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无敌这回没演戏,她是真晕了。
饿的热的困的累的。
其实她今天本无意卖惨,可无奈这副身子太不争气,坐一会儿就不行了。但悲哀的是,对她被动的卖惨、渣匀完全不买账,毕竟他对晏樱宁的好感度已经低到负一百了,所以金无敌也没指望他能可怜自己,不过庆幸的是自己晕倒之后,渣匀没有将她抬回宫,而是命人直接送进了勤政殿。
金无敌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的眼皮还没有睁开,就先听到了金必胜的声音。
「妳被抬进勤政殿了嘿。」
「抬?」金无敌雀跃道,「扒光了吗?裹被了吗?这就侍寝的话我还没做好准备呀!」
「……」
虽然金无敌讨厌渣男,可她的讨厌很肤浅也很广泛。
准确的说,她不是讨厌楚匀,而是讨厌所有完虐配角的光环主角。但归根究底,她最讨厌的其实是逼自己不得不穿梭于各类操蛋剧情的罪魁祸首金脚趾。所以这么想的话,其实她也不讨厌楚匀。再者说,她穿过那么多剧情,如果主角她都恨、哪恨得过来?
金无敌就是嘴快胆大,看不顺眼的就想怼回去。
但若论皮囊的话,她还是很欣赏楚匀的。
所以如果情节需要,金无敌其实还是很愿意委屈自己一下去和楚匀战上几百回合的。
正幻想着,金必胜一盆冷水浇下。
「滚犊子吧。楚匀连看都懒得看妳,更别说睡妳了。」
「这就是他想不开了。」金无敌啧啧叹道,「送上门的女人,不睡白不睡啊。」
金必胜炸毛:「金无敌妳他妈能不能矜持点!」
「矜持是啥?能吃吗?」
「……」
把金必胜气得不再说话后,金无敌慢悠悠的睁开眼。
诶,没被扒光、没裹棉被、没有侍寝都没什么,反正她成功进殿啦!哈哈,孤男寡女共处一殿,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呢哦呵呵呵呵呵。更何况她这一世的皮囊还是很好看的,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谁能不动心呢,对吧?
唉,床上——多么令人遐想的一个词。
只要这事在床上躺着谈,就什么都好办了。只是……这勤政殿的床够硬啊。
铬得她腰疼。
金无敌蠕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勤政殿华丽丽地高顶。金无敌眨了眨眼,心想哎哟这勤政殿的床怎么连个床帏子都没有呢?直接就看见房顶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原地翻了个身,原以为侧翻过去,肯定会先看见守在床头的楚匀,结果看到的却是……
黑靴子、蓝衣角。
满目都是黑靴子和蓝衣角。粗略数了数,足足有十几双靴子。
这……
金无敌愣了愣,接着目光从黑靴蓝衣处缓缓上移,然后呆住了。
没错,她是在勤政殿。
可她不在内殿,也不在床上。而是——在他妈正殿的地上啊!
楚匀稳当当地坐在案后,殿下站了十几个臣子,看样子正在讨论国事,气氛本来是庄重而严肃的,可是——脚下却多了个她。十二个臣子分三排站好,而她,正躺在第一排臣子的面前。她这么一翻身,那二十四双眼睛便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金无敌:「……」卧槽。
定格了足足有十秒钟后,
她才默默地收回目光,然后再度翻了个身,背对着朝臣们躺好。
……
金必胜:「这时候再装睡也晚了吧?」
金无敌:「那我怎么办?楚匀太孙子了!」
金必胜:「起来,做个勇士!去直面淋漓的鲜血!」
金无敌:「我宁愿自己放血直面一下,也不想转过去直面这么多双靴子!」
……
尴尬。
无与伦比的尴尬。
她这一醒,那边讨论国事的声音都停了。
金无敌心想你们这也太不敬业了吧,出这么点小插曲就被打断思路了?太不专业了!她还是不要在这打扰别人工作了,回自己殿里吃俩柿子补补得了,还要什么自行车。金无敌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蚕宝宝似的往安全地带蠕动。
……
金必胜:「妳不是能吗?现在怎么怂逼了?」
金无敌:「再能也得要脸呀!」
金必胜:「脸是啥?能吃吗?」
金无敌:「……」
……
金无敌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蠕动。
蠕动到一半,头顶上忽然传来楚匀醇厚沉稳的声音,「行了。」
金无敌忽然停止了蠕动。
楚匀接着又说:「你们先退下吧。」
众朝臣称是、跪拜、告退,然后恭敬无声地挨个退了出去。厚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合上,始终蜷在那装死的金无敌终于放松下来,再翻了个身、脸朝地趴在那不动弹了。楚匀不疾不徐地从案后站起身、再拾阶而下,缓步走到金无敌面前。
他睨着眼前这「滩」女人,「别装了。」
一听见他的声音,原本趴在地上的金无敌一骨碌爬起来,脚跟一旋嗖的一下转向楚匀,许是方才脸朝地的缘故,她秀挺的鼻尖被压得红彤彤的,楚匀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就是这一闪而过的愉快表情,瞬间激怒了金无敌。
「你是不是想笑?不许笑!」
经她提醒,楚匀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是对这个女人露出了笑意。
他迅速收敛表情,「晏樱宁,妳又在耍什么花招?」
金无敌哈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耍花招?我哪里耍花招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耍花招?有哪个傻子会耍花招把自己耍得这么丢人!」机关枪似地开始抱怨,「还有啊,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虽然感情破裂,但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好意思把可怜的我就这么丢在地上晾着?还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我不要面子的啊!」
对于她的反常,楚匀似乎习惯了些。
他没有之前那么震怒,「妳这样底气十足,朕看不出有哪可怜。」
「我这是在故作坚强!」
「是吗?」楚匀嗤笑,「而且,妳在陷害嫔妃、戕害皇嗣的时候,可有惦念过夫妻情分?只是被晾在地上丢了几分颜面,便承受不住了?那那些被妳陷害过的人,又该如何?」听她这样言之凿凿地指责,楚匀只觉得可笑。
金无敌被堵的没话。
都怪这个晏樱宁,做这么多孽干嘛!倒连累她被人挤兑。
楚匀冷眼瞧着她:「若不是念在昔日情分,妳以为朕还愿意再留妳一条命?所以妳今后最好安分守己,如果再起祸事……到时不论是朝臣作保、还是太后作保,朕都一定会杀了妳。」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
气氛又变得凝重。
楚匀的眼底腾出杀气,但金无敌却坦然相视。对视片刻后,金无敌忽然手臂一环。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楚匀:「……」
金无敌一脸不耐:「杀了我一了百了,也省的你总拿着这些事说起来没完。」
楚匀:「妳这是什么意思?」
金无敌:「我的意思就是陛下您太矫情!如果说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却还留着我皇后之位,那你有事没事就拿这些东西怪我倒也行,毕竟是我做错了事却没得到惩罚,所以活该听着。但、是!如今你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我的位份也降到了最低,羞辱的话也听了个够,您还没完没了,是不是有点矫情?」
很好,才刚习惯些的楚匀又要被她惹火了。
她居然说他矫情?
他这个一国之君,怎么会矫情!
但金无敌却完全不畏惧他的黑脸,「再说,谁不让你杀我了?朝臣?太后?晏家?但你是一国之君啊,你要真下令杀了我,谁还能打你是怎么着?所以明明是你还念着昔日情分,舍不得真砍了我。所以你现在一见我就生气,是真气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气我都这么坏了你却还狠不下心来杀我?说到底,你是气我,还是气你自己呀……」
「闭嘴!」楚匀厉声打断她。
金无敌被他吼得肝颤,立刻闭上嘴。
「妳真以为朕舍不得杀妳?!」唰的一声、他拂袖抬手,「来人!」
金无敌心里咯噔一跳。
完,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