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云山雾绕,袅袅清丝萦绕。如梦似幻的错觉叠加在脑海中,分不清究竟是否真实。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一道苍老而又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响起。
“良人。”似是在沉睡中,没有丝毫迟疑。
“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继而答道。
“哪里人士啊?”
“苍莽山下新阳村的。”
“哦——那你在宗门做些什么?”
“我是看管牧场的杂役。”
“可你小小年纪,体质确实出奇的好,你每天怎么锻炼身体?”
“我每天……”迷迷糊糊中的良人猛然一个激灵,他止住答语,翻起身子,摇晃着脑袋打量四周。
蒙蒙雾气环绕,像是身处于一个大香炉里,淡淡清香拂过鼻尖,许是起身的动作过于猛烈,掀起一道清风,缓缓拨开云雾。
“你是如何到达此处的?”
雾气散尽,一位苍颜白发的耄耋老者坐在一把藤椅上,正含笑望着他,在其身后,恭敬的立着一中年男人。
茫然四顾之下,良人被眼前突兀出現的两人惊到,脑袋中隐有阵阵晕眩,他想都没想,开口便有些不耐烦:
“老头儿,你是统查户籍的啊!”
“放肆!”
只见那中年男人刚毅的面庞闪过凌厉神色,迎头便是一句厉声暴喝。
这一嗓门吓得良人身子不由打颤。
“别惊吓到孩子。”老者摆着手,微微示意,而后对着良人继续问道:“孩子你是怎么爬上这登云梯顶端的?”
“这里就是登云梯的最顶层啊!”良人望着四周,光秃秃的山顶,除了怪石林立,便是雾气弥漫,若不是眼前出现这怪怪的两人他们所说,他甚至不敢相信。
老者“哈哈”一笑,架于藤条之上的袖袍轻摆,烟消云散,赫然置身于一处陡峭山崖。
良人愣愣看着老者出神入化般的手段,只觉身后凉意袭袭,转而望去竟是一片苍茫云海,在他身后的绝壁下,通着一条笔直的石阶。
“这……这是登云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中年男人不禁开口打击:“废话连篇的白痴!”
“板脸大叔,凶什么凶!”良人斜眼瞥着中年男人,鼓起腮帮子道:“有本事你也凭肉身走上来啊!”
“你这小兔崽子……”话说一半,中年男人便止住了作势要打的身形,这小子话没说错,倘若他凭借凡人之躯,肯定攀登不到最顶层。
“走?”在旁的老者停顿捻须手指,“难道你就没感受到登云梯上的负重感?”
“有啊!不过也就那样啊,我还在上面跳了好几层呢!”
老者与中年男人顿时死死盯看着良人,他们观察到良人攀登时前面的所有情形,至于一百层往后便看不到了。
“额……那个,我说……你们的眼睛,不酸吗?”良人讪讪挠着头。
良久过后,老者这才轻咳一声,似是打破尴尬,他那双浑浊的黑白眸子下闪过一丝清明,满怀赞许的笑了起来,便连身后的中年男人,古板严肃的脸庞,也起一层浪花。
良人翻起白眼,口中泛着嘀咕:“村里人都夸我优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从他清醒过后,便见到老者二人,却也始终摸不清对方来路,他便不由嘴中花花,不过喜悦感不曾减轻,毕竟他登上了最顶层,宗门古往第一人,成为正式弟子不说,还能受到宗门的赏识。
就在他心里喜滋滋的憧憬时,接连三声“好!好!好!”便见眼前重新雾气弥漫,视线竟然出现短暂的模糊,待他揉着眼睛,看清楚时,已经身处山下,身边炸起道道惊雷般呼喊,纷沓而来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涌向正中石门。
“别挤,别挤啊……”
“原来长得还挺俊俏嘛!”其中有女声传出,扭着大屁股,婀娜多姿,香风四起。
“大姐您省省心吧,人家现在可是考核头名。”旁边立刻就有人歪着嘴说道。
“少见多怪,我这是仰慕我的偶像!”
此刻,良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揉着疼痛爬起身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奇怪的老头儿,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身子还未站稳,便觉有人拉扯着他的衣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监察考核的尊使。
“你便是良人吧!”
他盲目地点了点头,心中一番思索,想来定是由于自己登顶拔得头名,故而寻他。
尊使微微欠身,显得毕恭毕敬地,看不出之前的威严气势。
顺着尊使所引,二人来到驻台之上,这时台上已站着九名杂役,邵建、卞全也在其列。
良人被安排到队伍中,众人纷纷退后一步,将这首位让于良人,邵建见状立马走了过来。
“良哥,你现在不光是我的偶像,还是大家的偶像。”
良人闻言,也学着胖子的动作,拍着胸脯,昂扬得意道:“俺可是俺们村最优秀的。”
“那你赢了就得答应跟我去个地方。”
“干嘛去?有危险的地方我可不会去的。”良人不放心的回道。
“放心吧!绝对是个好地方。”
看到邵建贼兮兮的神情,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他“哈哈”一笑,果然是志同道合,两人勾肩搭背凑到一块,时不时发出嘿嘿的贱笑声。
这一幕映在后面卞全的眼中,一张变得铁青无比的面容,极为怨恨的看着对方,该死的!在他看来与废物一般的良人,此次登云梯考核不光顺利通过,还登顶拔得头名,创下记录,恨得牙痒,自个儿早先还鄙夷不已,此刻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涨得通红。
尤其是良人与胖子还不忘回首望向这边,便让他心中愈加愤恨。
台上最高处,那尊使从身侧掀开一张红布,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排名字,良人居首,邵建排在第二位,而卞全的名字出现在第五的位置,原来是本次考核的前十名。
“我玉蟾宗辈出英才,尔等从今往后便是宗门支柱,望勤能补拙,光耀我玉蟾宗。此番选你等十人,迎接盈亏之迹的降临,算作对你们的奖励。”
“现在所有人依照排名顺序,站到后面十座石台上。”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笑容,甚至就连卞全也已抹去难看之色。再次听到“盈亏之迹”一说,不免好奇,转头问向胖子,可胖子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这时,旁边有人好言相告:“这盈亏之迹原本是宗门嘉奖那些为宗门作出巨大贡献的正式弟子的一种筑道洗礼。所谓盈亏,天道亏盈而益谦,本自然之道盈【满】者则亏减之,日月有盈亏之说,而这盈亏之迹便是补采日月之灵光,冲刷凡余杂质,洗礼己身,从而使凡人肉躯得已强化,契合炼体之术,说白了,就是一种洗髓伐毛的功效。”
这人侃侃而谈,似是有心讨好良人,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补采日月灵光?”胖子好奇询问。
那人微微朝着胖子拱手,邵建排名第二,也是值得结交的对象,道:“这日月灵光说来稀奇,并非真实存在的日月,而是宗内意见至宝——苍穹日月图,称得上不可多得的一件荒器。”
“原来如此,多谢兄台相告!”良人拱手还礼,算是混了个脸熟。
十人顺着梯子,分次爬于台上,此十座石台,也分高低,良人排在第一座石台,丈高八尺,比他矮了半截的邵建,站在右手边的石台上。
良人站在台子上,顿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望着四周围观的人群,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被人尊敬敬仰的快感。
但见尊使不由分说,指挥着几名弟子抬上一幅巨大的卷轴,金丝裹边,蓝光四射。
“咻!”
尊使口中碎念法诀,其手指翻飞,那张巨大卷轴迎风而涨,径直飞到十座石台半空,仿佛一张大网,遮天蔽日般,完全笼罩住他们十人。
“所有人盘膝打坐,准备迎接洗礼降临!”
良人等人依言而行,刚一坐下,他举目遥望半空之上的卷轴,星辰闪烁,日月同辉,俨然一派苍穹。
占满了整幅苍穹日月图的灼日与皎月,炎光同银辉并济,泼洒下来,将十人包裹其内。
顿时,良人觉得身体像有什么东西抚摸一般,周身一阵燥热,两股灵光灌顶而下,沿在全身经脉顺流而下,一点一点汇聚在丹田之中。
他感觉这种灵光不同与古铜镜带来的热量,似乎要精纯许多,每一寸肌肤、脉络,在日月灵光的冲刷下,慢慢扩张,继而收缩,变得坚韧,而在体表渐渐浮现一层於黑,毛孔大开,不断冒起腾腾黑气。
洗礼!洗的是自身,礼的是感悟。
虽说他仅是凡人之躯,没有道基印记,体内产生不了元气,但他的心神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种舒适的享受,更加坚定了他追求武道的决心。
十道光束,璀璨夺目,所有围观的人群都探出益彩神光,这种盈亏之迹的洗礼,绝非寻常可遇。
而在他们外人看来,十道灵光光束,竟然也粗细不同,以良人的最为粗壮,排在末位的,自然也是最细的,光辉也较之黯淡。
良人根本看不到这些景象,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被吸引到了古铜镜上。
自灵光灌体的那一刻起,怀中古铜镜便起了变化,自顾飞速旋转起来,慢慢变小,形成一枚铜钱的形状,而后直接没入他的眉心处。
“这是……”良人一时手足无措,没想到古铜镜竟会发生此等光景,他伸手摸向眉心,隐隐有一圈纹络。
“难道这是我的道基印记?”他心说,可细想之下,也不尽然,道基印记是天生所具,暗合五行天道,可他这眉心印记,其本身是那面古铜镜。
眉心处像是卷起一道漩涡,所有冲刷下来的灵光,皆被它吸纳其中,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道漩涡仿佛有了活力,生生撕开一道缝隙。
“快看呐!良人的光柱竟然在吸扯别的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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