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赫,你放我下来。”
萧如月说道。
宇文赫不疑有他,把她放下来。
萧如月扶着他站稳,身子忽然往前倾去,宇文赫吓一跳,忙将她拉了回来。
“傻丫头,危险!”
萧如月一双水眸眯成月牙,“别急,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她就是想看看,这底下的热浪有多强悍。
刚刚往前倾一点,便觉得那股热浪要将人整个煮熟烧焦了,这种条件下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个废物一般。
情况明明如此艰难,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宇文赫大概看出她眉目间的一点沮丧,大掌在她头上揉了揉说道,“别担心,前面无论如何都会过去的。躲不过,就硬闯。”
过不去也要过去。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硬闯?你……”
萧如月心口蓦地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猛地一抽。
宇文赫若无其事的笑了,薄唇微扬,深邃的轮廓逆光看去,俊美无俦,风华盛世。
这一抹笑容足以迷了人眼,令人迷失其中。
他蓦地腾跃而起,在萧如月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落在墙壁之上。
双脚就像是吸附于墙上一般。
萧如月的眼睛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就见他然打出一掌。
那样的场面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
一道白色从他掌心处蔓延开去,墙壁上迅速被一层白色所覆盖,紧接着便是地上冒着滚滚热浪的青砖,被热浪灼烧成的红色渐渐褪去,青灰色卷土重来,随即也被一层白色所覆盖。
直到一股宛若十二月冰霜的寒意扑面而来,萧如月才猛地回过神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周围的热意在瞬间竟然荡然无存,她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双臂,衣裳上沾染的热意还未褪去,却有寒意透骨而来。
下一刻,宇文赫从墙壁上一跃而下,二话不说一手揽住她的腰肢,施展轻功从结了一层白色的青砖上飞步掠过。
萧如月低头间的刹那才看清,脚下在青砖上结出的一层白色,是冰霜!
她脑子里轰得一下顿时空白:宇文赫他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停下来,萧如月才反应过来,恍神的功夫里,他们已经冲出了那四四方方的甬道。
宇文赫松开手,喘了口气,“瞧,我们闯过来了。”
萧如月心里一紧,下意识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摸出一个青釉的瓶子,倒出两颗药丸,“张嘴。”
宇文赫愣了愣,随即听话地张嘴把药丸吞下去了。
“刚才那个,是什么功夫?”
宇文赫一双剑眉微微一扬,半是戏谑半是玩笑道,“这门功夫需要童子功,萧姐姐感兴趣,这会儿开始练也晚了。”
萧如月闻言横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你怎么不干脆说这是师门绝学,没有禀过师尊同意不得随意传授他人呢?”
宇文赫笑笑点点头,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来看,妥妥是这个意思。
萧如月索性不说话了,但见他服下了药之后气息平缓了许多,她心中才暗暗松口气。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不能久留。我们要用最快的时间闯出去才行。”
宇文赫却率先说话了。
萧如月眨了眨眼,还是从他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你是担心,我们的闯入已经惊动了宇文觉?”
“嗯。”宇文赫点了个头,看着萧如月的眼神满是赞赏。
萧姐姐的聪慧毋庸置疑。
她一贯是一点就通。
宇文觉何等聪明之人,他这个国师府里遍地机关,有人闯入被人发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而他们作为闯入者,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被大举围攻之前闯出去。
否则,机关在自然状态下都如此惊人,若是被人为操控,届时他们连出路都没有了。
萧如月打量了四周,眉头紧蹙。
定下心来她从发觉,这里的路口已经从刚才的一分为二变成了一分为四。
四个方向通往四个不同的地方。
该如何选择。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宇文赫,他迟疑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在四个通道前面走来走去,不知是在观察什么。
萧如月回头看,方才走过的路,青砖上那一层白色慢慢在消退,热浪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她攥了攥拳头,才想起来,她的玉蚕蛊还在宇文赫手上。
“宇文赫。”
她忽然唤了一声,站在第三个岔路前面的宇文赫闻言回头看来,萧如月却留意到了他的手。
他左手掌心里,玉蚕蛊呈现半站立状态,像春天新长出的嫩芽一般的两条后腿紧紧扎在宇文赫手里,上半身全都立起来了。
见状,她到嘴边的话便成了笑容,“看样子你已经找到办法了。”
宇文赫嗯了一声,冲她招招手,“过来。”
萧如月屁颠屁颠小跑过去,宇文赫的大掌往她腰上一揽,两人倾身往前奔去。
玉蚕蛊顺着宇文赫环在她腰际的手上沿着她外裳往上爬,没一会儿便停在她锁骨处。
这胖虫子大概是在掌心里待久了,不喜欢那种被人捏来捏去的感觉,想自己寻找存在感,萧如月只觉得锁骨处痒痒的,也没多在意。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就见他们身后的那个门,厚重的石板迅猛地落下来,震落了大片的灰尘。
宇文觉,已经发现了。
宇文赫与萧如月对视了一眼,脚步更快了许多。
从石门的位置开始,两侧的墙壁不断往内凹陷,紧接着突出飞箭“嗖嗖嗖”地往外放。
那块忽然落下来的厚重石板也凹陷进去无数小孔,“嗖嗖嗖”地飞出短箭,笔直冲他们飞射过来!
“宇文赫,小心!”
萧如月大喊出一声,宇文赫头也不曾回,将萧如月的头按进怀里,身形左躲右闪,却也快如闪电。
墙壁上的飞箭从石门那端一路蔓延过来,与从石门射出的短箭形成围攻之势,萧如月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宇文赫按住了头,身子被他抱着忽而左忽而右,却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了……
国师府主苑里。
宇文觉一手按在了机关操控上,一手扬起,冲着身后的人便是一巴掌,“废物!”
“别人都闯到府里来了你们都不知道,若不是机关被大面积触动,是不是等闯入的人来取了本座的项上人头你们才反应过来?!”
被扇了一巴掌的黑衣男子脸都被打歪了,嘴角流出血,他往地上一跪,郑重道:“属下无能,请阁主治罪!”
“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闯入的人找出来!”宇文觉沉声命令,藏在面具下的脸孔几乎要扭曲了。
虽然没见到闯入者本尊,但有这个本事无声无息闯入又连破他地底下数道机关的人,天底下屈指可数。
宇文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正到处找你呢,你可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叔叔的手下不留情了!
主苑发出的命令,府里很快戒严了。
从紧密的巡逻变成了五步一岗七步一哨。
唐敬之等三人好不容易寻机从后花园潜到了前院,却是无法再往前走了。
前面一队巡逻的人马骤然前来,三个人齐刷刷躲进了一间无人的空房间里去。
虚掩着门,唐敬之一面观察着外面虎视眈眈的侍卫们,一面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少年:
“宇文觉恐怕已经发现有人闯入了。”
毕竟,要是宇文赫掉进机关陷进里,又为了护他心上人周全,他大概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崇阳和崇越对视了一眼,郑重点点头。
唐敬之这话代表了什么他们心里自然清楚。
宇文觉发现有人闯入,那想悄无声息离开就不可能了。
接下来,便会是一场恶战了。
“你们……是什么人……”
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嗓音突兀地响起。
唐敬之三人闻言皆是猛地一惊转头看去!
青州通往王庭的官道上处处戒严,官军逢人便查。
却见有名全身包裹在宽大衣裳里的女子飞马而来,亮出腰牌之后连官军都不敢查,连忙放行。
斗笠下,女子的笑容冷酷无比,更带着噬血的杀气。
那个女人必须死。
君上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都是为了她,只要她死,一切便都能了结了!
皇后娘娘,你的时日不多了!
君上,你等着我!
飞马过去,却没留意到,后面还有几条尾巴跟着。
那依稀是三人的小队,领头的人对身边的人低声快速说道:“回去禀报三王子,就说见到要找的人了!”
“是!”领命的人应了一声掉头回城,其他二人已经策马追了上去。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抵如此吧。
青州城的将军府,已经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换了人,焕然一新。
莫啜一改往日里一袭布衣的装扮,身上着了身烟青色丝织流云暗纹的长袍,腰间没有束带,就这么松垮垮地穿着,手里头捧着茶盏,这气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生长在鞑靼草原上的三王子,反倒像是出生西夏皇宫中的某位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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