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灏泽连反应都来不及，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要躲闪。
屋里，几个打手还是那么无动于衷，似一切都和他们没有一丝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的机器人。但一直被强迫跪在地上的季心瑶见闻此事，顿时之间，心疼已经大过于震惊。
“灏儿...”她泣声低唤，想要凑身过来，可抵着后脑的手枪却丝毫不移，狠狠的抵着她，让她动不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昂着头看着他们，她渴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对于她这轻声低唤，两个男人像没听见一样，目光凌厉的对视着。
老头子就那么不可一世的睨着季灏译，犀利的眼落在他破裂的唇角，那溢出的一抹殷红血丝，声音里自带了一种睥睨天下的威严：“下次不仅仅是一把掌，而是打爆你的头。”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呵呵...”蓦地，一声冷笑从季灏译口中响起，淡淡的，冷冷的，随即笑声戛然而止，寒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的处理事情的风格，我想我已经彻底的领教了，也彻底的明白，作为你的儿女，孙子，与你这样的人交流，生活，是那么一件可怕的事。也难怪，他们会怕你，而是敬你。”
这句话的含义太深了，提到了儿女和孙子。
关于老头子的事，季灏译并不是没有听方瑜提起过，就连方厉虞小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长大，方瑜也给他提起一些。
而今天，他终于能和老头子这样的面对面的站在一块儿，狠狠的挨了他一个耳光，还拿枪指着自己的妈妈，这样见面方式，是他永远都想不到的。
老头子闻言，脸色变得更可怖，额前的青筋直爆，似因为他的话又一次暴怒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这样迫不及待的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最后一个字说完，就有一个打手将手中的枪头指着季灏译的太阳穴，动作敏捷，只等一声落下就开枪。
比这种更惊心的画面和场景，季灏译早就领教过了，作为一名警察，会怕死吗？
“除了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要挟别人以外，难道我和你之间就不能好好谈一谈吗？”季灏译毫无畏惧，一双褐色的瞳眸染上一层血丝，瞪着老头子一字一句：“如果我们无法用言语交谈，那就请你放了我妈，我和你出去谈，不管谈得怎么样，是生是死，我都无所谓。”
听到此话，老头子沉黑的脸有丝动容。
而季心瑶却是一颤，出去谈？是生是死，他都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呢？
“灏儿，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真的不要我爸爸和妈妈了？”她目不转睛的凝着季灏译，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说不出的悲怆，害怕。
他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灏译听到季心瑶话，目光流转，黯然的看向她，唇角一勾，那一抹笑是那么璀璨，却又是那么的悲凉，决意：“妈，这是我和方瑜的事，你不用插手管，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如果真的是因为爱一个人就要去死的话，那就死吧！”
他的爱，是那么坦荡，是那么执着，是那么专情。谁也无法阻止，那怕是方瑜的父亲，他也不轻易的妥协。
“你死了，那我和你爸爸怎么办？”季心瑶心痛不已，不管后面那柄指着自己的手枪，直接扑过去，直接跪倒在老头子的脚下，泣声哀求：“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才会犯这样的错，我求你发发慈悲，放过灏儿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让他断了对方瑜的念想，绝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牵扯和瓜葛。”
她怎能让自己犯下的错，让孩子来承受，这是不可以的。
老头子无法释怀的还是因为他们的爱情已经超出了伦常，就算他要同意，这种事也说不过去，不同意，这事又不能直白说出真相，只会对他们两个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所以，只有求他息事宁人。
谁知，老头子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只会让他更愤怒，侧身就是一脚朝季心瑶踹过去，冷冽的骂了一句：“都怪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他们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应该死的人是你。”
刚才他就不应该有一丝犹豫，直接杀了她，一切都只会迎刃而解了。
闻声，季灏译脸色骤变，本能反应的上前一扑，整个人直接抱住季心瑶。
砰...
呃...
枪声和闷哼声一起在屋里响起，开枪的人面色一凝，停下开枪的动作，因为他刚才那一枪竟然打在了季灏译的手臂上，突然就扑上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灏儿....”
季心瑶被季灏译护在怀里，听到了枪声还有他的声音，心骤然一滞，都几乎忘记了呼吸，他沉重的身体直接挂在她的身上，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模糊了视线，抓紧他的衣服嚎啕大哭：“你干嘛扑过来，你不想活了吗？呜呜呜，妈妈看看你的伤在哪里，我们去医院。”
“妈，我没事。”季灏译左手手臂上挨了一枪后，整个人变得虚弱了几分，脸色也苍白，他抬手制止了季心瑶的动作，“容我和瑜儿的父亲说几句话。”
这一点点伤，他还挺得住。
季心瑶心如刀绞，咬紧唇看着他手臂上的衣服已经破了一个洞，里面有着鲜红的血溢出来，湿了半支衣袖。她只能点头，听他的话，不再出声。
见状，老头子其实也是很震惊的，他确实愤怒的想要杀了季心瑶，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季灏译就那么冲了过来，挡了那一枪。他表面冷酷，沉静，其实心底也微微震撼。
他站着不动，脸上冷峻，眸色深然，冷冷的睨着季灏译，瞥着手臂那一抹殷红的血，沉声开口：“只要你离开瑜儿，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
但只是针对季灏译对他说的那些无礼的话。
至于季心瑶这个女人的命，他还会再取的。
“我不会离开瑜儿的。”季灏译眸光灼灼，唇角荡漾着坚决。
老头子以为他挨了一枪后会有所顾忌，不再那么的固执了，可没有想到他是油盐不进，是听不懂人话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坚持，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是错误的，会后悔此时这样的坚决。”冷冷的说完，他迈步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又变回一副泰然自若的态度。
仿佛刚才发生那么激烈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季灏译不答反问，眸光深邃，微微苦笑，笑得落寞苍凉：“我知道跟你说这些，你只会认为我太天真，可是，我连爱一个人都没有选择，那我活着只不过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连似有的快乐都被你们剥夺了，你觉得这样生活，有什么意义？我爱瑜儿，并不是因为她有钱，而是真心的喜欢她，爱她，疼她，只想让她幸福。”
“.....”老头子静静的坐在哪里，缓缓眯起眸，忽然骤冷，语气阴鸷，“连爱的资本都没有？你拿什么去爱？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我只能用非法手段来解决。”
“你想做什么？”
“你不惧死？那你怕不怕瑜儿死呢？”老头子睇他一眼，话说得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别人的生死在他的眼中就是那么卑微，那么不屑。
季灏译面色因为手臂上流着的血，愈发惨白，额前布上层层汗水，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是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你要杀了瑜儿？”
听到这，季心瑶心头也是一紧，空气仿佛是那么薄弱，让她透不过气来。
“我不介意这么做。”老头了冷漠的说，语气毫无一点感情，“因为这都是你造成的...”
他造成的？
季灏译因为他最后一句话半晌回不过神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和瑜儿在一起，会这么艰难，难怪那日连顾爱也说他们不合适，方厉虞说他不配。
空间是不合适还是不配？
“她是我的女儿...”沉默半天，他只想到这么一句。
“一个对我毫无一点作用的女儿，我宁愿毁掉，也不便宜别人。”老头子的话是那么冷酷无情。
季灏译一楞，怔然的望着他，眼中一片沉痛：“瑜儿在你眼到底算什么？除了给她一条生命外，你到底给她什么了？知道她最需要什么？”
“......”老头子闻言眸光一，不语。
“她不是你的工具，用不着你来操控她的决定和人生。”季灏译大声吼了出来，眼睛红红的，似有晶莹的东西眼中打转。
老头子还是面无表情，眼中毫无波澜，似有些疲倦，不愿多说。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季灏译：“不管你说什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给你三天时间，和瑜儿说清楚，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我会让你真正的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时间不能再拖，如果一会儿，方飏回来又只会将事情变得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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