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眸心缓缓凝结成霜,一语不发地看着秦婉。
秦婉半垂着温婉秀丽的眉眼,轻轻笑道:“小姑姑大概还不清楚他们中了什么毒吧?婉儿告诉你,他们身体里中的不是毒,而是一种蚕的子,这种蚕只有扶桑皇室才有,而且,只有婉儿可以养活。”
说到这里,秦婉转头看了一眼舒问三人,几不可察地扯唇笑了笑,淡淡收回视线,正眼看向青鸾,“这种蚕很奇特,是个会认主的东西,它们产下的蚕子可以寄生在人的体内,靠吸食人身体内的精血而活,并且,寿命可以长达三年。”
舒问眉梢轻挑,苏煜微微蹙眉,夜无筹面无表情地听着,虽是不同的细微反应,但是显然,三人面上并无秦婉预期中的惶恐不安之色。
秦婉不以为意,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蚕子在吸食精血之后,会慢慢长大,成为幼蚕,这个阶段大约是三个月左右。成为幼蚕之后,它们就可以在身体里肆意游走,在血液中穿行。这种蚕很敏感,而且本性凶残,一般情况下,它们待在人温暖的身体里面会很安分地生存成长,待长成幼蚕之后,它们的食量就会变大。如果一个人的体内只有一两只幼蚕,那么在它们长成成蚕之前,每天大概会吸食一个小酒杯那么多容量的血液——对于正常的成年人来说,每天失血这么多,对身体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当然时间久了之后,身体可能会渐渐感觉虚弱起来,但总体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戕害。”
青鸾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眼底一片薄凉透明的色泽,一语不发,任由对方耐心地给她做一番详细的介绍。
秦婉说的这些,仅仅只是开头而已,毕竟这是她用来威胁青鸾的手段,怎么可能这么温和呢?
后面的,才是关键。
青鸾已经大概能猜出一些了,说得通俗点,或许就如寄生在人体中的蛊虫是差不多的意思吧,不过,只有秦婉全部解释完,才能判断出究竟哪个更厉害更可怕一些。
秦婉不慌不忙地敛衽,慢慢走到青鸾面前,凝视着青鸾绝色天成却漠然无情的眉眼,将她眼梢处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自负与骄傲尽收眼底,静静地看了良久,秦婉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似叹息,似满足,似孺慕,偏偏眼底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狂热与征服——
与孺慕与温情完全不搭调的狂热与征服——这样的眼神,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身上,更不应该是一个温婉柔弱的美貌少女该有的眼神。
青鸾眼底幽芒一闪而逝,恍惚以为自己看错,看似漫不经心却犀利地打量着秦婉的表情,果不其然。
各式各样复杂的情愫掺杂在一起的情绪中,分明带着一种狂热的征服**,青鸾为之感到愕然,随即情不自禁地开始咬牙——那种眼神,让青鸾罕见地脊背一抽,就像看见一个强大却病态的强敌,费尽心机却不是为了要铲除对方,而是带着一种想要得到对方,而不忌一切手段的占有与控制欲。
青鸾终于明白,秦婉对她这个小姑姑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亲情了,她在自己的脑子里勾勒出了一副很完美的画面,并且为之产生了偏执的行为,甚至于,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达到她勾勒出来的目的。
只是青鸾心里虽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到底还不能确定,秦婉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或者该说,秦婉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低级并且狭隘愚蠢的自恋,以及狂热的脑残幻想。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确定,秦婉脑子里的幻想,究竟是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秦婉。”她冷笑着开口,“是谎言编不下去了?还是你的蚕宝宝根本没有强大到,拥有足以让你威胁本郡主的巨大杀伤力?”
“……”秦婉安静了一瞬,才慢慢回过神,摇头微笑,“当然不是,婉儿亲手培养的蚕宝宝,怎么可能会让小姑姑失望?”
“是吗?”青鸾不置可否,“那你还是赶紧说说它的可怕之处吧,本郡主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秦婉理了理垂落在肩膀前面的发丝,淡淡道:“幼蚕安分的时候不可怕,只是吸食一点血液而已,但是,当他发怒的时候,就会在人的体内肆意撕咬,就像是被激怒的狼一样,冷酷无情,咬得人五脏六腑鲜血淋漓,将身体里面所有的脏器破坏殆尽——这样的痛苦,比凌迟更甚,天下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种痛——我曾亲眼看着一个骨头强硬的高手死士,从来对生死酷刑无动于衷,却在蚕宝宝的侵蚀撕咬之下,发出最凄厉的哀嚎。”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愉悦的笑意,似是对自己能培养出如此奇妙之物而感到骄傲,但是青鸾听了,依旧只是淡漠地扯了扯唇角,“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蚕虫才会发怒?”
秦婉抿唇轻笑,完美的大家闺秀,无懈可击的贵族丰仪,“小姑姑聪明睿智,即便婉儿不说,小姑姑也应该能猜得出来的。”
“真气。”青鸾淡淡道,“只要动用到真气,身体里产生气流波动,就会瞬间激起蚕虫的危机意识,因此而惹怒它,便太过理所当然。”
“小姑姑说的没错。”秦婉面上闪过愉悦开怀之色,“小姑姑果然比婉儿想象中还要聪明。”
“是吗?”青鸾讥诮,“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蚕虫或许也有克星?”
“绝对没有。”秦婉笃定地微笑,分外的自负,“蚕虫是我的精心之作,虽产量稀少,但是婉儿可以保证,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方法,将已经寄生到人体内的宝宝杀死,或者取出来。”
青鸾缓缓点头,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三王只要不动武,不动真气,就可以保性命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