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阳一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眼见那棍子就要砸她身上，旁边儿的男人却反应迅速的将向暖阳往自己怀里一扯，拿自己胳膊硬生生挡了这一闷棍。
那力道不小，落人身上绝对极疼，可向暖阳惊诧的抬头看季笑白的时候，见这男人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何兰书见一下没打着向暖阳，又要抄起棍子再来一下。
却没成想被季笑白一把抓住，一推一搡间，那棍子杵她胸口，疼的她差点儿抹一把眼泪。
季笑白低头瞥了一眼胳膊上被打肿的那一块儿，眼中阴鸷一闪而过。
若是他反应稍微慢一些，这一闷棍砸向暖阳头上，怕就不是这么轻巧的事儿了。
“妈！”向伟赶紧爬过去，凑何兰书跟前儿，查看她情况。
季笑白闻言挑了挑眉，原来是那打小儿欺负他女人的老妖婆。
“你怎么样，没事儿吧？”向暖阳连忙问道。
“多大点儿事儿，心疼了？”他扯了扯唇角，坏坏一笑，“看来以后我得走苦情路线，这一下还挺值。”
向暖阳见他根本没个正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季笑白好像心情挺好，将向暖阳推自己身后护住，丝毫没将刚刚那一棍子放眼里。
想着能养出向伟那样王八蛋的女人，肯定也强不到哪儿去。
这么想着，季笑白不禁感慨，向暖阳能在这样家庭下长大，还能保持一颗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实在是不容易。
正在走神儿，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吓了这边儿俩人一跳。
“有没有天理啦！有没有王法啦！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打人！都没有人管管了么？我的天！我一个寡妇，没背景没依靠的，就能让人这么欺负啊！真是什么人都能往身上踩一脚啊！小伟他爹啊，你看到了没有，我辛辛苦苦把你闺女拉扯大，她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死了也就算了，还给我留这么一讨债的！我招谁惹谁了啊！”
她扯着嗓门儿梗着脖子大喊，那声音大的即便隔着一段儿距离都觉得震耳朵。
季笑白更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那一贯沉着的面色，也有了一瞬间的龟裂。
这简直跟大街上撒泼的泼妇没有什么区别，季笑白看的头疼。
她犹自在那干嚎，丝毫不管旁人的指指点点。
“这个小贱人啊！就知道欺负我孤苦无依！想着我好欺负！这日子没法儿过下去了！”
季笑白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闭嘴！再嚷嚷把你舌头割了！”
那老妖婆一听季笑白放狠话，吓得瞬间噤声，那声势来的快，收的也快。
这绝对是演戏的好苗子，感情戏收放自如，没去混娱乐圈儿可惜了，季笑白如是想。
“刚没见着你也就罢了，既然来了，那这话我就一并搁这儿。”季笑白扫了扫地上的两个人，淡淡的说道：“以前你们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我看阳儿的面儿上不追究，但你们听明白，这事儿没下次，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治你们！”
那边儿俩人连连点头，似乎真的被季笑白的气场所震慑。
向暖阳立于他的身侧，突然萌生了一种被保护了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讨厌季笑白。
“何阿姨，抛开父母的恩怨不提，过往的十几年，您肯给我口饭吃，我记着，所以这些年也一直在尽力偿还您这份恩情。但凡事都要有个限度，从我工作开始到现在，究竟给过您和向伟多少钱，您心里应该有数。”
她的声音淡漠，即便被欺凌成那样，却依旧对她保持着一份尊重。
“其实我们早就该划清界限了，以后你们不可能再在我这里拿到一分钱。我不想跟您撕破脸皮，也求求您跟您儿子不要再纠缠我，我们都好好过彼此的生活，可以么？”
话已至此，向暖阳觉得自己足够仁至义尽。
何兰书的表情告诉向暖阳，她是不满的。可不满又怎样，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向暖阳抿了抿唇，看了眼季笑白的胳膊，声音有些闷的说道：“走吧。”
“嗯。”季笑白点头应了一声。
俩人刚迈开步子，何兰书又喊道：“向暖阳！你一个人占了那么大个房子，现在连点儿钱都不想给我了，难道不觉得过分么！”
向暖阳听了这话，突然有些好笑。
她想起了外婆的死，想起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亲人都离去时的场景，心头突然有些泛酸。
“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跟向家，跟你们，没有半点儿关系！”向暖阳的口气染上了一抹冷硬，恨恨的说道：“害我家破人亡的人，有什么资格向我要东西？”
向暖阳被季笑白拽上了他的车，她也没拒绝。
每次回到这个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方，她都觉得所有的好心情全部都会被毁的一塌糊涂。
“拜托，请赶紧开车……”
季笑白看她一眼，没讲话，只在心底轻叹一口气，踩了油门直接离开。
至于向暖阳的车，一会儿找人过来开回去就好。
向伟和何兰书俩人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侮辱，还是头一次。
待到季笑白那辆玛莎拉蒂走远，他才在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臭婊丨子！想划清界限？你他妈想得美！”
向暖阳的头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心中一片怅然。
车内的空调渐渐将闷热的气温平衡，十分凉爽舒适，兴许是季笑白怕她心烦，连音乐都没打开，车内静的出奇，只余发动机似有若无的声音。
向暖阳突然说道：“你没什么想问的么？”
“想问的？有什么好问的？”季笑白也没看她，自然而然的答道。
“譬如我跟他们是怎样的关系，我以前经历过什么，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我……”
季笑白听的心烦，索性直接打断了她，“我为什么要问？这很重要么？”
“我以为你会好奇。”她说，“很多人知道之后都会很好奇。”
“所以我不好奇才能彰显的我与众不同啊。”季笑白勾了勾唇角，吊儿郎当的说道：“然后说不定你就因为我这点儿与众不同对我刮目相看了。”
每次她特正经跟他讲话的时候，季笑白总是能打破这种状态，让她哭笑不得的同时，都会将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并堵回去。
缓和了片刻之后，她才又开了口，“其实今天，你完全没必要那么做的，他那种人……动手只会脏了你的手。”
“那可不行，他欺负的可是我的人。”见她难得没有反驳，季笑白偏头看了她一眼，一挑眉，说道：“你知道教训他那样的地痞流氓用什么手段最直接么？”
“什么？”
“就是比他还流氓。”
“……”向暖阳无语的看了他半响，最终还是把视线瞟向了窗外。
“嘿！你还真别不信，你是没见他被我踩地上的时候，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所以就说，流氓还得用流氓的办法解决，教训他这种人，多打两顿就老实了！”
“流氓……”向暖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果然很符合你的形象。”
片刻之后，季笑白才反应过来她那句话的意思。
“怎么，拐着弯儿骂我呢这是？”
向暖阳咬了咬舌尖，一笑，“你刚看听出来啊？”
“我这叫不跟你计较，谁让我稀罕你。这要换了别人儿，敢这么诋毁我，舌头都得被我割了！”
向暖阳就看着他装模做样，也不揭穿。
她的目光落向他的胳膊，这才发现他白衬衣的袖子上，染了丝丝的血渍。
“不是拿棍子打的？怎么还流血了？”
向暖阳直起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拧了拧眉。
季笑白还真不知道，她这么一说，他才感到少许的刺疼。他抬起胳膊来一瞧，衬衫非但被血染红了一小片，还被划开了个口子。
“兴许是那棍子上有尖锐的东西，被刺了一下，没啥事儿。”
尽管季笑白说的云淡风轻，但向暖阳心里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先不说季笑白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她而对她这么好的，总之她还是无法坦然的接受他这样的好。
“季笑白……”
“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少说刺激我的话，我可不爱听。”季笑白打断了她的话，无奈道：“这么点儿小伤叫个屁的伤，落我身上挠痒痒似的。要真打你身上，我就不是身上疼，该心疼了。”
“你这人……”向暖阳最终还是住了口，没再将话讲下去，“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我家。”
“你家？”
“怎么，怕我吃了你？”
“……”
“向暖阳，虽然我胳膊伤不严重，但好歹也是个伤，左右还是为你伤的，你就当关爱一下受伤人民群众，跟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