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和晁然本来就很不对付,两人见面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合就要针锋相对,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晁然不像秦九这么无赖的,不会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掐,但是秦九却是个没脸没皮的,没有她干不了的事情,逼急了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两人相对的次数对了,后来京城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秦九和晁然不对付,而定北侯也就知道了。
没有想到,她死后,晁然居然会去祭拜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外祖父居然如此的小心眼,只不过秦九和晁然有些不对付,晁然来祭拜秦九居然也跟他闹了一场,闹得动静还有点大,大到京中的那些贵夫人都可以拿来当谈资了。
可见,秦九这小心眼,随的是定北侯。
秦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死亡于她,就好像是睡了一觉一样,但是现在她想起这些往事,却恍如隔世般,居然觉得莫名其妙的恍惚起来。
果然死了就是死了,总归有点和活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别人想起那些往事,至多是回忆,而她则是缅怀自我。
多么……明显的差别。
秦夫人又拉着秦九的手,一脸的忧色,“你这孩子,脸色怎的这么差?若是不舒服,我们要赶紧回去,可千万别强撑。”
秦九讷讷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秦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秦九有些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为等会要找什么借口溜掉而发愁,还因为对这宴会有些不适起来。
这……其实秦九待得蛮舒服的。虽然她在外的名声极差,但是这些夫人都是有涵养的人,不管背地里怎么说,都不会当着秦九的面说一句不是。所以秦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她原本以为会受人白眼的,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
虽然这并不排除因为家里有个大奸臣秦珏的可能,这些夫人可能害怕她回去告黑状害惨了自己夫君,所以这才没怎么样的,但是秦九却觉得自己与自己的人格格不入。
她从来都是想怎样就怎样,因为外祖父说了,他家也就只剩下她这一根独苗了,要是还让她受委屈,那也白戎马了半生,所以秦九一向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带上这些假惺惺的面具。虽然不可否认,有时候这些假惺惺的面具会比直白的表露更让人舒服些,就像这些夫人会在暗地里说道秦九,但是却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让秦九尴尬那样。但是秦九还是觉得不自在。
秦夫人突然扯了秦九一把,秦九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跟着见礼,所幸长公主并没有难为她们,很快就让她们落了座。
不过在秦九的记忆中,长公主本来也是个和善的人。她脸上时刻端着笑意,笑得非常的温和无害。
她现在已经是有四十了,却是风韵犹存。至少秦九死之前和秦九死之后,长公主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眼角的皱纹多添了几道,不过这些都掩盖在那些敷着的粉黛底下,瞧也瞧不清楚。
“倒是没有想到,秦夫人今日居然会上本宫这儿来呢。倒叫本宫大吃一惊了。”长公主笑着,她偏了偏脑袋,看着秦夫人和秦九,道:“一些时日不见,令爱出落得倒是越发水灵了。”
水灵,的确是。
秦玖本来就比秦九小些,而且这张脸好像怎么也长不大似的,往嫩里长,她看上去,硬是比实际的年龄要小几岁,再加上身形娇小,单单从样貌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实际上,秦玖这个身体,已经有十八岁,算是个老姑娘了。
突然对长公主这么一夸,秦九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笑了几声,脸上一直都笑着。
不管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笑总是没有错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应酬这些,那就只能笑着。
“长公主谬赞了,这丫头好像怎么也长不大似的,臣妇看了也觉得有些发愁。”
秦夫人口中虽然说着谦虚的话语,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秦九被长公主夸了,她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长公主又是笑起来,她道:“说起来,秦夫人家的小姑娘,现在也应该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不知道可有哪一家中意的儿郎?”
长公主这话刚一说出口,秦夫人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而在座的那些夫人,只要家中还有尚未娶妻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
她们如临大敌,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等着长公主的下文,就怕她头脑一热,就给她们家的儿郎拉郎配。
她们只不过是来赴宴,要是莫名其妙的就娶了一个悍妇回去,到时候,家中的丈夫估计都能把她们给恨上了。
娶妻娶贤,不管是哪一家的家族都不会想着要去秦九这么个人回去,弄得自己家宅不宁。
大家族的宗妇,可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了的,秦九显然不能够胜任。
先撇开秦九这个人不谈,一般姻亲,结的就是两家之好,可不是单单两个人之间的婚事这么简单。不管是哪一个后代,每个人的婚事都是要重视的,绝对儿戏不得。
但是她们这些人考虑的事情,秦夫人显然都没有考虑。
既然长公主自己都提出来了,那么她哪里还有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秦夫人脸上似乎能笑出一朵花来,她含笑道:“的确是年纪不小了,要是一直放在家里养着也不太合适,终归是要嫁人的,所以今天这不就是上了长公主的簪花宴,借着这股东风找个如意郎君么?”
停了一会儿,长公主还没有发话,秦夫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就是不知道今天来参加簪花宴的,都有哪些人家的儿郎?”
“请的人有些多,不过都是一些青年才俊,现在本宫也不记得啦,等下人都到了,我们再好好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