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下一秒,老头子将放在沙发旁边的拐杖拿起,将那扔过来的水杯给打飞出去,撞在对面的柜子上再掉在地上直接碎成几块。
只是短暂的几秒,屋里所人都怔楞住了。
方飏面色暗沉,眸色深邃。
秦惠面色有些苍白,隐隐有些不安。
方厉勋被那打碎的杯子吓得一缩,皱了眉。
许玉庭怔怔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出,明明她就惧怕着老头子,这样聚坐在一块儿,整个屋里环绕着一层无形的压迫感,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见没有砸中,方厉虞目光冷冷的睇了眼方厉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中染起层层阴霾。
这么一闹,屋里倒变得一片寂静,静谧得可怕。
而跪在老头子跟前的季灏译,跪得笔直,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老头子慢慢将手中的拐杖垂放在旁边,眸底的幽光变得黯然一片,苍劲的声音响起:“让你重回文家也并不是不可以,毕竟你流着的是方家的血,我也不想让方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只是,你回来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信守承诺,即可你就是方家的人,没有敢说一个不字。”说着到最后,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容不得有人置疑,反对。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针对方厉勋的,就算他要制止,那也没有用。他老头子的话就是圣旨,就是金口玉言。
显然,方厉勋也听出他话中意思,虽然心有怨气,这个时候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
惹怒了老头子,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峰回路转,方厉勋倒是挺想知道老头子口中那所谓的条件是什么?不禁是他一个人想知道,所有人都想知道,也非常疑惑。
季灏译闻言心头猛然一沉,眸光微闪,暗想,老头到底在算计什么?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他还不放心?
虽然心里对老头子恨意只越来越深,从未消减半分,可表面他表现得很乖顺,像一个很听话的乖孩子,没有脾气,没有怨恨。
他微微蹙眉,一副无辜略显些疑惑的问:“爷爷说的条件是什么?”
“和你妈断绝母子关系?如果你做得到,我也绝不会食言。”老头子面色沉静,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说完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只是紧缓缓眯起眸睨着一脸震惊的季灏译。
这个孩子太会掩饰情绪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琢磨不透一个人的情绪。
在老头子的眼里,季灏译沉稳,冷静,善于将情绪掩饰的人。而方厉虞却和他恰恰相反,做事独断独行,性格暴躁凶残,是一个将情绪容易展现在脸上的人。
对于这两个性格极其相似自己的孙子,他真的欣慰,可是他也恨,他们竟然是那个女人生的。
季灏译不知老头子所想,只是闻言脸色蓦地就暗沉下去了,他以为老头子的条件会是让他离开季心瑶,却没有想到却是如此绝情,让他和她断绝母子关系。
他一时之间犹豫了,虽然他想报仇,想要查出真相,可前提是不建立在伤害亲人的情况下。
见到儿子迟疑,方飏狭长的凤眸一深,替他做了决定:“爸,我和灏译都答应你,离开那个女人,我会永远都离开她,不会再与他见面。灏儿也会不跟她再见面了,但是,这母子缘分不是我们说断就能断掉的,我希望爸做事不要事事都做得这么绝,都给彼此留一些退路。”说罢,他语气惆怅,缓缓转动深邃的眸看向老头子。
那一夜,他被老头子叫回来,在书房他竟然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找不到任何语言,也没有任何话可以聊,只能陪他下了一夜的棋。
这些年,他确实亏欠了很多人,只因当年一意孤行,现在,他回来了,回来偿还这一切。
秦惠抿紧丹唇,目光幽幽的凝着对面的男人,那是一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从未得到他片刻温情的男人,哪怕是一个敷衍的笑容,他也不会给。
她的心是痛的,也是怨恨的,更是不甘的。
她得到不到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谁也没想到方飏会替季灏译说这么一句话,其实他说这么一句话,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季灏译和他才是真正的相处了二十多年人父子。
季灏译愕然的看着方飏,心中巨痛,“爸...”
“别勉强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方飏目光淡淡,看季灏译那苍白的脸一眼。
“恩。”季灏译明白的点头。
看着他们父子这么和睦,屋里有人嫉妒,有人嫉恨,有人淡然。
方厉勋嫉妒的沉着脸,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可却无可奈何。
秦蕙嫉恨着他们父子,原本那些温存的画面应该是儿子的,可老天不以,竟然都给那个贱人的儿子。
方厉虞表现得最淡定自若,仿佛他才是这家真正的外人,原本,他以为自己很需要这些家庭的温暖,可经过这些年的期盼后,一次一次的落空,感觉有没有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目前,他最在乎的一件事,就是怎么救顾爱。他最在乎的一个人,也还是顾爱和肚子里的孩子,其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除了祈求季心瑶能帮他照顾顾爱母子以外,其余,他一个人默默承受就行,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和帮助。
今天,来这里,只不是走走形式而已,他根本不在乎季灏译回来不回来,也不管老头子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飏儿都开口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要你们父子俩能与那个女人不再见面,不再有任何的牵扯,我就当以前的事从未发生过,我也不会再计较,也不会再去找她的麻烦。”老头子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似也没有那么冷傲,反而很严肃的安排:“灏译回来就继承瑜儿的家产,替她打理酒店,就这样吧!我暂时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们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不在这个家这一段时间,我不想再看到谁为了嫉妒,**毛蒜皮的小事生,若有人敢在家里造谣生事,我不介意让他滚出方家。”
老头子声音冷冷的说完,就握紧拐杖慢慢站起来,朝方厉虞看一眼:“阿虞,跟我到书房一趟。”说罢,就转身朝楼上走去。
方厉虞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起身站起来,跟在也的身后一起上了二楼。
大厅里,方飏走过去扶季灏译从地上站起来。
方厉勋看着方飏父子,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冲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大声的低吼:“我怎么觉得我才像一个外人呢?有爸爸?就像没有爸爸一样?这种家庭我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吼完,直接甩门而去。
“阿勋....”秦蕙见状,心疼的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可方厉勋似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许玉庭见了,只好跟着方厉勋追了出去。
“在你的眼里,心里,是不是我们都不那么重要?”秦惠慢慢转过头,眸光深深,眼中绞着丝丝晶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这是方飏回家来后,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方飏闻言一怔,抬眸看她,眸色一黯:“我想,我的回答早在二十四年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那时候,是你自己在坚持,你怪不了任何人。”
季灏译站在一旁,听到父亲这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说这样寡淡的话,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秦蕙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而此时还是个什么样了态度?
他的话也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又捅了她一刀,眼泪就那么萧然盈出眼眶,无声无息。
还有什么不甘吗?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全都卡在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无情,总是不会留一点点渺小的自尊给她。
方飏对于她的眼泪,悲伤,完全视而不见,越过她就径直的朝门外走去。他欠任何人,也不会欠这个女人半分。
季灏译淡淡掠了眼秦蕙,终是无言,跟着方飏一起离开了。
这不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痛了?可能痛到深处都已经毫无知觉了。秦蕙木讷的站在原地,仍由眼泪湿了面容,仍由痛意在心底深处狠狠撕扯。
这些年,她的坚持,她的守候,她付出,到底算什么?
望着宽大辉煌的家,她觉得心空得深疼,完全没有任何东西来填补那一块空缺....
.....
二楼书房里,房门紧闭,门外有着人严格把守。而屋里只有老头子和方厉虞两个人。
进了屋,方厉虞一点耐性也没有,直接开口:“有话就快说,我还有事。”
对于这个爷爷,他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越来越没有礼貌。
反正,他就要快离开方家了,方家的一切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他唯一舍不得就是l.x,那是他的心血。
对于方厉虞的无礼,老头子倒没有去计较,而是慢慢坐在沙发上,眸光一凛,凝着对面站得挺拔的方厉虞,沉声开口:“我会在黑市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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