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
众修的惊呼声陆续响起,在摇坠天地里塞得满满的。木越西眉头皱着不变:这些人怎么了?至于吗?身后似有动向,他缓缓转头望去,一望之下眼睛珠子凸出老长蜗牛!
好大只蜗牛,足有牛犊的体积,正费力地用雪白软足扒拉着花蕊洞壁,将平台洞口撑得更大。丝丝断裂细纹在“咯嘣咯嘣”不停出现,自黑乎乎的深洞里喷涌出“呜呜”风声。
“云雁……我……我掉出去了!”椒图扬起胳膊粗的触角,大萌眼滚着泪珠望向空中:“为什么天劫弄不死人啊!”
云雁手中以剑斩冰枪的动作加快。此地灵气浓郁,在半空躺了好一会,现在力气恢复了极少许。她心里焦躁使力一劈,终于将腰部衣襟连接处断离了冰枪。
在空中打了个漩,手脚并用落到地上,又一个大幅度前滚翻扑到椒图身前,伸出提着螺壳将她拽出洞口。椒图“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胆怯惊惶地扫视着四周众修,将身子朝螺壳里缩进,只留触角在外。
“天劫里太热了,我心里一慌朝下钻了几次,就掉出来了!”椒图“嘶嘶”哀鸣:“怎么办,好不容易有的天劫。”
云雁重重长呼出口气:“算了吧,下次再找……”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猛地从身侧闪过,投进莲台心蕊的裂口里。
是醒目和苍隐!
他们钻进那个洞中做什么?
她抱住迅速缩小的椒图,拖着身子挪向洞口处朝下探去:里面黝黑深邃,不见尽头唯有风声。
“你刚才掉里面,可看清是什么地方?”云雁摇着手臂里如脸盆大小的蜗牛,急切询问。
“就是个垂直的石泥隧道,嗯,和我钻的那些洞没什么区别。”椒图虽然伤心,但依旧强打精神回答:“也许有出口也许没有……我不清楚。”
云雁敲敲正在裂开的七彩琉璃莲,仔细感觉它冰凉气息。苍隐不可能带着醒目朝死地而去,这秘境空间快要崩塌,避无可避,也许进入洞中会有一线生机。
“你要做什么?”木越西手撑着莲花站起,瞪着在洞口探头探脑的云雁,慢慢移过来。听闻苍隐进入了里面,他敲敲刮出风声的洞口,又回头看了眼还在狂笑的青角犀兕。
突然一个侧身,滑进洞中。
“木越西大人!”三名暗卫大惊之下,纷纷拼命挪到洞口。正在徘徊,其中一人猛地伸手看着掌心,眼睛闪烁明暗:“是大人的讯号。”
其余两人急急点头,与那人对视两眼,分别做前后滚翻扑进洞中。
瞬间几人跳洞,惊得众修面面相觑。
“反正都是死,朝下面躲避比受那妖物的罪好!”古军挺身而出,撑到洞口前观察几秒,望向张浮生跃跃欲试。
“可以一试。”张浮生扬起粗眉站了过来,掏出影录玄镜对众人喊道:“我现在对其他组员传这个讯息。也许洞里有特殊情况,大家随时保持联络。”
惊魂组员们向来奔放实干,身形几晃就陆续跳进了洞口。张浮生却留了下来,扶起难以动弹的修士,将他们安定心绪送入撤退线路中。云雁望着他杵着铁塔般的身影,在摇坠天地里神色平静,巍然不动,仿佛站在百味轩的大堂中一样。
这人虽然只筑基后期,却能带动一帮骁勇男女为他拼命,靠的应当就是这样的特质。
“浮生哥,此处是一个隧道,目前并无危险,并无危险,危险。”古军带着回音的叫声从影录玄镜里传出:“但是苍隐与木越西等人不见了,人不见了,见了。”
“凝神戒备。”张浮生只来得及说这几个字,脚下就开始了剧烈摇晃。那青角犀兕渐渐止住狂笑,开始用四肢疯狂踏在地面,扬起漫天尘土。它胃部肌肤裂开了个小洞,正渐渐撕裂,露出其中内脏。
椒图钻了几下,就将那如钢铁硬岩的巨兽戳出伤来,看来鸿蒙九兽的确不是吃素的。但现在那玩意看起来正在发狂,比刚才还要危险了!
这时没有跟随落下九龙台的修士们,慢慢出现在山壁崖口。他们正在秘境里与各类妖兽一起惊惶逃跑,突然接收到张浮生的讯息,急忙赶过来。
看着下面琉璃莲洞口,伤痕累累的修士们正络绎撤离。有些性急的便按捺不住,将张浮生反复的叮嘱抛在脑后,驾云直冲下来!青角犀兕哪里会放过这些引起它注意的家伙,但见长舌巨爪挥出,那几名性急的修士顿时在空中炸出血花,被送进阔口之中。
云雁已来不及为这些鲁莽者哀悼。她左手与梅成功架起怜生水,右手臂弯里卷着脸盆大小的椒图,朝心蕊圆台洞口爬下。
“吼啊!”
青角犀兕突然跳起来,朝她方向猛蹬几步。那个紫气它认得!给自己痛楚与愤怒的家伙想要逃!青角犀兕怒意盎然,冲着云雁劈头盖脸就是一爪挥来!
那一爪体积如座小山,呼啸狂风扬起漫天巨尘。
云雁这个方向有许多等待撤离的修士,见这击袭来无不骇然。加上被青角犀兕的吼叫又冲击了神魂,许多人站立不稳纷纷滚到地面。梅成功更是双眼朝上一翻瘫软到地,云雁急忙伸手,努力同时扶住两人,颇为幸苦。
众人无不绝望愤怒,咬紧牙关。现在急速撤离就会被它舌头袭击,而不撤离就是一团肉酱的代价。
怎么办?
在死一般的沉寂冷然里,有个人却激动万分。
“天劫!天劫!”椒图发出欢快的喊叫扭动螺壳,将脑袋探出云雁臂弯,不顾一切地想要朝那巨爪扑上去。
“天都快塌了,没有天劫了。”云雁左手扯着剑修院昏迷的两人,右手紧紧抱住椒图的螺壳,泪流满面。
椒图不理她,从她手里钻出了大半身子,萌眼死盯着青角犀兕的巨爪:“天没有塌,有新的天劫!天劫天劫!”
这货……真想把她给扔出去不管了。
青光闪耀映射到椒图螺壳上,灼灼发亮,熟悉的寒冷气息迎面扑来。
云雁的瞳孔里进入了煌煌剑光,那雪衣之人仰头立在青角犀兕的爪下,帷帽与衣袂飘飞。
在漫天坠落的乌云残垣里,滚滚咆哮烟尘中,他单手举着仪光剑直立在地,剑尖像挑起一片枯叶般,将巨兽之爪顶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