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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泉水村到城里路程不近, 也不能赖床太久, 姜锦闭上眼睛又感受了一下温暖的被窝, 方才起来。
因为阿容的存在, 姜锦和柳叶睡在内间的大炕上, 她一动身,柳叶就惊醒了,要起来做饭。
姜锦本来只说热点剩饭吃就是了,柳叶却觉得过意不去,哪有姑娘起来了, 她这个当丫鬟的还睡着的呢?因此执意要起来。
姜锦拗不过她,便和柳叶一道起来梳洗, 走到外间看见阿容睡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好, 不由轻声笑道。
“这孩子也不怕着凉。”
一边说,一边弯腰给他盖好被子。
柳叶见姜锦这么关心这孩子, 还有点吃醋,酸溜溜的道, “自从阿容来了,姑娘就不关心我了。”
“谁说的, 昨天我还不是记得给你带糖葫芦了嘛。”姜锦笑眯眯的道, “再说, 你怎么好和阿容比, 阿容长得多好看啊。”
柳叶:我觉得很受伤。
受伤的柳叶去做饭了, 姜锦则是温习了一下昨天背的汤头歌, 躺在炕上的萧颜也轻轻松了口气。
他天快亮前才回来,刚刚姜锦俯身给他盖被,他还以为要露馅了呢。
没想到那女人只是给自己盖了下被。
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是稍微有点新奇的。他母妃在的时候,也整日抱怨因为生了自己没了纤细的腰肢,不得宠爱了,何曾关心过他?
之后他身边出现的形形□□的人,谁还没点目的?姜氏这样毫无所图的还真没有过。
哪怕她真是看上了自己的脸,也没有像某些人一样做更过分的事情。
单纯的颜狗姜锦——小子你真是想多了,我又不是恋童癖。
萧颜心情复杂,柳叶和姜锦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是的,现在两人挺穷的,早饭就是剩稀饭,连咸菜都没有,可好歹还有希望。
比起在定南侯府守着那个小小的四角天空,现在每一口空气都是清新的。
日子总是人过的,姜锦勤勉有手艺,柳叶也勤快,这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等吃完了早饭,天也彻底亮了,姜锦便往城里去,柳叶则在家里收拾。刚刚安顿下来,可以说是百废俱兴,柳叶虽然不聪明,却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很快就忙活起来了。
姜锦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孙老大夫处,也是累的够呛,如今进了农历十月,她还能走出一头汗,脸也红扑扑的,看着倒是气色不错。
孙老爷子这两日不看诊,只开着小药店,便悉心指导她辨认药材,又指给她那些是成药,到时候在柜上方便帮忙,抓药以姜锦现在的水准,孙老爷子还是不许她碰的,免得抓错了药。
成药分为两种,一种已经制成膏药和丸药的,一种则是已经包好的一包包的药材,多是治疗消食伤寒常见方子,或者解酒定神的保健汤药。
姜锦一一记下,一上午也就过去,中午自然是她做饭,孙老太太一早就叫人剁了肉馅,就等着姜锦来做小笼包呢。
姜锦自然没什么意见,又瞧见旁边有刚下来的水萝卜,还拌了个萝卜丝,可惜没有辣椒,她还是喜欢吃酸辣萝卜丝。
孙老爷子吃的自然十分百分万分的满意,就冲这手艺,这徒弟就收对了啊。
用过午饭,老爷子要午休一会儿,姜锦便在柜上,除了辨认药材,孙老爷子的意思是先看几本大约知道点基础后就让她先吃透伤寒论,这繁体字文言文看的别提多痛苦了。
偏孙老爷子却让她自己先理解,想要问他,至少得倒背如流。
偏姜锦对好多繁体字都认不清,这医书一字错了,说不准意思就不一样,可糊涂不得。偏孙老爷子在午睡,也不好打扰,正在头疼,却有客人进来了。
她抬头一看,熟人啊。
来的是卫三郎,就是有两面之缘的那位书生,姜锦对他印象不错,起码心地不错。
卫三郎看见姜锦也很吃惊,“这不是孙家医馆吗?姜姑娘怎么在这里?”
姜锦笑道,“这说来话长了,孙老爷子是我堂舅,我因无依无靠,投奔了过来,如今就在医馆帮忙。”
卫三郎这才看见她在看医书,很是诧异,“你识字?这可真是很难得了。”
“小时候学过一些。”
卫三郎说起来这个,姜锦突然反应过来,卫三郎不是个很好的请教对象嘛,就问卫三郎伤寒论上几个不认识的字。
那几个确实都比较疑难,卫三郎给姜锦解说了一番,姜锦也和认识的简体字对上号了。
见姜锦是真的识字,还能,一说就举一反三,卫三郎却很吃惊,这年头,知识是很珍贵的东西,别说女子了,就是大男人,目不识丁的也不少。
姜锦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合上书笑道,“对了,也不知道卫三哥想要抓什么药?我去把堂舅喊起来,老爷子午睡去了。”
“也不买什么,我记得医馆里有做的解酒的丸药?我想买一瓶。”卫三郎笑道,“上次和朋友聚会,张三少喝醉了,给他吃了两粒丸药,他说甚好,请我再给他带一瓶。”
“那我找给你就行了。”姜锦笑着去拿了那解酒药,那药可不便宜,一瓶一两银子呢。
卫三郎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也不缺钱,何况还会给人带的,爽快的付了钱,姜锦还额外叮嘱了一句,解酒药虽然好,还是不要贪杯。
听了这贴心的话,卫三郎对她好感又增了不少,姜锦却笑道,“本来就是么,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送走了卫三郎,姜锦继续死磕伤寒论,她是个认真的性子,虽然对学医的兴趣未必有多大,但是开始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孙老大夫对姜锦很是照顾,太阳稍微有点偏西就催着姜锦回去。
“你早点回去吧,如今快到冬天,天短。”
“那我就回去了。”
姜锦也没很客气,古代的治安也没那么好,自己一个单身女子,还是注意点。
回去的路走的倒是比早上快点,到了泉水村,将将要天黑,柳叶已经做好饭等着她了。晚饭小米粥,蒸的馒头,还有一碟子咸菜,一碗萝卜炖豆腐。
姜锦奇怪家里怎么有咸菜,就问柳叶,“你去买咸菜了?”
“哪里是我买的,村里人送的。”柳叶笑道,“总能应付一阵子了。”
这年头村里人还是比较淳朴的,姜锦头一天让柳叶各家送了鸡蛋,倒有好几家过来送了点东西,也有小媳妇过来帮忙的。
柳叶也挺高兴的,这才知道姜锦为何这么舍得了,她们孤身女子,连个远亲都没有,可不就得靠近邻了?这邻里关系处的好,对她们只有好处没坏处。
姜锦也转头看了下新邻居们送过来的东西,没有柜子,都放在那边的小箱子上。有送豆子杂粮咸菜的,也有的送了两个鸭蛋,一把葱,豆腐青菜什么的,更难得还有送干木耳,干蘑菇的,估计是后山上自己采的。
虽然东西不多,姜锦却高兴了起来,喜欢做饭的人嘛,看见好食材就手痒。
这年头没有人工养殖的蘑菇木耳,这都是纯天然野生的,味道别提多好了,尤其香菇,闻着味道非常纯正。
看着阿容看着饭有点恹恹的样子,姜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不习惯啊。”
阿容没说话,却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姜锦。
事实上,他也有好多年没吃过那么糟糕的饭菜了。
姜锦觉得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挺惹人怜爱的,笑了起来,“正好有蘑菇木耳,明儿我就露一手,包个青菜包给你们吃,柳叶等会儿吃过饭记得和面发面。”
柳叶有点小矛盾,一方面姜锦做的包子,她抗拒不了,另一方面,她觉得现在日子艰难,只为了阿容就做好吃的,也未免太奢侈,也太溺爱那孩子了。
姜锦见她有些犹豫,想了下便猜到了柳叶的想法,便笑道,“不仅是为了阿容,还有惠宁师父处呢,我欠着惠宁师父人情,明天包了包子,不得往泉水庵走一趟,横竖是素食,也没什么忌讳的。”
说要送惠宁师父,柳叶顿时就不反对了,讲真,如果不是惠宁师父帮忙,他们都不知道现在住在哪里呢。
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柳叶便很积极的和面,姜锦也把干蘑菇干木耳都用清水洗净泡发。
萧颜看的挺稀奇的,他吃过苦,但是毕竟是皇子,顶多自己打猎烤个鸡烤个兔子,还真没见过这做包子。姜锦抬头见他在那里站着看,还以为他挺感兴趣呢,便喊他过来帮忙。
这女人还真敢,竟然使唤自己干活!
萧颜很郁闷,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他还需要借这个地方暂时掩饰下身份,只好忍了,做出一副可爱样子帮忙和面。
姜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帮着和面,鼻头上却蹭了一点白,十分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萧颜更郁闷了。
你笑什么啊?眼睛那么亮?我就那么好笑?
即使有那么点小小的郁闷,总体来说,这小小的房子里,大家相处都挺愉快,气氛还是很和睦的,连柳叶见姜锦笑的那么开心,也觉得阿容在的话,自家姑娘心情总是很好,倒也挺不错的。
山下泉水村里十分安静,山上泉水庵里就很热闹了。
定南侯夫人王氏刚刚掀了桌子。
桌上盘子碗都被甩到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却掩盖不住王氏的怒吼。
“这都是什么玩意,那么难吃,也敢送上来?!”
见是她,姜锦心中暗暗叫苦,陆紫玉向来眼睛看着天上,十分傲慢,见到姜锦每每嘲笑,以前还作弄过姜锦娘。
果然,陆紫玉见是姜锦,顿时薄唇一抿,冷笑了两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姜氏你啊,我还当是贼呢。”
姜锦正想辩驳,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要说她这么过去,定南侯夫人王氏可未必会见自己,到时候也是一番功夫,倒不如借陆紫玉的名头,王氏肯定会见自己的嫡亲女儿。
因此,姜锦虽然非常厌恶陆紫玉,还是开口道,“三姑娘,这就想岔了,我那丫头柳叶去了太太那里送东西,还没回来,这是看我要离府,攀高枝去了!我有心找那丫头说理,又怕扰了太太清净。”
姜锦这话让陆紫玉听得心头一畅,她早就看姜锦不顺眼了,一个小商户出身的丫头,怎么配的上她英明神武,英俊非凡的大哥?
若是识趣,早早的自请去庵里庙里就罢了,偏王氏说了两次,她都不说话,倒拿下堂要挟他们侯府。
陆紫玉眼珠一转,心里十分想看姜锦的笑话,因此也做出好心状道,“我倒是支持你去找柳叶算账,我娘那里,正好我也要去,就带你过去吧。”
姜锦见她答应下来,心中倒是松了口气,面上却有些犹豫,“那柳叶毕竟也是我的丫头,怎么好让紫玉你看笑话呢?”
笑话?看的就是你的笑话好不好。
陆紫玉心下暗笑,面上却十分温和的道,“这话说的,我最厌恶背主的奴才了,可不是看笑话。”
“那好吧。”姜锦有些犹豫的走了过去。
因为营养不良,她这身体已经十七,比十三岁的陆紫玉倒还矮上一点儿,陆紫玉瞅着她,并不觉的同情,反倒是更看不上姜锦了。
长得这么矮,与他哥做妾都不够格!
两人到了王氏所住的正院,王氏本来不准备叫人给姜锦开门的,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方才冷淡的皱了皱眉头。
“罢了,叫人进来吧。”
她听了樱桃说,那姜锦和世子相谈甚欢,保不齐会勾搭上世子,来了火气,在樱桃的撺掇下,把柳叶叫来磋磨,好给姜锦一点下马威瞧瞧。
偏那柳叶长得丑,却是个嘴硬的拧种,怎么都不说姜锦的不是,被她关在后院小屋里,樱桃教她学规矩呢!
“太太请三小姐进来,姜氏你也进来吧。”开门的嬷嬷倨傲的道。
姜锦没工夫和那等嬷嬷计较,松了口气,忙进去见王氏。
王氏先是和陆紫玉说话,说完了方才冷淡的看着姜锦,语气里带着厌恶道,“听说你要见柳叶?”
“是的,太太。”姜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愤慨,“那小蹄子,肯定是听说了世子让我下堂,想跑过来攀太太的高枝儿!”
王氏挑了挑画的细细的眉,看着姜锦,突然笑了,“你这么觉得?珍珠,陪着姜氏去后头瞧瞧柳叶去,也让柳叶知道她跟了多好的主子!”
王氏加重的语气里恶意满满,珍珠想着刚刚被用针扎手指尖儿都不肯污蔑姜锦的柳叶,突然有些不忍,不由看了一眼王氏。
“太太,何必这么麻烦?”
王氏还没说话,陆紫玉却先开了口,不耐烦的道,“珍珠,你这是想偷懒还是怎么着?”
她还等着看笑话呢!
“去吧,珍珠。”王氏这声音很平,但是跟在王氏身边颇久的珍珠却听出了珍珠耳边的不悦。
珍珠无奈,只好带着焦急的姜锦和着急的陆紫玉去后院罩坊边角的小屋里见柳叶。
不想,小屋的里却点着灯,里面还有人。
“谁在里面?”
珍珠一边出声,一边推开了门。
门里的景象,让姜锦看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折磨的柳叶,就见柳叶被捆着,无甚生气的躺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有伤痕,衣服也破了,渗出血痕。
就算是这样,樱桃还不愿意放过柳叶!
她弄了块破布堵了柳叶的嘴,一只脚踩在柳叶身上,另一只脚踩在柳叶手指上,用力的搓动!
见姜锦进来了,樱桃还挑衅的朝姜锦笑了笑,原本俏丽的脸上,满是恶意,“呦,大奶奶,来看你家丫环了?”
柳叶人虽然半昏迷了,一听声儿,眨了眨眼,有眼泪从眼睑渗出来!
姜锦心中再有千般盘算,万般的隐忍,见柳叶这样的惨状,也忍不住了,上前冲了上去,把樱桃推翻在地,上去就两巴掌。
樱桃没想到姜锦会出其不意的来这么一下,想要挣扎起来,却被姜锦压住,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姜锦的眼睛都红了,人一发起疯来,力气就大了,因此她虽然瘦弱,一时却把樱桃压着打!
樱桃脸色都紫胀了,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气的!
素日里,她哪里瞧得上姜锦半点!
然而此时姜锦眼睛发红,几乎要滴血,其中的恨意也让她有些渗的厉害,竟无力招架。
陆紫玉倒是真看了场热闹,如果她不是吓坏了的话。
她原本尖叫起来,然而被姜锦那双通红的眼睛一看,她又被唬住了,退了一步,不敢出声了。
最后,还是珍珠理智些,自跑去叫了人来,方才把人拉开。
王氏心里是极恼火的,以她的性情,那是要赏姜锦一顿板子才好。
然而看着姜锦通红,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睛,她不知为何又生了点畏惧!
这从来都说,讲理的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姜氏眼看着不要命的样子,自己真要像是樱桃那样,脸上被抓得跟个棋盘似得,还怎么见人?
想到樱桃,王氏的怒火有了倾泻之处,如果不是樱桃又去折腾柳叶,何至于此!
倒是姜氏,看着碍眼,还是要先打发了!
不管夜里有多少暗潮汹涌,第二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姜锦是被邻居家打鸣的鸡叫醒的,天渐渐冷了,温暖的被窝的诱惑力实在不小,尤其是新棉花的棉被,温暖干燥,姜锦实在是不想起来。
但是从泉水村到城里路程不近,也不能赖床太久,姜锦闭上眼睛又感受了一下温暖的被窝,方才起来。
因为阿容的存在,姜锦和柳叶睡在内间的大炕上,她一动身,柳叶就惊醒了,要起来做饭。
姜锦本来只说热点剩饭吃就是了,柳叶却觉得过意不去,哪有姑娘起来了,她这个当丫鬟的还睡着的呢?因此执意要起来。
姜锦拗不过她,便和柳叶一道起来梳洗,走到外间看见阿容睡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好,不由轻声笑道。
“这孩子也不怕着凉。”
一边说,一边弯腰给他盖好被子。
柳叶见姜锦这么关心这孩子,还有点吃醋,酸溜溜的道,“自从阿容来了,姑娘就不关心我了。”
“谁说的,昨天我还不是记得给你带糖葫芦了嘛。”姜锦笑眯眯的道,“再说,你怎么好和阿容比,阿容长得多好看啊。”
柳叶:我觉得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