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婆媳相处,关系不太可能那么融洽,可李母跟庄向秋之间,却意外地没有一般婆媳之间的紧张感。
对于她们俩关系融洽,李正一当然乐见其成。
只是其中的诀窍一时半会没想通,直到李父跟他说了一番话,李正一才恍然大悟。
李父说:“你妈当年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特别希望再有一个女孩,那就完美了,只是迫于之前的家庭经济情况,所以一直都没敢要。现在遇到秋儿这闺女,知书达礼容易相处,你妈那藏在心中的女儿梦,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所以亲热点很正常。”
原来如此。
李正一颇为感慨,贫穷是一种原罪,很多时候,迫于贫穷,不得不放弃许多心中的想法和愿望,因为没有金钱去支撑。
在家呆到下午时间过半,两人才离开李家。
回庄家之前,李正一去了网吧一趟,跟崔子聊了一会。
几个月不见,崔兴发的进步出乎李正一的预料。
用邵琴的话来是说,就是崔兴发这个人,做事非常认真,虽然变通不足,但执行力非常强悍,做起事来一丝不苟。
有他在网吧,配合滑溜的斗鸡眼和二楼工作室那一批人,整个网吧居然没出一丁点儿差错,运行得比李正一在这边时还要好。
网吧的生意一如既往,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受青云区其他网吧价格战的影响,这边的价格也调到了两元,还要时不时弄一些充值送额度的优惠活动。
总的来说,网吧的利润开始下降,这是趋势所至。
不过正一网吧利润下降的幅度不大,这得益于网吧前期一系列的铺垫。当然,也得益于国家对网吧的规范力度开始增强,因为燕京蓝网吧火灾事件,全国各地开始严打黑网吧,青云区乃至襄宁市,跟着倒下了大批大批的无证经营者。
……
直到下午四点多,李正一才载着庄向秋回到庄家。
未来的老丈人庄永盛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云姨一个人,见到庄向秋回来,云姨高兴得连忙跑进去打电话。
“今天回来,你没跟伯父说啊?”
“没呢。”庄向秋说,“反正他一到点,百分之百回家。”
“没应酬?”李正一略显诧异地问。
“不需要。”
好吧,李正一瞬间就懂了。
尽管云姨打过电话,事实上,庄永盛还是到六点半左右才到家。
陪着庄老爷子喝了一壶茶,李正一才离开庄家。
现在在襄宁市,李正一突然之间不知道干啥好,暂时不想回青云区,他便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市区内溜达。
如果在前世,他可能一头扎进酒吧、ktv、夜总会之类的场所,可今生不知为何,却对那些地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斥感。
宁可漫无目的地闲逛,也不愿意醉生梦死。
不知道开了多久,李正一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很熟悉。
就着夜色和路边昏暗的灯光,把车停在一旁,仔细瞧了半晌,才恍然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一年多前的重生之地。
一年半的时间,凭借着前世少量的先知,慢慢地打拼,终于拥有了现在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的一份家业。
父母健在,颐养天年,重生回来,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个改变,这是李正一最值得欣慰之处,因为重生终于弥补了前世的缺憾。
一个人影踩着三轮车从面前匆匆而过。
李正一抬头瞧了一眼,没在意,继续发呆。
人影和三轮车突然慢慢地倒了回来。
“李哥?”凑近的人影突然出声。
李正一抬头,疑惑地问:“你是?”
“真的是你呀,李哥。”人影跳下车,再次凑近一些,路灯光线照在对方的脸上,却是一个十**岁、长相相当秀气的小年轻。
李正一笑笑说:“对不起,我可能不认识你。”
小年轻说:“李哥,我是罗伟大哥的手下,以前见过你,但你没见过我,所以不认识我很正常。”
原来是罗伟的手下,这边属于东城区,见到他手下的混混很正常。
不过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混子模样,人长得干干净净,面孔白皙,整个人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平日里混混们常见的那一种吊儿郎当的神态。
好像也有几个月没跟他联系了,不知道最近怎么样。
“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李正一好奇地问了一句。
“送东西呢。”小年轻指着车上的货物,堆满了一小车,“要送到对面汽车站旁边的杂货店,我从这边抄近路,赶过去就快很多。”
“那么晚了,明天送呀,这巷子进去很黑。”
“不行啊,人家说好的,今天必须送达。”
“你这是……免费还是收费?”
“当然收费。”小年轻突然神采飞扬,“罗伟大哥说了,送一次货,咱就可以拿一笔酬金,唯一的要求就是按时送到,不能出意外,不能手脚不干净。”
“你们这是在做同城的生意?”
“嗯。”
……
两人聊了一会,小年轻最后不得不告辞离开,因为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正一突然很想见罗伟,这家伙不声不响,貌似弄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堂。
掏出电话,翻出罗伟的号码。
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李哥。”罗伟在电话里喊。
“你在哪呢?”听着电话里呼呼的风声,李正一颇为疑惑。
“我在棚户区,疤脸家。”
“收购站?”
“不是,疤脸家。”
“有事?”
“你稍微等下……”
这句话听着不是跟李正一在说,罗伟顿了一小会,才继续说:“李哥,我在疤脸家里,疤脸老娘死了。”
“啥?”
“他老娘死了。”
李正一惊问道:“早两个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这话问得罗伟都不知道怎么接。
“这……老人家年纪大了吧,说去就去了。”
“你等我,我马上到。”
李正一直接挂断电话,开车飞速往收购站赶去。
……
到了地头,天色已经全黑。
疤脸家灯火通明,映着光线,只见屋前屋后门里门外,全都是白幡一片。
破败的门框和窗沿,贴着白底黑字的挽联。
屋外坪地打了简易的棚子,露天摆放着还没有完全收拾妥当的方桌和长凳,不少帮忙的村民正在有条不紊地收拾着。
夜风很大,吹得白幡呜咽作响。
屋里有人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