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
夜无筹顿时了悟,自己方才来不及捕捉到的信息是什么了。
青鸾眼底倏然闪过一道锐芒,明亮灼人,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呼之欲出,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看向夜无筹,“对于祭司殿,你了解多少?”
夜无筹蹙眉深思了良久,才缓缓摇头道:“夜家宗谱的蓝册上,有关于祭司殿的详细记载,我以前曾经翻看过,但那时年纪还小,也只是出于好奇,而且又是那么久远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刻意花时间去了解。”
最主要的原因是,对于曾经的祭司殿,他一直认为那些都是欺骗世人的东西,这世上哪有所谓的神灵?只有自身软弱的人,才会想到借助于神灵,来达到心安,以及自欺欺人的目的。
“夜家的宗谱?”青鸾皱眉。
这个又不是随身携带的东西,难不成让夜无筹万里迢迢赶回去拿了东西再来?
“主上的书房里,应该也有相关书籍,记载着五百年前九罗国祭司殿的详情。”月流殇再度开口,目光却是有些疑惑地看向青鸾,“不过,你要知道这些东西做什么?”
“雪瑶极有可能是被一个白衣白袍的人带走的。”青鸾淡淡道,“现在只有先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我们才能知道,雪瑶被带去了哪里。”
月流殇闻言,慢慢敛眸沉思,须臾,唇畔慢慢勾起邪魅冷嘲的弧度:“祭司殿早在五百年就被废除了,不会有人在五百年后,还企图打着神灵的名义做些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
青鸾闻言挑眉,眼神怪异地细细看了月流殇好一会儿,才转移视线。
该说他们是心有灵犀吗?
他的这番话,其实也正是她心里的猜测,如果对方劫走雪瑶不是为了对付皇上或者摄政王,也不是与太后有冤有仇,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一个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但是,如果能查出对方的身份,那么他们的目的几乎就是昭然若揭了。
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青鸾转头,苏煜和舒问也同时看向书房的方向,月流殇飘然从柔韧细软的柳枝上落了下来,双臂环胸,神色懒怠地看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三人。
院子里这么多人,并且每一双眼睛都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被行注目礼的谢峰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道:“谢某原来还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堂堂墨王殿下,东西南北四王和青鸾郡主,还有霁月山庄庄主同时迎接,真是毕生之荣幸。”
青鸾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瞅着他斯文的脸上揶揄的表情,淡淡道:“谢老丞相,谢言灏是你亲生的吗?”
单从容貌上看,似乎却又几分相像,可是这性子,当真是南辕北辙了。
“言灏是谢某的儿子,这一点货真价实,郡主何出此言?”谢峰眨眼,似乎有些不解,“而且,谢某今年才刚刚四十出头而已,居然就能当得起一个‘老’字了吗?”
“当得起当不起,本郡主也不能叫你谢小丞相吧?”青鸾嘴角弯弯,笑得格外和善,“至于谢言灏是不是你亲生的……本郡主只是觉得,也有可能是谢言灏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点做得太好了,所以,不免让人怀疑你们是不是亲生父子。”
“这是在夸我儿子,贬他老子?”谢峰再度眨了眨眼,“郡主对言灏的评价居然这么高吗?”
语调之中,隐隐听出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青鸾漫不经心地点头,“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郡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谢峰笑眯眯地夸赞,满脸和蔼可亲的表情,“曾经有一段时间里,言灏对你上了心,几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每天夜里望着月色吟诗作对,惆怅满怀,谢某今日一见郡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对郡主如此魂萦梦牵了,原来郡主竟是这般美丽可爱的一个妙人儿。谢某真心觉得,郡主与小儿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郡主不嫌弃,不知谢某有没有荣幸拥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一番情真意切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言不疾不徐地说完,谢峰满眼期待地看着青鸾,殷切地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周遭的空气却以电光之速变得冰寒,安静。
静得诡异,仿佛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青鸾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月流殇和四王嘴角齐齐一抽,怪异的表情在谢峰面上一扫而过,随即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无语。
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每天夜里对着月色吟诗作对,惆怅满怀。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些字句不管是分开来,还是合在一起,他们都认识,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什么当这些话从对面这位姓谢的前任丞相嘴里说出来,并且套用到谢言灏和凤青鸾身上时,会那么让人觉得……诡异呢?
几人默默地看了一眼青鸾,这位小郡主已经脸色沉沉发黑,额冒青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了。
众人嘴角抽搐,不约而同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古怪的笑意。
真的,认识这个小丫头时间虽不长,但从来没有人能让她如次吃瘪,这种罕见的状况……真让人觉得新鲜。
四王表示,谢峰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其实也是真人不露相呢,佩服佩服。
深深吸了一口气,青鸾面无表情地转眼,素手指着王府大门的方向,淡淡道:“门在那边,谢老爷好走,青鸾就不送了。”
平静的语调里,隐胤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谢峰似乎有些意外,眉头挑得老高,“郡主看不上言灏?”
“好走不送。”忍了又忍,青鸾才忍着没有爆粗口,但是铁青的脸色,和眼底迸发出的怒火,已经足以告知谢峰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谢峰轻轻叹了口气,“那谢某就告辞了,郡主既然无意,大概也是言灏没有这个福气了。”
说罢,摇头叹息地举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