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已经走下楼梯的青年,朝青鸾道:“郡主离开帝都时,除了青云骑,身边还带有别的人?”
“你说宫月流火?”青鸾淡淡一笑,“他不是我的人,他是杀手。”
“杀手?”苏煜不自觉地皱眉,“郡主怎么会与一个杀手扯到一起?”
“此事有些古怪。”青鸾不以为意地淡笑,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莫名的意味,“有人花钱请他来取我的性命,不过,他没有动手,反而死皮赖脸地跟着本郡主后面,昨晚上还与我一道去闯了地宫。”
苏煜闻言,眸光微沉,“此事影一影二影三是否知道?”
“嗯,他们昨晚上也有看到,影一没有向你汇报么?”青鸾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地淡笑,“或许,是因为他们彼此本就认识呢,所以,汇报不汇报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苏煜没说话,沉默间却在思索着青鸾话里的意思。
青鸾拿起白色的勺子喝了些鲜汤,因为温度微凉,而感觉并不是那么鲜美,她只喝了几口便停了下来,拭净嘴角,淡淡道:“不过,本郡主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杀手,至于他另外一重身份,或许你见到她之后,可以解开本郡主的疑惑。”
昨晚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只是刻意选择忽略罢了,毕竟宫月流火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与她关系并不大,早知道晚知道,早晚都会知道,而且,这早晚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
如果她昨晚找个机会避开宫月流火逼问影一,一定可以从影一嘴里问出对方的身份,不过她并没有如此做,觉得太过无聊。
不过对于苏煜来说,她的这番话显然带有深意,眸底闪过深思,突然想起方才在城外听到的那个声音——这世上可以有两个身形长相神似的人,那么,不知道有没有声音也相同的两个人?
“苏煜。”青鸾抬眼,眼底流光闪烁,“两日之内能把事情全部处理完吗?我们可以一起启程,到时候路上还有个照应。”
苏煜点头,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以青鸾的本事,照应什么的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她根本不需要。几日前他已经接到圣旨,离主上的生辰仅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两日后赶路,也必须快马加鞭才能赶上,这番因为此地之事,去帝都的路上绝不可能风平浪静,为了避免过多的意外耽搁了时日,他们一起走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已经穷途末路的怀王暴露了野心,大量的证据掌握在青鸾与苏煜手里,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他都绝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即便他自己出不了手,这些年他手下也一定豢养了许多死士,这个时候正是与主子共存亡的时刻,换做谁,都会倾力一博。
因为怀王一死,那些死士断然不可能还有生的希望。
“方才在皇宫的地下宫殿里,我看到了一具特别的棺木,不知道郡主是否有发现?”苏煜问道。
“嗯,发现了。”话刚说完,青鸾才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让青云骑护送,那副棺木需要运回帝都。”
“一副棺木而已,郡主要它做什么?”苏煜不解。
“本郡主不是要那副棺木,而是要棺木里的那个女子。”青鸾眼底幽光暗浮,红唇轻吐,“十五年前怀王妃死亡之谜,或许可以就此解开。”
怀王妃?棺木中的女子?
苏煜心底一震,脸色微变,“郡主是说,那具棺木里有人?”
“什么意思?”青鸾眯眼,表情霎时冷冽如霜,“水晶棺木是透明的,你难道没看到里面有一具女子的尸体?”
随着她话音落下,苏煜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低低吐出几个字,“我方才看到棺木……是空的。”
青鸾豁然而起,眉眼瞬间变得凌厉异常,“怎么可能?!”
苏煜也执剑立起,眉宇间凝重,“此时一定有蹊跷,我去地宫一观究竟。”
说罢,转身就走。
青鸾冷冷道:“我与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如此神出鬼没,这么多双眼睛紧盯之下,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好好的一具尸体偷走了。”
话音落下,两人已双双闪身飞出大堂,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这个丫头……委实有些意思。”一个低沉悦耳的嗓音从楼上传来,带着清浅温润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就要沉醉在他的嗓音里。
楼下的青年伙计闻声抬头,看着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男子,淡淡一笑:“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小女子性情,怪不得摄政王对她态度特别,公子莫非是看上她了?”
被称作“公子”的男子勾唇一笑,清朗的眉眼刻画着入骨的和煦,以及和煦之下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强势与霸道,“如果我与苍凤修公平竞争,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公子真的看上这个小丫头了?”青年有些吃惊,“她的年纪……是不是有些太小了?”
“怎么,”男子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你是觉得我老了么?”
“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年咕哝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的希望一定不大,人家十二岁时就宣布了此生非摄政王不嫁,公子你占了两个弱势,第一来得太晚了,第二,比起人家摄政王的风华正茂,你的年纪似乎……确实……嗯,也不小了。”
“今晚不用吃晚饭了,蹲马步值夜。”男子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淡定优雅地吐出冷酷的命令,“头顶莫要忘了顶碗水,双手放平,手臂上各放二十斤重的板斧就可以了,明早天亮之前,若有一滴水洒落,或是板斧掉在地上一次,你这辈子就不用离开这间破茶楼了。”
哼,敢说他老?真是岂有此理。
青年面不改色地应了声,“知道了,我还要伺候你这个祸害一千年,让我待在这里一辈子?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