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秀月

    &nbsp:&nbsp:&nbsp:&nbsp:　　这位教育局局长可是一个留日回来的学生，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物呢！孩子们的教育心理，很有一套，所以他们的话，梁家大怎么能不听呢？

    &nbsp:&nbsp:&nbsp:&nbsp:　　那会儿的中国青年，面对帝国主义列强，都认为，教育能救国，所以很多人国外留学回来，都是在做中国的教育工作。就连鲁迅不是留学日本，原本是医学救国，最后转变为教育救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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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且，四姑父走了以后，梁家人又坐在里一起，商量。

    &nbsp:&nbsp:&nbsp:&nbsp:　　梁润昌安顿大家“别闹了，闹得满城人都知道了。你们也别打娃娃们了，娃娃们着怕了！”

    &nbsp:&nbsp:&nbsp:&nbsp:　　梁润昌便安顿李秀月“你是个大的，别计较秋萍。再了，要给玉海迎媳媳，这针线你不做谁做的了？靠秋萍吗？可能吗？衣裳被褥花费，你不谋算靠通保吗？他们两个人弄得了吗？……我已经看明白了，让他们弄，准乱刨（乱套）！”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早谋算好了。该绣的枕头我已裁好，被褥也早准备好了。海娃的黑团花缎褂已剪好了。至于给凤仙的衣料，她那天来我已看好了她人面白，个儿高，用通保带回来的那杭州闪光粉缎做身衣裙一定好看。玉海的鞋面这次他们回已带走了。至于白面糕面等新糜子上来再弄不迟。”又指着从狄家沟回来刚进门还没多会儿的梁玉静“她算了上学，在家里能帮着我做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　　梁玉静噘了嘴“不，我要上学！……”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骂道“死女子家上什么学？趁早回来做些什么。你兄弟迎媳子，你不帮谁帮？”

    &nbsp:&nbsp:&nbsp:&nbsp:　　梁玉静哭开了，梁玉海忙替姐姐央求。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喝道“不能上就不能上！认几个字就行了。女子家念书多了要学坏，也不看看男人底细，就撩下自己娘老子跟人家跑了！并弄不好再当二妈！”

    &nbsp:&nbsp:&nbsp:&nbsp:　　梁润昌听见不愿意了，道“哎哎哎，这又哪儿了？真是越越来了！咳不开（不知道）个高底！”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一笑“我是咳不开！可是咳开我那二奶！咳开我们一家被人家撵到灰堆畔上来了！”

    &nbsp:&nbsp:&nbsp:&nbsp:　　梁润昌大怒“你……你……？”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一脸不在意“……我倒什么也不怕，大不了我回李家畔。可我怕的是，我养的娃娃再被人撵到灰堆畔上！”

    &nbsp:&nbsp:&nbsp:&nbsp:　　这一下，咽的梁润昌更是半天不出一句话来了！

    &nbsp:&nbsp:&nbsp:&nbsp:　　——这个秀月自打过门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当着这么多人顶公公的嘴，而的正是公公心底疼处——他自己的那上一辈人的矛盾争斗对他造成的最疼最伤心处。他本来就觉得理亏显得三分木呐，这一下子更是什么也不出了！

    &nbsp:&nbsp:&nbsp:&nbsp:　　旁边的大奶奶和通保面面相觑。

    &nbsp:&nbsp:&nbsp:&nbsp:　　梁玉静知道完了，书是念不成了。奔出到四奶奶家，钻进了她老奶奶怀里嚎啕大哭。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见一窑的人目瞪口呆，也不什么了，一摔廉子，脚腾腾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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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那在房里坐月子的姜秋萍将刚才的话从头到尾都听的清清楚楚，真是又气又愧，泪水流了满面。

    &nbsp:&nbsp:&nbsp:&nbsp:　　姜秋萍坐月子，虽生个女子，可也有众人来祝贺。四奶家送来红糖鸡蛋。前院也送来不少红糖和挂面。

    &nbsp:&nbsp:&nbsp:&nbsp:　　而且月子里的饭全是李秀月做的什么米稀饭了，跌鸡蛋疙瘩汤了，咸丝菜了，样样不差。

    &nbsp:&nbsp:&nbsp:&nbsp:　　姜秋萍自觉得脸上有了几分光彩，暗叹道如果生的是个子，那该有多好？那么公婆另眼相看，李秀月也不敢再欺负自己了。

    &nbsp:&nbsp:&nbsp:&nbsp:　　谁知刚满月几天，女儿就因几次抱在院子里，受了点风寒，晚上发起了高烧。

    &nbsp:&nbsp:&nbsp:&nbsp:　　通保请来一个西医大夫看病，是肺炎。这病当时在陕北就是绝症。

    &nbsp:&nbsp:&nbsp:&nbsp:　　医生没有盘尼西林，只好开了些消炎退烧的白片片药。可药还没压碎，女儿就抽起了风。不等天黑就夭折了。

    &nbsp:&nbsp:&nbsp:&nbsp:　　姜秋萍哭的死活来。

    &nbsp:&nbsp:&nbsp:&nbsp:　　无奈，那时候口夭亡是太平常的事情，只有太婆婆、润昌夫妻和通保长叹气几声外，并无人在意。

    &nbsp:&nbsp:&nbsp:&nbsp:　　李秀月为儿子迎媳媳做准备，里里外外谋划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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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那梁玉静被母亲终止了学业后，天天帮着母亲为兄弟准备东西母亲裁衣裳，她帮着划线；母亲裁被褥，她帮着引线；母亲绣枕头，她帮着锚莅样子母亲做鞋，她帮着抿袼褙；……

    &nbsp:&nbsp:&nbsp:&nbsp:　　而姜秋萍满月了，娃娃又殁了，李秀月能让她闲着？便又夹话带刺地命她做一家人的饭。

    &nbsp:&nbsp:&nbsp:&nbsp:　　姜秋萍深知，这已经算是很照顾自己了，只得含着泪进春锅做饭，服侍公婆。

    &nbsp:&nbsp:&nbsp:&nbsp:　　没几天，两个人又开始闹。

    &nbsp:&nbsp:&nbsp:&nbsp:　　又是因姜秋萍让梁玉静帮忙拿了件东西，李秀月劈手给了梁玉静一耳光，这又成了双方争斗的导火线，两人吵成了一团。

    &nbsp:&nbsp:&nbsp:&nbsp:　　从此，李秀月手中活从不停，可与姜秋萍争斗也不停，并且天天升级。弄不好又打成一团，搅得鸡飞狗跳，一院子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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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转眼已进十月，天寒风冷，可梁家更忙了。针线活忙完了又该磨一冬的面了。因为要娶亲，又要比往年多许多要磨十几斗麦子，十几斗金稻黍，八斗杂面，三斗豆面。还要压十斗糕面。顾一头毛驴整整得磨一个多月——还未必能完。

    &nbsp:&nbsp:&nbsp:&nbsp:　　因为太忙，李秀月把李冬贵的未过门的媳媳桂娥叫来帮忙。秀月带着玉静桂娥三人起早贪黑地在下院磨面。每天每个人浑身披的都是白粉——真如白毛女。即便如此，那秀月还是忘不了盯住通保，不许他进姜秋萍那房子。

    &nbsp:&nbsp:&nbsp:&nbsp:　　只要发现通保踏进姜秋萍，她便要跟进打闹一通——常常是三个人打的搅成一团。

    &nbsp:&nbsp:&nbsp:&nbsp:　　因为要看磨，要箩面，李秀月自己不能时时盯着梁通保走进姜秋萍的屋子，便命玉静桂娥两人轮换着上来盯住通保。

    &nbsp:&nbsp:&nbsp:&nbsp:　　过几天发现玉静不敢盯自己的父亲，便专门让桂娥盯住通保。

    &nbsp:&nbsp:&nbsp:&nbsp:　　几天下来，被通保发现了，便用恩惠——有时一个油旋饼，有时几个枣，又有时塞一把花生瓜子用来哄桂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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