地的情况恐怕隐瞒得更多。
唯有一点,药医说扇贝妖怪去了通道,黑玺认为有可能,哪怕扇贝妖怪不一定是自愿的。这条路显现的刹那,大黑蛟的感应骤然加深,这条路的前方有他留给扇贝妖怪的玉石气息。
水草紧张地抓紧了鲤鱼的手,鲤鱼朝着水草摆摆头,示意水草不要妄动。这些事交给大黑蛟处理,那就从头到尾由大黑蛟负责,大黑蛟找人,她们不要多话。
与此同时,荷青牵了牵大黑蛟的衣袖,对他说道:“先找贝壳婶婶要紧。我们快点过去吧,万一贝壳婶婶遇到了麻烦,急需帮忙呢。”
黑玺接受了荷青的建议,他不介意到所谓的禁地走一趟,瞧一瞧湖底的裂缝有多么厉害。他手指往前轻轻一点,还是那句:“带路。”
沿着药屋地底的漆黑道路一直往前走,越走越是阴冷。
药医毫无悬念地在最前方开路,大黑蛟和荷青紧跟其后,慢药医两步。水草与他们保持了些许距离,鲤鱼则是不慌不忙的走在最尾巴上。
鲤鱼尽管是最后一个,却并不危险。众人亲眼看见大黑蛟走近药医的家门,大黑蛟尚未露面,谁敢贸然的闯进药医院子凑热闹。除非谁不要命了,才有可能紧随他们赶来。
不安全的当属带路的药医与距离他最近的大黑蛟和荷青。
三者之中,药医往返禁地无数回,他对周遭的环境早就了然于心。哪怕大黑蛟是第一次前往禁地,完全不了解周围的情况。但大黑蛟胜在修为高,武力值高,遭遇突发意外,他能从容应对。
危险值最高的莫过于走在大黑蛟身侧的荷青。荷青修为不行,打架不行,偏偏坚持走前面。大黑蛟劝他和水草一道走在中间些的位置,他还不乐意。
道路仿佛没有尽头,笔直的延伸进了黑暗,只有他们手中的夜明珠照亮了身周的部分区域。
好几次,湖水冷不丁晃荡时,荷青的心跳随之加速,身体发冷。
黑玺对这只荷花小妖怪颇感没奈何,他让荷青不要跟来,荷青偏偏表现的对前往禁地最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