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章的心再次揪了起来，看来左东灵今天是要把惊人之语说尽了，他所提及的没个话题，都能让萧章惊出一身冷汗。
而此刻，左东灵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指的是谁？
很显然，左东灵所说的“四年”，应该就是萧家被灭族已经过去了四年，而凶手正是以左东灵为首的天魂派，那么左东灵此刻忽然提起这件事又是什么目的？
萧章的心砰砰狂跳着，他不知道接下来左东灵又会抛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题，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风雨飘摇中的一艘小船一般，随时都会被巨浪吞没。
但萧章的前生今世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再加上神刀屠魂的无数前世记忆中的经验，为萧章造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危急时刻，他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等左东灵继续说，萧章便很坦然地说道：“弟子的家族被不明势力灭族已经四年有余，而弟子有幸活了下来，幸而又得到了掌门师父的收留，这才有所成长。”
左东灵缓缓转头看向萧章，神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家族被灭，你可有复仇之心？”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左东灵这么问究竟是什么目的？
萧章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终于，他那无比坚定的复仇信念战胜了一切顾虑，只见他一脸狰狞地说道：“当然有！血海深仇，若不得报，我萧章誓不为人！”
说出这句话之后，萧章完全放松了下来，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而且是对着自己的仇人说了出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轰然被击碎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爽。
萧章面色坚毅，死死盯着左东灵，似乎随时准备大战一场，尽管对面的仇人强大到不可想象，但他却毫不畏惧！
然而，出乎萧章的意料之外，左东灵那严肃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眼神之中竟然略有赞赏之意。
“那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左东灵脸色虽然不再严肃逼人，但这句话却是再次将萧章推到了悬崖边上。
这个问题，萧章又该如何回答呢？总不能只接说你左东灵就是我的仇人吧？
许久许久，萧章一直在沉默，而左东灵却始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而且不急不躁，似乎等到海枯石烂也不会厌倦。
“知道！”
萧章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猛然站了起来。他没有隐瞒，他也不想隐瞒，他已经完全抛弃了任何顾虑，身为一个热血男儿，面对灭族仇人如果丢了气概，那便是生不如死！
如果左东灵接下来追问那仇人是谁，萧章也绝不会退缩，他一定会大声说出来！
死，有什么可怕？比死更可怕的是面对仇人时的懦弱和胆怯！
然而左东灵并没有追问萧章的仇人是谁，而是问道：“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报仇？”
萧章狰狞地笑了笑，咬牙说道：“我已经逐个杀死了仇人的帮凶，只剩下最后一个仇人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
左东灵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书房外的夜空，感慨道：“你父亲果然生了个好儿子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连本座都感觉有些自惭形秽了。”
萧章仍旧死死盯着左东灵，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不称呼掌门师父，而是直接称呼“你”，萧章已经准备要和左东灵撕破脸皮了。
左东灵点了点头：“不错。你可知道，你父亲如今是何等境况？本座很是挂念他。”
其实，萧章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否还活着，虽然此前他经历过了几次诡异情形，他都怀疑父亲还活着，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不知道。”萧章很坦然地说道，“自从家族被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父亲的消息。”
左东灵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萧章却继续问道：“我父亲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如此挂念？”
左东灵幽幽说道：“你父亲与本座既是挚友，又是对手，仅此而已。”
“惺惺相惜，还是落井下石？”萧章的语气很不客气，“不过我可以猜得到，你与我父亲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你似乎有些惧怕我父亲。”
闻听此言，左东灵忽然双眉一挑，骤然转头看向萧章，那原本平淡如水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恼羞之色。
猛然之间，一股巨大的气势从左东灵身上爆发开来！
这股气势强大无比，恢弘磅礴，无限雄浑，萧章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面对这股气势，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而且即便有，他的灵魂也已经被压服，无论如何也生不起反抗之心。
这是怎样的一股气势啊？简直超乎了萧章想象的极限！
虽然萧章也经历过了一些大场面，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修炼者会释放出如此气势，如果这种气势一直持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萧章便会身心崩溃而亡。
然而萧章却毫不畏惧，直直与左东灵对视着，与其说是对视，不如说是对峙！
濒临死亡的边缘，萧章的的脑海几乎是一片空白，也许只是那强大的复仇意念支撑着他没有倒下，而是执拗无比地站着。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东灵脸上的怒气终于缓缓消散，而后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本座有些疲乏了。”
巨大的压力终于消失了，萧章顿时如释负重，大口喘息着，那停止跳动了许久的心脏也终于重新跳动起来。
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萧章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般，想迈出一步都是无比艰难。但他还是艰难无比，一步一步地向书房外走去，临出门前，他缓缓转身说道：“请掌门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为家族报仇的。”
左东灵闭目端坐，似乎没有听到萧章的话，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一般。
终于走出了左东灵的居所，萧章回想着刚才左东灵释放的那股气势，结合《魂经》和《屠魂刀法》中的介绍，他已经能大概猜出左东灵的修为了，应该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十二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