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字并排开,依修为等级区分,淬体六重以下站于左侧,淬体六重以上位于右侧区域。”
一个头戴黑纱纶巾的青衣男人,站在柱台前缘,双手叉腰,脸色尽显红润光彩,腮帮子鼓起,牟足了劲地高声呐喊。其所站立的柱台后方,乃是偌大的广场,一面灰岩石壁挺拔竖立,其上刻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玉蟾宗”。
柱台下,则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尽皆是玉蟾宗内的弟子,有丹阁的、器阁的、刑罚阁的……宗内各座峰下的弟子汇聚于此,不过唯独没有杂役房的杂役弟子,这些都是修为达到淬体三重以上的正式弟子。
广场上人潮如山呼海啸般,喧闹声四起,放眼望去,一个百年之宗的底蕴尽显于此,他们皆是玉蟾宗的中流砥柱。
“嗡——嗡——嗡”
三道钟声敲响,噪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纷纷抬头朝柱台上望去。只见从灰岩石壁的后方走出一列人,他们行走轻飘,如踏空慢行,而且衣着也一模一样,清一色的深灰长袍,在衣袍的左胸前,印有一枚显眼的标识。一行共有七人,步态沉稳,随着他们登上柱台,弟子们顿时鸦雀无声。
那名头戴黑纱纶巾的青衣男人慌忙冲七人深深躬身,言语十分恭敬,道:“见过诸位长老!”这青衣男人在宗内地位也不低,一应宣布事宜皆由他负责。
这时,有弟子在台上摆好了座椅,七位长老由右至左分次落座,落在最右端的一苍颜老者,正是玉蟾宗的大长老,名唤青伦,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二长老褚奇义,依次是三长老武康、四长老况俊明、五长老杜锋、六长老连志尚、以及七长老拓跋芸。七人之中,以拓跋芸最为显眼,虽是四十余岁的中年样貌,可风韵尤存,头绾风流别致双平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丝蝶花吊穗翡翠花钗,面容白皙,隐有红光点透,深灰长袍并不能掩盖其丰腴身姿,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长老青伦轻轻点头,单手一招,道:“开始吧!”
那青衣男人得到授意,又是恭敬一拜,再次转过身,直起腰板,冲着台下的弟子们高声喊道:“为固我宗门百年基业,昌玉蟾宗之大兴,特此为一年后的百宗大比挑选上佳弟子,若能在大比扬我玉蟾之威,宗门定有重赏!”
男子声音慷慨激昂,随口喊出,面上也是眉飞色舞,台下的众多弟子听闻此宣,皆是神情激动,顿时喧闹无比。
“那可是百宗大比啊,出人头地的好契机!”
“是啊,想想能与其他宗门的精英擂台一战,足可扬名立万!”
“就你淬体四重境的实力,也想的扬名立万,做白日梦呢!”
“一年以后的大比,说不定还能提升修为。”
“……”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男子再次宣道:“此次大比分外围与内围,现淬体六重境以下的弟子站于左侧,六重以上者,站于右侧。”
话语一出,弟子们知趣的朝两侧分开,不论现如今修为如何,他们此时的表情都难以抑制的激动。
“七日之后,宗内进行选拔比试,内外围的前十名可代表宗门前往参加大比。”突然柱台座椅上,站起一道身影,正是二长老褚奇义。
此次他们诸位长老的亮相,仅为增加权威性,见得二长老发话,台下弟子们的激情再一次达到制高点,恨不得当场表现一番。
大比之事就此宣告完毕,得知此次消息,众弟子纷纷赶往自己的住处,每个人的心中都盘算着如何在七日之后争得精英名次,都迫不及待的离去。
转眼间,密密麻麻的广场顿时空荡下来,唯有柱台上的七位长老稳坐如山。
大长老青伦合睛闭眼,正襟端坐了片刻,首当起身,开口道:“既已安排妥当,便散了去!”说着,从石壁后缓缓离去,其余六位长老起身相送。
待青伦走后,四长老况俊明当先开口:“二长老,你我间的那盘棋局可还没分出个胜负呢!”
“哈哈哈,况老弟既然有把握,那我自当奉陪!”二长老褚奇义与况俊明并肩踏行,看上去相谈甚欢。
值此空档,三长老与七长老也离开了广场,柱台上,落下了五长老杜锋以及六长老连志尚还未离去。
“杜兄,听说宗主大人一向可是赏罚分明的很呐!”连志尚走到杜锋的身前,眼中含着一丝笑意。
此时的杜锋早已不复当年容光,鬓角泛起一丝雪白,眼眶深陷,脸上攀起层层沟壑,看上去显有几分沧桑,曾经威风堂堂的刑罚阁长老,如今却因孙子的颓废,也变得颓废不堪。
他抹了一把愁容,苦笑道:“杜某掌管刑罚阁,自当以身作则。”
“好一个以身作则,杜兄着实令人钦佩啊!”连志尚拱着手,脸上笑呵呵,分不清几分真诚,冲着杜锋笑了又笑,将长袍一甩,便扬长而去。
此时空荡荡的柱台上,杜锋望着连志尚离去的背影,先前脸上的那一丝苦笑随即不见,那双黯淡浑浊的眸子里,猛然激出一道精光,面上深沟万壑立时变得狰狞异常,他紧紧攥着拳头。
“良人,我要让你为我孙儿偿还一切!”
…………………………
“唉,说是下山历游,也没个消息,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亏我还把你当大哥!”
简陋的山洞内,邵建那肥胖的身躯将土炕铺得严严实实的,好在是堆砌的土炕,若是木质的床板,依此体态来看,绝对会压塌。
这间山洞正是良人在玉蟾宗牧场的住所,如今可以说暂时成了他邵建的栖身之地。自从良人下山后,邵建第一次得到宗门某位大人物的关照,让他接手良人的班,负责看管牧场,虽然待在这里一天到晚乐得清闲自在,可是那能有以前那般潇洒,牧场偏离主峰,以往他那些“悄声勾当”都做不成了,整天摆着苦瓜脸,望着良人曾经住过的地方,郁郁寡欢,可以说良人是他在宗门内的唯一朋友。
“良哥啊,你说你去逍遥快活了,让我给你留守,你可要早点回来啊,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四平八仰的躺着,口中感叹一声,好不容易伸个懒腰,却疼得他哀嚎一声。
可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声随即响彻天空,惊得邵建心神发慌,一个不慎便从土炕上滚落下来,这下疼得更是喊爹喊娘。
“死胖子,听到本小姐的传唤,你竟然还敢不来,莫不是等着老娘亲自请你不成!”邵建在地上侧身一翻,目光透过那道洞口,外面的阳光让他眼睛看得发花,模糊间只见洞口立着一婷婷少女,紫衣裹身,双手叉腰,手腕之上挽着一道长长的鞭子。
邵建连忙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惊恐神色,像是见到了地狱的魔鬼一般,看到这倩影的瞬间,背后的疼痛感更加真实。
“咦,你今天这迎接方式有点特殊嘛!”少女看着邵建趴在地上,当即掩口轻笑一声。
可邵建哪里还顾得上疼痛,当即便从地上翻起,肥胖的身躯直立起来,腆着脸,笑道:“秦瑶师姐,您来了!坐,坐!”
邵建侧身闪开位置,将少女让了进去。秦瑶走过胖子的肩头,满意的拍拍,可看到胖子刚刚躺过的土炕,也没了兴致去坐,扭头问道:“良人还没有回来吗?”
“秦瑶师姐,您天天来,这不看到了吗?”邵建低声说道,可是刚一说完此话,便从地上蹦了起来,口中大叫道:“哎呦,哎呦——师姐手下留情!”
秦瑶一手拧着邵建的耳朵,莲步轻移,拎着邵建便往山洞外走去,脸上更是布上一层愠怒:“我看你今天又是太闲了,陪我好好练练!”
“师姐,您轻点,我知道错了!”
秦瑶拎着邵建来到洞外,此时已近冬季,牧场的草场变得光秃秃,原本一马平川,如今却在正中腾出一块空地,地上插着几座木头桩子,看到这几座木桩时,邵建的眼睛流露出万分恐惧。
二人走到空地上,秦瑶一把松开邵建的耳朵,这小半段路程,邵建只觉自己的耳朵都快成猪耳朵了,疼得直揉搓起来。
秦瑶扬起精致下巴,那张娇美的脸蛋仿佛蒙上了魔鬼的面纱,微微一扬,示意着邵建往木桩方位走去。
邵建耷拉着耳朵,谄媚笑道:“秦瑶师姐,您吃了吗?我给您烤个烧鸡!”
“吃腻了!”
“那您要不喝口水,我给您泡杯灵茶!”
“没味道!”
“要不我给您挤点牛奶,良哥这牧场的牛奶,可是能美颜驻容啊,用牛奶洗完脸,保证您的脸蛋那叫一个吹弹可破!”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现在看起来很丑咯?”秦瑶突然间仿佛双目中喷出道道怒火,白皙的小脸转眼便变得更加煞白。
邵建一个大嘴巴子便抽在自己脸上,口中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站过去!”秦瑶手中长鞭猛然甩出,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清响,吓得邵建魂飞魄散。
在秦瑶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邵建老老实实站在几座木桩之中,看着秦瑶嘴角勾起的那道弧度,邵建浑身颤抖,战战兢兢说道:“师姐,您高兴就好!”
话音刚落,秦瑶玉脸一横,手中长鞭直接朝邵建甩了过来,只见邵建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在木桩上来回躲闪,如同一只乱窜的超大号蚂蚁。
秦瑶手中不曾软弱,当即长鞭横扫,口中发出笑吟声:“你这一身肥膘,不抓紧练练,怎么参加宗门选拔,到时候丢得可是你良哥的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