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时许久,那名组员并没有从落地的树丛中回返。
张浮生坐在树枝间的身子早已改为站起,他的手放到枝叶间轻抚一阵,望向密林中的虎目露出疑惑。接着他看到丝若有若无的影像,禁不住双眼圆睁猛喝:“都住手!”
惊魂组员们条件反射地停下攻势,刺渊会的却完全停不下来。“噼噼啪啪”几声后,对面惊魂组员或脸部肿胀,或手脚中招,或头发竖立,个个受伤。
邢晓景已注意到张浮生的异状,急忙对周围人挥了下手:“先等等。”
“呯!”“轰!”
场中热斗瞬间停歇,只留下醒目与云雁的那对战斗。醒目只觉灵气散乱,摇摇欲坠,虽然尚能支撑但不会太久。愤怒之下他扬起土灵气,想要祭出所有力量做最后挣扎!
秦宇瞥见邢晓景脸色黑沉,急忙怒气冲冲向他打来道灵压,将他击得直扑到地:“邢师兄的话你听不懂吗?”
醒目本身就已受重伤,在秦宇的突袭下立刻崩溃,伏在地上脸陷进土里,半天爬不起来。云雁见他自己方的人出手伤他,一时怔住,这剑便刺不下去了。
“浮生哥?怎么了?”李采臣的头发与短须被烧焦一片,他跃到张浮生站立的高树上,手搭凉棚跟随他朝黑暗中猛瞅。
张浮生的粗眉拧得可以挤进小虫:“方才王庆跌落到林间,似被一物摄走,我无法探知那物情形,或许是高阶妖兽……”
“但那物似乎散发怪异气息。”他扯下片树叶揉碎到掌中,思考了下猛然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是酆州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酆州的人!”在场修士集体朝后退了一步,纷纷炸锅!
“进入九龙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
“酆州的人混进问道坛本来就不可能了,还在众修关注下入秘境……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张道友你定是看错了!”
“我们现在就过去那地方一探?”
“甚好,我们人数众多,即使是高阶妖兽也可以有个照应。”
“但理论上,这一层九龙台不会有什么战斗力高深的对手……”
“秘境乃是琉璃菡萏的灵气所引,有生物得到极品灵宝等机缘进阶,也极有可能。”
众修交头接耳,纷纷争论出声,随即集结起长队,朝那惊魂组员失踪之地踏出。云雁混在人群里行走,左边怜生水右边梅成功,屁股后面还跟着个兴致勃勃,不停与她套近乎的琳琅。
她心里暗自吐糟:这刺渊会与惊魂组,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完竟啥事都没有的样子。现在又混杂在一起,共同前去探查……可气的是,自己稀里糊涂夹在里面也打了那么久,真是够了!
还有……那些修士说什么酆州的人混进问道坛不可能。事实证明,是可能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被北斗来的一群“圣斗士”给悄悄赶走,并遮掩了而已。
这里会有魔族修士?
云雁回忆了下进入九龙台的阵势在众多法修目光注视下,每个人验明正身,依次列队传送……也许是张浮生多虑了。
正思索间,眼前出现了一小块空地。
草丛正中散落着几片衣服碎片,在它们下面,殷红的小摊鲜血与碎骨肉赫然在目!
“王庆!”李采臣惊呼出声,上前一步拾起片碎衣举到张浮生面前,眼睛里显露惊骇:“是他的衣物!他……他!”
张浮生面色带出沉重,心里悔恨:刚才自己如果立刻上前救助,就不会是这样的状态。他烦恼地将碎衣抓过投掷在地,脸转向邢晓景:“你们失踪的两名人员,在什么方向出事的?”
刺渊会等修士早已惊得面色发白。
他们开始时失踪了弟子,因为才与惊魂组起过冲突,自然而然会想到是报复之类上面去。现在惊魂组的人也被发现失踪惨死,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
“我带路,大家请跟上。”邢晓景对张浮生点点头,领着众人朝开始的营地方向而去。当尚有火星的微弱篝火出现在眼前时,古军面色一变:看来刺渊的没有说谎,他们的确在此地休憩过。
“怎么办怎么办?”琳琅略尖的女高音,在众人沉默里显得非常刺耳:“那人……那人只剩下骨头了!是什么东西如此可怕?我们还要不要在这秘境里寻宝啊!”
一名男修没好气地接话:“现在即使想出去也不行,要等外面的琉璃菡萏沉入洞玄湖,九龙台才有出口。”
“那……那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了!”琳琅惊叫一声连声哭泣:“爹爹!爹爹!呜呜呜……听说这秘境不可怕我才进来的……”
“有如此多灵宝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危机。”一名女修打断了她的哭声:“我猜测是妖兽靠宝物进到高阶,却又灵智未开极为嗜血。这种算不上妖修,只是变异体而已。”
死去的那名惊魂组男修并未筑基,所以神魂都无法逃出。这里没筑基的修士有大批,自然人心惶惶。而已筑基的修士也不好过:就算肉身死亡神魂逃脱,可再寻找新的肉身往往条件苛刻,没有一定实力条件,很难完满。
甚至塑造失败,神魂灰飞烟灭。天道严酷,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少风险。重塑肉身失败的修士,在轮回转世时将吃尽苦头,以后的修仙道路会更艰辛。
再说,谁又愿意舍弃自己的身体,承受一次死亡?
云雁手心里略微出汗。自己与怜生水都修为较低,特别是阿水……她身世坎坷又遭遇大难,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梅成功的身板早抖成个筛子:“没有想到,这九龙台秘境里竟然出现了如此可怕之事!”
“你以往不曾听闻有这等事?”云雁回身打量他。
“不曾。这秘境比外面许多地方要安全,又资源极丰富。”梅成功搂住自己的袍子哆嗦着:“否则问道坛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举办仲夏祭选出自己的精英弟子……送死啊。”
他声音越来越低,吐出最后三个字时,已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