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殇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不屑地轻哼,“好笑不好笑,本座也笑了,秦王殿下对本座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
岂止是不满?
秦王咬牙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月公子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本作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本座有没有规矩,却不劳秦王操心。”月流殇冷笑,半点也没将这个皇族之中年纪最老的王爷放在眼里,“秦王殿下,你自念你的遗诏,理会本座做什么?”
“什么叫我的遗诏——”秦王脸色一变,气得吹胡子瞪眼,冷怒交加地道,“这是皇上的禅位遗诏,月公子还请慎言!”
“哦,小皇帝的禅位遗诏。”月流殇明了地点头,淡淡道,“主上让你念,那就念吧,正好让本座也听听,秦王殿下的声音有多好听。”
秦王脸色一抽,脸色顿时沉黑如墨,几乎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四王表情皆怪异地瞪着月流殇,夜无筹走到他身旁,冷冷说了一句:“起来。”
月流殇半点不惧,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慵懒样,桃花眼儿轻挑,“朱雀王,这张软榻是主上特意为本座准备的,躺得可舒服,要本座起来?有本事你可以将本座扔出去,否则免谈。”
否则免谈?
夜无筹脸色骤冷。
“流殇。”墨不赦淡淡出声,“主上在商议大事,你注意一下分寸。”
“商议什么大事?”月流殇冷冷一笑,“不就是一起逼迫主上登基吗?这有什么可商议的?”
逼迫?
秦王脸色骤变,谢峰缓缓摇头,“月公子此话差矣,我们只是将皇上的禅位诏书呈给王爷过目而已,而且国不可一日无主,这怎么会是逼迫?”
“是吗?”月流殇嘴角微勾,众人以为他又要争辩,他却话锋一转,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座没有那么多闲功夫与你争辩这些,你们还是继续讨论吧,当本座不存在就好。”
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在,还时不时在众人说得正热的时候,露出一记嘲讽的眼神,时不时再发出一声嘲笑,众人怎么当他不存在?
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谢言灏,此时却是非常诧异不解,苍凤修驭人一向严苛,不管是对于四王,还是带兵期间,甚至是亲手调教出的青云骑,无人不知道摄政王的手段冷酷,便是谢言灏自己,三年之间待在摄政王身边受教,也是深刻见识到了苍凤修的严苛手段。
为什么这个掌管霁月山庄,但是在朝上却没有半点官职的月公子,却可以在他面前如此嚣张放肆半点无惧?
谢言灏已经亲眼见识过不止一次,所以他心里愈发觉得奇怪,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正在敛眸饮茶的苍凤修身上,却见苍凤修淡淡抬眼,眸光直接掠过众人,看向软榻上的男子,“流殇。”
月流殇一怔。
苍凤修搁下茶盏,身子朝后一靠,微微阖目,“过来给本王捏捏肩膀。”
众人表情一抽。
月流殇闻言,看了看他家主上只片刻功夫,便不发一语地自他最爱的软榻上起身,施施然地越过众人,朝巨大的书案后面走过去。
那一袭冰蓝色无风自扬的衣衫,映在众人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与妖异的美感。
修长的手指搭在苍凤修两边肩膀,精准地找到了穴位,力道适中,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疲惫。
秦王嘴角一抽,蓦然一道眸光疾射而来,他抬起眼,正对上月流殇不满的眸光。秦王一愣,有些不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王殿下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必跟个不知规矩为何物的人计较,手上却是很快地展开了那份禅位的遗诏,朗声将遗诏上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
末了,秦王又道:“因为辈分的关系,加之皇上对你这位皇叔一直是敬畏有加,所以,与其说这是一份禅位诏书,不如说是皇上的祈求,还望皇弟不要让众臣为难,为苍氏皇族的江山社稷多做一番考虑。”
“臣也是一样的想法。”谢峰恭敬地道,“江山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的皇族之中,没有人比王爷更适合执掌江山,且不说四王只臣服王爷一人,一旦王爷有别的想法,只怕四王不会对其他任何一位皇帝表示顺服,那么,苍氏皇朝的疆土,极有可能会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
“谢先生。”月流殇显然又不安分了,他先是看了看脸色淡定的四王,然后才正视着谢峰,“当着四王的面,你这是在公然暗示,他们以后极有可能会自立为帝,瓜分天下江山?”
谢峰面上没有任何不安之色,对月流殇的说法也没有急于否认,而是沉默了须臾之后,淡淡点头,“虽然不是绝对,但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弱主压不了强臣,后果就是疆土被瓜分,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谁敢斩钉截铁地否认?
四王都没有说话,即便被暗指以后极有可能野心勃勃地瓜分苍氏的江山,他们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安——因为,在场的人谁都明白,谢峰说这番话的真正目的。
当然,这个道理苍凤修自己不知道吗?需要他来提醒吗?需要他分析吗?
月流殇嘴角一撇,真是笑话。
“谢老丞相说的丝毫也没错。”钦天监监正大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一代真正的帝王星是王爷,九年前先皇心里真正想要立为天子的也是王爷,当今天下,有能力有魄力执掌江山社稷的,还是只有王爷,王爷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心里难道还不愿接受?”
“九年前,先皇要立为天子的人是——?”苍墨白大吃一惊,瞬间截住了风息的话头,“那日在朝殿上,苍静海口出狂言,苏侯颠倒是非黑白,监正大人为什么不出言说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