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觉得萧穆阳真是很好很好的人。
为了适应新工作,纪安宁把一部分资料带回家研习。晚上,她哄睡了纪念和纪禹,去了隔壁房间,把熏黄的灯打开,在微微偏暗的灯光下认真看资料、做笔记。遇到疑问的都圈了出来,准备待会好好琢磨,琢磨不透再去请教组里的前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纪安宁渐渐有了困意,竟趴在桌上进入梦乡。纪念定时带着弟弟起床尿尿,发现纪安宁床上没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见纪安宁趴在桌边,生气地蹙起眉头,蹬蹬蹬地走过去,拉着迷迷糊糊的纪禹上前把纪安宁推醒。
纪安宁睁开眼,对上了女儿含着怒气的眼睛,睡意一下子全飞了。她张手抱住纪念,轻轻蹭了蹭,麻溜地保证:“我这就去睡!”
这么大的人还撒娇!纪念更生气了。她气鼓鼓地推开纪安宁,却又拿不要脸到被瞪了一眼就积极认错的纪安宁没办法。纪念拉起纪禹的手:“走,我们回去睡觉了!”
纪安宁看着气呼呼走在前面的纪念和懵懵懂懂跟在后面的纪禹,心中暖融融的,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暖。这就是有家里人关心的感觉吧?父亲去世后,她被母亲接到傅家,努力地想和他们亲近,可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接纳她……
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独自生下了纪念和纪禹,但纪安宁突然很感激曾经冲动又大胆的自己。也许是她太想要一个家、太想要属于自己的亲人了吧!
第二天早上,纪念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纪禹偶尔想要开口,也被纪念瞪了回去,一看就是达成了冷战联盟,要惩罚纪安宁不好好爱惜身体,大半夜不睡觉!
纪安宁心里一片柔软,跟着他们出门等校车,在黄澄澄的校车停下之后抓紧时间偷了两个道别吻。
纪念被亲的额头怒瞪纪安宁。
纪安宁高兴地多亲了她一下。
纪禹坐不住了,拉着纪安宁说道:“姐姐多一个亲亲!我也要!”
纪念瞪向瞬间叛变的纪禹。
纪安宁乐滋滋地往纪禹脸上吧唧一下,用力亲了一口。纪禹顾不得纪念的威逼利诱,欢欢喜喜地往纪安宁脸上回亲了一下:“妈妈再见!”
纪念怒气冲冲地先上了校车。
纪禹忙跑着跟上去。
纪安宁站在原地看着校车缓缓驶出站台。
纪念坐在窗边,回头看了还站在站牌上的纪安宁一眼,蓦然想到从她们开始上学那天起,纪安宁就一直这样站在那里,直到校车转弯驶远之后才急匆匆地赶去上班。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惊慌和担心,纪念眼眶一红,抱住身边有些忐忑的弟弟,鼻子酸溜溜的,骂了一句:“那个傻女人。”
真是傻透了!即使把他们给忘了,还是对他们这么好——
就好像什么都没变一样。
害她傻傻地害怕了那么久!
纪禹被纪念牢牢地抱紧,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他才憋出一句话:“妈妈不傻,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不管遇到什么事,妈妈都想尽办法把最好的一切争取给他们,可好可好了。
纪念闷声说:“我又没说她不好。”
纪禹欣喜:“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纪念恼怒:“不许和妈妈说!”
纪禹偷笑。
纪安宁送完孩子坐校车,整理好资料,连跑带冲地挤上地铁。她对着车门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微微平定一下呼吸,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忙碌又充实,简单又美好,每天上班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每天下班可以和家里人呆在一起,教孩子背背诗、写写字,日子过得再开心不过。
如果可以做好新工作、拿到更高的薪水就更棒了,她可以带纪念和纪禹去游乐场玩,给纪念和纪禹报很棒的夏令营!
加油,纪安宁!
纪安宁给自己打了打气,打了卡,推门走进办公室。萧穆阳还没来,她把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又去茶水间把萧穆阳要喝的咖啡冲好。当她把咖啡端回办公室时,萧穆阳正好到了,正把外套一脱,挂在一旁,抬手挪了挪手上的表。
见纪安宁端着咖啡回来、轻手轻脚地搁在自己桌上,萧穆阳微微颔首:“谢谢。”
纪安宁安分守己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萧穆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恰好是他所喜爱的,加的糖不多也不少,正巧去了涩意、留下醇香。他不由抬眼看向纪安宁的方向,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在认真工作的纪安宁身上。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记忆,纪安宁身上多了几分少女般的天真。若她不亲口提起,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真是可惜了……
萧穆阳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惋惜。他今年二十七岁,因为眼光高、性格挑,没遇到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一直没怎么谈过恋爱。家里一直在催促,甚至暗示说“带个男的回来都没问题”,生怕他对谁都看不上眼,就这么孤独终老!若纪安宁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坚韧又体贴的性格倒是很对他胃口。
很少有人能做到让他挑不出错处来。
萧穆阳拿起旁边的笔,考虑了一下,开口说:“明晚有个慈善晚会,我们节目组要去露个脸。你提前安排一下,请个人帮你看着孩子,晚上和我一起去出席。”
纪安宁愣了一下,迟疑地说:“我、我怕我应对不来。”
萧穆阳不容置疑地说:“应对不来可以学,这也是助理工作的一部分,你总不能让我再另请一个专门陪我出席这种场合的助理。”
纪安宁只能老实点头。
萧穆阳考虑到纪安宁家里的情况,没让纪安宁为难,主动提出进一步的安排:“明天我帮你约好造型师,礼服和化妆你都不用准备,提前一点下班去做造型就好。”
萧穆阳都这样体恤下属到这种程度了,纪安宁惭愧地答应下来,中午就打电话给相熟的家政公司找人帮忙看孩子。晚上回到家,纪安宁给纪念、纪禹说了这件事。
纪念说:“不用请人来,我带纪禹做完作业就睡觉。”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在这方面纪安宁却很□□:“不行,家里一定得有大人陪着,不能让你们自己在家。”
纪念气呼呼地转开头,不吭声了。但凡关于他们的事情,纪安宁从来不会让步!
纪安宁一乐,亲了纪念微微鼓起的脸颊一口,精神抖擞地去厨房给她们准备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