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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门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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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问天问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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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宿闹腾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在姚九歌的回魂曲强制指引下,这才堪堪歇了过去。

    看蒋迁的样子,蒋宿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蒋迁照顾蒋宿时显然很有经验,面对半夜蒋宿的突然发疯也显得很是淡定,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

    因着半夜被蒋宿一闹,将姚九歌惊醒后,深深减少了睡意,因此她折腾了一会儿这才又重新入睡,直到次日,日上竿头许久,这才将房门打开,伸直手臂打了个懒腰。

    “左左,秦疏白呢?”

    顾左眉头一跳,明显对于姚九歌直呼自己主上的名字感到很是头疼,但显然连秦疏白都不曾介意的事,作为属下自然也不敢有多大的意见。

    只是每次听见姚九歌大咧咧地要么直呼全名要么就直接喊了外号,他都嘴角有些抽搐的别过头。

    他们主上何时变得如此好脾气了啊。

    顾左无语哽咽了一会儿,愈发觉得姚九歌的能耐很大了。他递给姚九歌一碗已经温度十分适宜的晨汤,这才恭恭敬敬道:“主上一早便出门勘察南尺地形去了。”

    姚九歌捧着汤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不知道秦疏白为何突然要去勘察南尺的地形,但大约也是为了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秦疏白一向不做无聊事,此时突然勘察地形,大约也是觉得丘赤此次会有极大可能性说动南尺皇帝征战四海。

    她若有所思的猜测了一番,这才端起汤碗微微抿了一口。

    入口润滑,有一股清香而来,很是爽口开胃,正好将她刚起时的浑浊气一扫而空。

    她干脆十足地将整整一碗汤饮入肚中,看着碗底安静躺着的三片花瓣,挑了眉头。

    恰巧此时蒋迁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正动作轻微的将房门合上。等到转身时,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张脸也疲惫了许多,看样子,竟像是一晚未睡。

    他一夜都待在光线昏暗的屋内照顾蒋宿,一双眼也已经渐渐习惯了昏暗的环境,如今突然身处光线明亮处,他有些不习惯的用手挡住了阳光,另一手将门合上,微微低着头想要赶紧走回自己的屋子。

    “别走,我有问题问你。”

    蒋迁刚走到中央处,姚九歌便突然跳下台阶,伸出手来一把将蒋迁拦下。

    蒋迁捏了捏眉心,抬头看她时,一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在阳光照射下又立即闭了眼,他揉了揉酸疼的眼角,看样子很是困倦。

    “大姐,求求你了,放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姚九歌同情地看了一眼蒋迁,很是残酷的摇摇头。她踮起脚一把勾住蒋迁的肩膀将他拖到了院内大树下,带着他就地坐下。

    “祖宗,我真的困的不行了,脑子里浑的像浆糊!你放过我吧!”

    姚九歌靠着树干,闻了闻枝叶繁盛下的木香,她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把盘起了腿,瞅着他的模样,道:“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吗?趁你病,要你命,如此天赐良机,我不得好好把握?”

    蒋迁哀嚎了一阵,瞪着顾左嚎道:“顾左!好歹咱们也是打过架的交情,算熟了吧?你就忍心看着这祖宗缠着我吗!”

    顾左轻咳了一声,伸手捞了捞自己的耳廓,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眼看顾左见死不救,蒋迁哀叹了几声人心不古后,只好认命的低下头,死命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却觉得头愈发疼了。

    他抬头看了姚九歌,半死不活道:“趁我困死之前快问!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啊!”

    “蒋宿被人控制这事儿多久了?”

    蒋迁没反应。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半夜发狂,你告诉我,他从何时开始的?”

    蒋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再这样下去只会渐渐迷失在自己的心魔当中,这种状态若是还得不到缓解他就会死你知道吗?”

    蒋迁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蒋宿紧闭的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她,道:“不至于吧?六哥以前在战场厮杀,如今退隐整日无事,自然也就有了执念,梦游里总以为自己还是个将军。”

    “梦游?”姚九歌嗤笑了一声,一把将蒋迁的身子转向当夜蒋宿行动的地方,伸手指向那块被砍出了好几道痕迹的空地,道:“他已经沉迷,再这样下去只会深陷不可自拔,再也无法醒过来。”

    她看着那几道刀痕,凝重道:“最后,他会因为无数的失败而绝望,到时候,别说什么回魂曲了,就算是控制他的主人也没办法救他。”

    蒋迁后背已经惊起了冷汗,他握紧双手,却发现手心处已经吃惊的出了满手的汗。他连忙将手心在衣服上随意地蹭了两下,一双眼定定地看向她,问道:“那,那六哥他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姚九歌看着他紧张的模样,道:“自尽而死。”

    蒋迁白了脸。

    蒋迁的情绪变化的很是明显,姚九歌一边看着一边挑了眉头,扶着树干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方才落在自己裙上的落叶,往前走了三步后停了下来,转头一脸高深莫测相。

    “可若是找到原因,我以回魂曲施以辅助,就还能有三分希望。”

    “才三分?”

    “蒋宿这种状况维持的太久太过陈旧,一切讯息都因为时间流逝而变得模糊,我很难通过他本身寻到踪迹。”

    蒋迁一双手藏在袖中握紧成拳,喉咙干哑,他挣扎着咽了一口口水,却发现满腔都是苦涩,苦的他心有些慌。

    半晌,他终于又将视线放回到姚九歌身上,那副打量的目光似乎是在斟酌姚九歌的可信度一般。

    “你是秦疏白的人,而秦疏白这人又颇为心机深沉,我很难相信你。”

    姚九歌笑了,她懒懒抢过顾左因为消耗时光而剥好的几个枇杷,一颗颗慢悠悠吃完后,这才道:“你若是连我都不肯相信,那便出门寻个好一点的棺材铺,着手准备蒋宿的后事吧。”

    就坐在一旁的顾左:“”

    他本身就因为枇杷被抢而有些委屈,此刻更加是无语地想要破门而出。他看着姚九歌不动声色引导蒋迁的模样,默默地低下了头,继续任劳任怨的开始剥起了枇杷。

    药儿姑娘真是越来越像他家主上了啊。

    “我承认,秦疏白心机深沉,是只黑心的狐狸,可我心思单纯啊,我心怀天下啊。”

    蒋迁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近秦疏白者者黑!我才不相信跟着秦疏白这么久,你会如此好心。”

    “你懂什么,这叫互补。”

    蒋迁被她逗的彻底无语,眼看姚九歌似乎已经对和他说话失去了兴趣,转而投向顾左那边。

    他向来痞里痞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沉重。看着姚九歌一脸嘴馋的看着顾左手中的枇杷,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一般,这才开了口。

    只是语气阴沉,每一个字眼间都似乎包含了杀机,很是沉闷。

    “丘赤人擅毒,你也知道,我幼年便离开大晁出去闯荡,当年正好闯入南尺,丘赤人见我体质特殊身体强壮,便将我抓来试药,如此过了一年多,丘赤同天浔联合,意欲攻破南尺。”

    姚九歌透露着一副鼓励的目光。

    “当时六哥攻势正浓,一把长刀使的出神入化,遇刀者皆成刀下魂。而他手下的兵也狠辣非常,精力十足,几下就将天浔打的节节败退。那日夜,丘赤放出毒虫暗袭帐营,全军上下,除了我六哥,其他人皆死相凄惨,在不明不白之间丢了性命。”

    “随后,天浔同丘赤将整个重心都放在了围捕六哥身上,所以我趁此机会逃了出来”

    姚九歌挑了眉头,摸摸自己的下巴,结合蒋迁的描述以及蒋宿的症状,她这才又道:“蒋宿也被咬伤了吧?”

    蒋迁点点头:“六哥内力深厚,常年习武,幸免于难。我本以为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想来便也算是逃出生天躲过了一劫,没想到”

    姚九歌点点头,道:“食梦虫。”

    “什么虫?”

    “相传丘赤擅毒,国中遍地毒物,尤以毒虫闻名。万虫栖居,常年来同丘赤相安无事,渐渐地,更是同丘赤达成了合作关系,毒虫噬人,而丘赤国从中得到好处以保整个国家太平。”

    “食梦虫体型狭长,上身如虫下身如蛇,剧毒无比。中毒者六亲不认,沉迷梦境,直至消耗自身最终神志消散,丢掉性命。”

    蒋迁震惊,脱口而出,道:“我本来只是猜测,并不十分确定,毕竟天底下哪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可没想到,果真如此”

    “食梦虫是稀罕物种,只有丘赤国有,被咬者几乎当场毙命,蒋宿能撑到如今,想来心坚如铁,我很佩服。”她顿了顿,又有些怀疑道:“不过被食梦虫盯上的人不管去向何方都不会逃过食梦虫的监视,蒋宿能撑到如今,一方面是他本身能力出众,另一方面,想来是丘赤国不肯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蒋迁皱了眉头。

    随后,他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姚九歌,有些戒备地问道:“这么邪门的东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就是个邪门的人啊。”

    姚九歌挑了眉头,拉开木凳坐下,随后潇洒无比地甩了甩长发,道:“越是偏僻无解,越是邪门的妖魔鬼道,我越是擅长。”

    “为什么?”

    姚九歌笑了一声,道:“大约是世人也觉我不该存在吧。”

    顾左剥着枇杷的手一顿,看了一眼姚九歌的神色,想了想,干脆将整个盆推向了她。

    没想到蒋迁竟然还赞同的点点头,道:“确实,在你之前,我们都以为能靠近秦疏白的人还没出生。”

    姚九歌喷笑,明显被他偏题的能力给震惊了。

    她知道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解食梦虫的毒。只是危险莫测,她也不是很确定。

    姚九歌又咬了一口枇杷,努力将话题给拉回了正道,道:“不过你倒是厉害啊,被丘赤人绑走后安然逃走,他们却也没能认出你?”

    蒋迁还想问那食梦虫的毒究竟可以用什么来解,可看姚九歌的样子,却也隐隐猜测到大约是一个他没有能力可以闯的地方。

    于是他顿了顿,只好又道:“我当时比较狼狈,满脸络腮胡,萎靡不振的,同现在没法比,他们自然认不出我。”

    顾左将最后一棵枇杷丢进盆里,闻言疑惑道:“药儿姑娘,蒋迁既然被抓去试药,那他的身体?”

    姚九歌摇摇头:“无碍,他大约是天生的药人体质。”

    顾左点点头。

    “左左,怎么就这么点枇杷?”

    顾左无语,道:“是姑娘你吃太快了”

    姚九歌看了一眼吐在一旁的枇杷核,深以为然,点点头:“那你再去买点儿,我一会儿拿给狐狸吃。”

    顾左拍拍手,站起来,道:“哪儿用的着买啊,街边多的是。”

    姚九歌闻言,幽幽地将目光看向顾左。

    顾左被姚九歌看的有些心虚,却不知为何。他只好挠挠头,道:“我看没人嘛,就摘了点儿。”

    姚九歌:“既然不出钱,你多摘一点。”

    “好嘞!”

    姚九歌看着顾左离开,腮帮子咀嚼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被自己吃完的枇杷,思虑了一番之后,转而站起身来提了裙子跑了出去。

    “左左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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