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开始认真的考虑,申屠叶朗和齐澄,到底哪个更难应付。
“怎么样?”对方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好像想从她的面部表情里寻出一丝裂缝来。
“行吧。”魏毓咬着牙说了一句:“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申屠叶朗在她手机里输了一串数字,说:“想好了打电话给我,不过顾子庭,我的耐性不是很好,你别让我等太久。”
“小澡,你和谁站在那呢?还不赶快回家?”
杨秀兰女士把头探出阳台,恰好缓解了魏毓眼下的无措。
魏毓朝着对方点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的丧气太重,申屠叶朗居然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口气说了声:“不要太勉强自己。”
什么意思?魏毓一头雾水。
申屠叶朗目送着魏毓回家,笑容开始绷不住露了出来,他的眼睛弯弯,里面像是藏着一湾清泉,倒映了今晚的皎洁月光。
男朋友?
这事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了。顾子庭有多喜欢他可能连顾子庭自己都不大清楚,他就不相信,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会说变就变。什么鬼的男朋友,他现在只要等着顾子庭找个人陪她演戏,然后自己再毫不客气地戳穿就可以了。
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自己有的是耐性陪她慢慢耗。
魏毓却是要把自己的头发都给薅秃了,这申屠叶朗说的话她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他说他认识齐澄的声音,他就一定能知道魏毓找来的是不是那个电话里的人。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齐澄多管闲事,你说他没事抢自己电话做什么?现在好了,废了她一个手机不说,还给她找上了一个特别大的麻烦。
那会儿要是接电话的是刘玄同,单赢,海尔兄弟,唐霖,哪怕是黄盛都好啊,偏偏就是齐澄。
她刚才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齐澄下了面子,现下自己再去求他?人凭什么给她脸啊?
魏毓叹气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杨秀兰女士探头探脑地问:“刚才和你站在楼下的那个男生看着眼生啊,不像是小齐。”
“小齐?谁是小齐?”魏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齐澄啊。”
魏毓一咕噜从床上跳了起来,恼怒道:“齐澄就齐澄?叫什么小齐?你跟他很熟吗?”
杨秀兰女士撇撇嘴,有些怯怯地说:“不是你跟他熟吗,我就顺口叫叫。”
“我跟他不熟。”魏毓飞快地吐出这一句。
杨秀兰看自己闺女现下这德行是有点魔障,也怕自己再说到什么惹她不高兴,急忙哄道:“行,你说不熟就不熟。”
魏毓给自己喂了一片安眠药,打算睡一觉再仔细考虑这事,结果正正好要睡着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老公,发信内容:晚安。
魏毓看了眼来信的电话号码,哀嚎着叫出声:“申屠叶朗,你tm有病啊。”
魏毓彻彻底底失眠了,她开始认真回忆申屠叶朗最近的举动,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怪异。好像突然之间,这人就变得特别肉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的脾气说不上来好或者不好,但是非常跳跃倒是真的。往往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能翻脸骂人。非常的阴晴不定。
就拿手机昵称来说吧,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顾子庭还对这段感情抱着浪漫的幻想,给申屠叶朗在手机里的昵称存为了“家里的”,后来不小心让申屠叶朗看见了,这人对着她可是好一通的嘲讽,意思是顾子庭整天在做白日梦,期待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后来顾子庭悄悄去看了对方的手机,人连她的电话号码都没存,翻开通话记录,就是一串串和陌生号码分不出区别的数字。当时她自己还抱着幻想,想人家可能已经背下了她的电话号码,所以不用特意存起来。后来才知道,人不存的原因在于,他从来都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现在他往自己的手机里存了一个“老公”的昵称,魏毓只觉得浑身寒凛,她开始思考,会不会申屠叶朗根本没有看出她的真实身份,或者说人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相信灵魂互换这个事情,他这么做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他闲着无聊在逗她?
这种事情他申屠叶朗也不是没做过。
现在让魏毓来对她和申屠叶朗过去的那段感情做个评价或者总结,她只能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比申屠叶朗要大上3岁,她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申屠叶朗才刚刚入学。那时候她已经出道,顶着不算怎么出名但好歹也是一明星的名头去接待新生给学校撑场面,她就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19岁的申屠叶朗。
s戏剧学院可以算作全国平均颜值最高的学校了,考上这里的人,本来就意味着有成为明星的潜质。在万万千的耀眼星光里,申屠叶朗无疑是其中最夺目的那一抹。
他当时穿得十分朴素,白色t恤牛仔裤,脑袋上戴了顶鸭舌帽,拎着个简单的旅行包就来报名了,是顾子庭负责接待的他。
那会儿他的性子就非常沉稳了,一路上顾子庭叽叽喳喳地在给他介绍学校,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他站在她的身边,比她高出了一大截,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炎热的阳光。
动心其实就在一瞬间,他们俩爬着陡坡往宿舍区去,从坡顶快速冲下来的自行车堪堪地擦过了他们,那会儿顾子庭站在最外面,是申屠叶朗及时地把她扯开,她当时就靠在了对方的怀里,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道。
就是那会儿,顾子庭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脏跳动地快要炸裂的感觉。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叶朗就是国内医疗集团大拿申屠家的少爷,她就以为对方是一普普通通的学生,在知道对方没有女朋友后,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想方设法地靠近对方,给与对方关心和照顾,非常的明目张胆。那时候申屠叶朗的室友们都说,喜欢你的那个学姐又来了。
可对方对她的态度总是十分淡漠,会给顾子庭适时地泼上一盆冷水,也不会从此打消她争取的积极性。估计就是因为对方这晦暗不明的态度,才让顾子庭在这一条道上走到了黑。
她几次暗戳戳地示好和表白都让对方拒绝了,那会儿窦瑶就十分不客气地说过她,让她不要异想天开,申屠叶朗不可能看上她。
她那时的脑子里还装着浆糊,还以为窦瑶是一门心思为她好,怕她在感情上受伤。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窦瑶那会儿已经喜欢上了申屠叶朗,只是表现地没有她那么**。
能和申屠叶朗在一起的缘由是非常卑鄙的,现在说起来她也会觉得羞耻。
他们一个寝室的舍友在外面和人打架被抓进了派出所,那会儿申屠叶朗找不到人作保,所以给她打了电话,估计对方那会儿真的是全然信任她的,可是她说:“作保是小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被拘留的记录会记到档案里跟人一辈子的,有了这个记录,如果以后你的这些舍友出道,那这东西就是明晃晃摊在台面上的黑历史。”
对方沉默没说话,魏毓接着说:“我有办法把这些记录从你们的档案里抹去。”
“谢……”申屠叶朗一个谢字还没说完,就让顾子庭打断了,
“可是叶朗,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我没有悲悯天下的博爱之心。我做这些事也有我自己的为难之处。”
对方的声音已经完全地冷漠了下来,问她:“所以。”
“所以,我有条件。”
“说。”
“你跟我在一起。”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子庭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牙齿缝里漏出的讥笑。可是对方只能听到她恬不知耻的威胁,却不知道电话这头的顾子庭,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把指甲都掐进了掌心,流了一手的血。
她也是正经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她懂得什么叫做礼义廉耻,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也感觉到羞愧,羞愧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土里。可是她喜欢申屠叶朗,活了二十多年以来,她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有点疯魔,有点飞蛾扑火的决绝。
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最后等来了对方的一句:“可以。”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对方接着就往她心上插了最尖利的一把刀:“可是顾子庭,我发誓,我不会喜欢你。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从此,他们开始了将近4年的,彼此折磨的时光。
最后,还是以她的死,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魏毓真是厌倦了追在人家背后奔跑的日子,所以这辈子,只能是她坚定地迈着步子往前走,她不会,也不可能再回头。申屠叶朗就是她过去憋屈日子的一个巨大标志,她以为只要看不到这个标志,自己就能离那段生活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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