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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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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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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遵命。”其中一个宫女应声进屋,过了片刻,同样带着面纱的晏姑姑便走了出来,福身道,“给宋贵人和郑美人请安。”

    “平身吧。”宋贵人吩咐道,“姐姐今天怎么样了?有好转了吗?”

    “娘娘还在发热,精神也不太好。”晏姑姑皱眉道,“自打上次从乾宁殿回来之后,娘娘就一直抱恙,虽说清醒的时辰不多,但也知道贵人和美人日日过来请安,特意托奴婢带话,说是劳两位娘娘费心了,等娘娘身子爽利了,定会亲自前去道谢。“

    “都是亲姐妹,怎么这般客气。“宋贵人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那一排看守的宫人,话锋一转,”只是这都连着好几日了,太医还没诊断出来到底是什么病症,现在宫内外都在传姐姐得了时疫,闹得人心惶惶的,本宫实在是不放心,就想亲自来问问。没想到这次连皇上都惊动了,派了这么多人来守着。“

    晏姑姑想了想,说道,“奴婢想,皇上也担心这次娘娘患上的是时疫,为了以防万一,才派了这些人来盯着。现在整个重华宫的进出都被看得紧紧的,所以娘娘也不用担心病症会蔓延到其它地方去。“

    “管它是不是时疫,本宫现在只盼着姐姐赶快好起来。“宋贵人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见了她那副表情,肯定会感叹一句姐妹情深。

    “多谢贵人关心,奴婢会转达给娘娘呢。“晏姑姑低头道。

    “叫姐姐好好养着,本宫明日再来问安。“宋贵人说罢,还没等晏姑姑行完礼,便和郑美人一起转身离开了重华宫。

    虞若诩躲在柱子后面一动不动,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安。重华宫门口有至少十余人守着,浩浩荡荡地排成一排,把宫门围得水泄不通。她有些疑惑,梁婕妤抱病在床,自然没有力气四处走动,小皇帝还派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守着,这架势不像是怕时疫传染,倒像是在看犯人。

    她见宋贵人和郑美人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便直起身子,理了理裙摆,走到宫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材高大的宫女立刻拦住她,“你是何人?来重华宫有何事?”

    虞若诩拿出玉佩,“我是太傅虞仲钧家的二小姐,世子爷听说娘娘抱恙,托我进宫探望。”

    那宫女拿起玉佩看了看,随即又塞回到她的手里,“皇上有旨,婕妤娘娘恐染时疫,一律不见外人。”

    “那可否劳烦传唤娘娘身边侍奉的晏姑姑一声,就说虞家二小姐受世子爷所托,有几句话想带给娘娘。”

    “虞小姐有什么话,直接告诉奴婢即可。奴婢会替小姐转达。”那宫女语气有些强硬。虞若诩腹诽,刚才面对宋贵人的时候,她可不是这种态度。

    “这个……“虞若诩还没说完,那宫女就开口道,”小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虞若诩抬眸,见她目光里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心里觉得有些不妙,稍微拔高了些声音,说道,“这倒没有。就是请娘娘多多保重身体,特别是心病,得自己学会开解才是。”

    “奴婢记下了。”那宫女点头道,“天气寒冷,小姐若没有其他事,还是请回吧。”

    虞若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下台阶。

    没想到小皇帝身边的侍女都这般跋扈,明面上看礼数周全没有一丝错处,可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听说她要给梁婕妤传话,更是一脸戒备的神色,像是在防备她什么似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乌云,叹了口气。

    在这皇宫里,果然地位和品阶才是最有用的啊。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虞若诩注意到池子里的荷花全都被拔走了,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隐隐地透出些许青色。零星的雪花落在上面,更平添了一股萧瑟之意。

    “哎哟。”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弱的女声,像是有人摔了一跤。虞若诩回头,看见一个身着下等宫装的小宫女跪坐在水池边,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嘤嘤地哭泣。脚边还扣着一个打翻了的木桶,温热的水洒了一地,还微微冒着白雾。

    虞若诩顿时心生不忍,连忙走过去,“你没事吧?”

    “奴婢崴了脚,好疼。”小宫女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她,“你是……”

    “我看你摔得不轻,先起来再说吧。”虞若诩伸手搭住她的肩膀,想要扶她起来。小宫女连忙摆摆手,“这样我是站不起来的,你能拉一下我的手吗?”

    虞若诩一愣,伸出左手拉住她,“这样吗?”

    “嗯嗯,多谢!”小宫女微微一使劲,借着她左手的力道自己站了起来,可还是一瘸一拐的,“是我太笨了,连一盆水都端不住……”

    “你这死丫头,怎么还在这里偷懒?!“一阵尖利的声音传来,小宫女浑身一抖,只见一个一等宫女模样的姑姑从重华宫方向走来,“叫你打盆热水,你磨磨蹭蹭地这么久都不回来,我看你是欠抽了是吧?!“

    “奴婢不敢!奴婢没有偷懒,是地面实在太滑了,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小宫女连忙松开虞若诩的手,对那个姑姑急声解释道。

    虞若诩回过神来,“原来是婕妤身边的袁姑姑。“

    袁姑姑自然是认得虞若诩的,“虞小姐今天怎么来了?真是不巧,咱们婕妤娘娘正好病着,太医说可能是时疫,就不敢让小姐进去探望,要不是奴婢见这丫头老是不回来,想着得亲自出来看看,否则也没办法出了那宫门呢!”

    虞若诩只觉得心跳如鼓,可是脸上还是淡淡的,“婕妤娘娘如今贵体如何?”

    看来,刚刚在重华宫里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她拔高声音说的那几句话的。

    “娘娘一直发着热,精神也不太好,整个人恹恹的,胃口也不太好。”袁姑姑面色有些焦急,也不愿意多说,只是赔笑道,“娘娘那边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呢,请小姐恕奴婢不能在此久留。”

    “那我就不耽误姑姑了。”虞若诩点头,藏在斗篷里的左手握成了拳,“这个小丫头崴了脚,还望姑姑不要太过苛责。”

    “奴婢遵命。”袁姑姑嘴上答应着,伸手拽了一把小宫女,“还不快走?”

    小宫女捡起木桶,没有再看她,只是一瘸一拐地跟在袁姑姑身后,朝着重华宫走去。

    虞若诩站在雪地里,左手里的纸条像是一团火焰,焚烧着她的心。

    回虞府的路上,虞若诩一直绷着脸默不作声。秀儿在一旁叹气,还说什么每次进宫准没好事。虞若诩的左手已经捏的有些发烫,她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这小宫女看上去像是梁婕妤的人,难不成是梁婕妤想告诉她什么事情?

    回想起守在重华宫门外的那一排宫人,虞若诩微微皱起眉,梁婕妤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样的秘密,需要用这样的方式传给她?

    等马车抵达虞府,虞若诩连忙回房,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是吩咐秀儿不许任何人打扰,便关了门,就着灯火,打开了手里那张已经有些发皱的纸条。

    纸条很小,还泛着微微的黄色,像是从什么册子上面随意撕下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还是用朱红的胭脂慌忙写上去的——

    小心。

    这两个字后面还有一个点,像是第三个字的起笔,可是还没来得及写完,就被迫停了笔。

    虞若诩觉得有些心惊,梁婕妤在说小心什么?又是叫谁小心?

    心里顿时涌出千万种思绪,她拿起那张泛黄的纸条,又对着灯火仔细看了好几遍,只是觉得纸张的触感十分特别,和一般的宣纸不太一样,胭脂是上好的宫制香脂,各宫娘娘都在用的,倒没什么奇怪之处。

    她忍不住用手捻了捻纸条的一角,纸张略厚,摸起来有些硬,指尖触及之处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印花痕迹。她觉得这纸上的痕迹莫名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梁婕妤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虞若诩实在是想不透,过了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夹进书里,放进了书架的最底层。可是心里却是闷闷的,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

    “小姐,老爷回来了。“秀儿的声音传来,”老爷说让小姐直接去书房,您现在方便过去吗?“

    “我马上就好。“虞若诩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管家送来的金矿账本,想着要拿给虞仲钧一起看。她转身掀起铺在地上的毯子,打开暗格,伸手去拿放在里面的账册,目光一转,看到了账册旁边的一个小匣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拿出那个小匣子,打开盒盖的时候,连手指都有些微颤。

    匣子里装的,是梁瑾之前给她的碑帖。

    那日去周远照府上拜访之后,梁瑾派人将林氏收藏的安阳长公主的碑帖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曾经一手拿着写有虞若卿下落的花笺,一手拿着林氏的碑帖,细细地对比过无数遍。以至于到后来,不仅是花笺和碑帖上的笔墨字迹,就连纸张的质感和纹路,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虞若诩拿起一张碑帖,用指尖轻轻摩挲了几番,心中又笃定了几分。

    凹凸不平的印花痕迹,和那张纸条一模一样。

    这碑帖所用的纸张是定远侯府定制的书法用纸,专供侯府里的人使用。之前虞若诩还因为碑帖纸张的事情跟虞仲钧开过玩笑,说这天底下只听说过皇家有御制的物品,没想到定远侯也有这种侯府特制的待遇。

    当时虞仲钧还苦笑道,“定远侯府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按理说,梁婕妤身处深宫,所用的应该是御制的纸张才对。况且这纸条已经有些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应该也不是梁婕妤的常用之物。

    侯府特制的纸张,小心,朱红色的胭脂……

    “小姐?”秀儿见她一直没出来,便小声唤道,“小姐好了吗?”

    虞若诩回过神来,“我在找东西,马上出来!“

    她摇摇头,心中实在是捉摸不透,索性先把碑帖塞进匣子里,拿起一旁的金矿账册,准备去找虞仲钧商量商量。

    刚刚拿起账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翻了翻堆在暗格里的所有账本,心中大骇——

    有一本账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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