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对每个女人来说,几乎都是美好的,而对青鸾来说,更是人间天堂。
所以,她的心情有多美好,可想而知。
“就算现在有人来刺杀,本姑娘也会大度地放过他。”对着苍凤修的侧颜,她巧笑颜兮。
闻言,苍凤修不置可否,但是青鸾兴奋得整夜没睡着却是不争的事实,以至于苍凤修也一夜没睡,陪着她聊天,聊东聊西,聊天南地北,一直聊到早上,东方现出了鱼肚白。
喜房里的灯亮了一夜,月流殇和宫祈、慕云枫也在外面守了一夜,饮完了一壶茶,百无聊赖却是连片刻的合眼都不敢,尤其是后半夜开始,月流殇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林枫苑的主卧房。而宫祈和慕云枫也是一夜无话,天边的半月倒是让他们赏了几个来回,最后娇羞地躲进云层里不出来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新月和新辰端来了洗漱的用具,敲开了紧闭了一个昼夜的房门。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之际,月流殇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看向慕云枫,“新人早起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吗?”
“一般人成亲,第二天一早需要早起给父母敬茶……”慕云枫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但是先皇已经不再,宫里也没有能让主人和夫人敬茶之人,所以……”
而且,此时也不是在宫里,昨日的成亲本就简单低调,依着苍凤修和青鸾的性子,今天不管有什么风俗习惯,大概都会被无视,
月流殇闻言,心里已经有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一炷香时间之后,两个侍女留在屋子里收拾,苍凤修和青鸾从房里走了出来。
一人白衣如雪,眉目如画,如九天之上的谪仙降落凡尘;一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嘴角扬起的微笑带着餍足的慵懒。
月流殇神色微敛,缓缓走上前,跪倒在地,恭敬地低头叫了一声,“主上。”
宫祈和慕云枫见到他的动作,也原地跪下。
苍凤修视线淡淡一扫,却是什么也没说,挽着青鸾的手从他们身旁走过。
月流殇没有迟疑,直接起身跟在身后,离开了林枫苑,却发现苍凤修和青鸾竟是往别院的大门外走去,不由怔了一怔。
“庄主请放心,主人暂时应该不会离开这里。”慕云枫站在他身旁说道,“新月新辰那两个丫头是郡主的陪嫁,就算是要离开,也会带上她们两个。”
月流殇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留在别院里,不必跟来了。”
“是。”
虽然慕云枫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月流殇没有告诉他,青鸾的性子本就不同于常人,身边有没有丫鬟伺候都无所谓,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打算离开这里,并且不是回帝都,那么带着两个女子在身边反而累赘。
以青鸾一贯的行事作风,极有可能把她们先留在这里,待到玩够本了才想起她们两个。
青鸾和青鸾没有用早膳,两人牵出了马,飞奔出城之后,直接去了西域的万丈山。
月流殇屏住呼吸一路施展轻功,拔腿狂追,直到两个时辰之后,看到西域最高的那座山脉下停着两匹熟悉的马儿,才终于松了口气。
西域最高最险最广袤的一座山脉,山脉以西就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海域,水流湍急,巨浪滔天,只静静看着,就能想象出隐藏在深海之下,无数尚未可知的凶险。
海的西边,就是野心蓬勃的小小国度扶桑。
“从今天开始,这座山改名叫赤焰。”站在最高的山顶上,青鸾表情平静地望着山对面的茫茫海域,嘴角的笑意带着征服的霸气,“就凭这座赤焰山,小小的扶桑大军想要从海上趟过来?简直痴人说梦!”
顿了顿,她以再平静不过的语调道:“本郡主真想早日享受一下,灰飞烟灭的过程。”
广袤的赤焰山,山峦绵延起伏,山高谷深,崎岖不平,从南到北,几乎连接琅州与九罗的问州,为苍宇大陆上最大最高的一座山脉。
苍凤修负手看着海天相连的尽头,没有说话,一袭雪衣随风轻扬,显得高贵而不可攀,而他的表情虽然平静,眼底却分明流露出比海更幽深的色泽,与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驾驭千万里江山的雍容与骄傲。
缓缓转身,青鸾面对着苍凤修,微微一笑:“从今日开始,本郡主正式为你,披甲挂帅。”
披甲挂帅,不是为了征战四方,而是要成为苍宇皇朝的守护神,成为他手里最锋锐的一把剑,为他守护这九万里美好如画的江山。
苍凤修闻言,嘴角微扬,“你不是要成为本王的宠妃吗?”
满腔豪情霸气瞬间湮灭在这句平淡却揶揄的话中,青鸾嘴角一抽,没好气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调呢?”
苍凤修微笑不语。
“宠妃和战神,不冲突吧?”青鸾扬眉,傲然哼了一声,转头道:“妖孽,你觉得本郡主是适合待在深宫,做一个魅惑君上的宠妃,还是适合做个守护江山社稷的战神?”
“你不是说了,这并不冲突?”月流殇淡淡道,“皇上之前封你做凤临将军,大概也是同样一个意思吧。”
青鸾一怔,不由细细思索月流殇这句话的意思。
月流殇说完,就转头看向苍凤修,修长挺拔的背影如笔直的常青树,承载着整个天下的责任与寄托,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之压垮,让人敬畏,愿意以性命相随。
“主上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他以平静的语调问出这句话,势要得到一个答案。
苍凤修却没说话,面容沉静如雪,径自沉默。
“这片海域危险重重,凡人没有神力,即便拥有高深的武功,一旦掉下去,也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月流殇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陡峭的悬崖,以及悬崖下深不可测的海域,向来邪魅狂肆的声音,此时只剩下一片黯然,“主上如果还在生气,不如罚流殇跳下去,以肉身喂鱼,葬身海底,主上可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