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开城门——”声音骤然响起,带着痛苦的似是被逼到绝境发出如野兽一般惨烈的哀嚎,响彻城门内外。
青鸾眉梢淡挑,眼底浮现讥诮的冷意。
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青鸾,等等我——”眼尖地看到一条人影飞过眼前,宫月流火忙丢下影一几人与凄惨狼狈的孟胤骞,和军师与假皇帝战深,朝影一道:“这三个人看好了,跑了一个唯你是问。”
撂下了这句话,提起轻功去追赶青鸾了。
城外,刚回到马上的苏煜剑眉微微一动,方才……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军兵临城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城里许多酒楼客栈已经闭门歇业,青鸾在城里饶了一圈,除了信阳茶楼和信阳客栈,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吃饭的地方,不过,她并不在意,城里风声鹤唳一般紧张的气氛已经如瘟疫一般传染开了,这里毕竟不是逞英雄之气的江湖,怕死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笨到这个时候与军队起冲突。
直接去了信阳茶楼,茶楼老板的的胆量显然比一般人大,青鸾心里表示佩服,不过,对他的身份也同时表示好奇。
“小二,来杯清茶,和一些简单的吃食。”在一张桌子旁坐定,青鸾淡淡朝角落里似乎在打瞌睡的伙计吩咐。
声音不大,却成功叫醒了瞌睡中的小二,一身青布衣打扮的青年睁开眼,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客人上门,忙起身招呼,“清茶和吃食……呃,客官请稍等。”
“等等。”宫月流火喊住他,朝青鸾撇嘴,颇显委屈地道:“丫头,即便只是看在昨晚我们同生共死过一场的份上,吃饭也不应该把我忘了吧。”
一整夜下来,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青鸾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有不让你吃吗?”
宫月流火闻言刚要坐下,却听青鸾又道:“主子用餐,下人必须先行伺候,待主子吃饱喝足了,下人才可以吃,我说的对不对?”
宫月流火表情瞬间僵了一下,沉默了须臾,慢吞吞地在青鸾对面坐了下来,慢吞吞地抬头让小二多上一份食物,又慢吞吞地朝青鸾道:“我只是侍卫,侍卫负责保护你的安危,不负责伺候衣食起居,何况,我这个侍卫是临时的,你可不算是我的主子。”
“哦?”青鸾也不生气,挑眉道,“那你的主子是谁?”
“是——”嘴巴一张,几乎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宫月流火却猛然一惊,及时收回了即将出口的那个字,随即缓缓皱眉,“丫头,你太狡猾了,居然试图套我的话,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就上了你的当了。”
青鸾嗤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他反应很快,但方才一刹那间那个嘴型变换所对应的那个字,已经确定了她的想法。
这个人,果然……很欠揍。
宫月流火神色很淡定,“知道就知道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没什么大不了,那你为何又故弄玄虚?”青鸾敛眸,笑得意味深长,“你说你家主子让你保护我,之前本郡主半信半疑,此时我倒完全可以确定,这句话是谎言。”
“你凭什么这么说?”宫月流火嘴角一僵,故作镇定地反问。
“姑娘的直觉从未出现过失误。”青鸾语气淡然,却掩不住话里的傲然自负,与丝丝怜悯的意味,“这几天没什么事,你大可以尽情地玩乐一把,再过十天半个月,只怕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句话刚说完,青年伙计端着茶水与食物走了过来,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看青鸾和宫月流火,淡淡笑道:“我看二位客官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怕饿坏了两位,先端了一些点心,配着清茶先凑合着用一些垫垫肚子,热食马上就好了。”
话音落下,青鸾和宫月流火齐齐抬头看向他,宫月流火的表情有些怪异,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道:“这句话听起来,让人不由得会产生一种感觉,好像我们是颠沛流离的难民一样,我从你的话音听到了同情与怜悯,伙计,你是这个意思吗?”
青年伙计淡定地摇头:“两位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与难民有着天壤之别。”
青鸾和宫月流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出宫时就脱掉了那身碍眼的士兵服,此时两人身上还穿着昨晚进宫时的夜行衣,虽然称不上华贵,但确实与难民有着天壤之别。
谁家难民会没事穿一身夜行衣在身上?即便不被饿死,也早被人当成不轨之徒灭了。
宫月流火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伙计,“你似乎不是一般人。”
青鸾闻言瞥了他一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与这个奇葩在一起,再好的修养都能瞬间被破坏殆尽。
不是一般人?
这个问题需要问吗?瞎子都看得出来。
一般人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开门做生意?
“客官说笑了,小人也就只是一个在老板手下做事的伙计而已,哪有什么一般不一般的说法?”青年谦虚地道,“倒是两位客官,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如果小人看人的眼光不差的话,两位应该都是显贵世家的出身吧?”说到这里,他微微垂下眼,略微抱歉地道:“小人嘴拙,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二位客官见谅。”
青鸾嘴角微勾,眼底精光一闪而逝,却淡然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是,客官慢用。”
说罢,青年躬身退下。
青鸾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转身走到楼梯口,拾阶而上。
楼上……有什么人在等他么?
“这间茶楼,是属于谁的产业?”青鸾收回视线,淡淡抬眼,看着对面的宫月流火。
“呃?”宫月流火愣了一下,随即皱眉,“我怎么知道?”
青鸾敛眸淡笑,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知道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