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废墟般的山巅之上,满目疮痍,乱石四裂,古木倾倒,一地的灰烬,硝烟弥漫开来,似有一种荒凉的错觉。
场中,良人直立在一面半人之高的墓碑前,他双目中精芒涌动,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淡笑,缓缓朝墓碑走去。
墓碑深深扎在地里,就像是一座孤坟,只是却没有那隆起的坟包。
紫色流光不断闪烁,整座墓碑看上去忽明忽暗的,而此时,那只白毛猴子突然从良人的身后窜了出来,一个飞跃,便落到了墓碑上,两腿略弯,抓耳挠腮,口中吱吱怪叫,显得格外兴奋。
突然,沉重的墓碑中响起暴起一道怒吼:“该死的畜生,竟敢站到我的头上!”
良人与猴子皆是一顿,随即面色古怪的看向墓碑,那道愤起怒吼不是瞎奴,还能有谁!
良人未动,只是呆呆地望着,可白毛猴子惊吓之余,似乎还未从兴奋中转醒,瘦小身形在墓碑上翻滚两下,玩得不亦乐乎。
“咻!”
一道黑光从墓碑中飘出,瞬间便在地上化成一道人影,正是瞎奴。他探出一只手掌,直接朝猴子抓去,猴子吱地一声,便准备从碑上逃离,可瞎奴的手速明显快上一筹,当即便将其尾巴揪住,倒悬的拎了起来。
猴子挣扎着,却脱不开身,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哀怨,似哭非哭,两个眼珠子水汪汪的看向良人。良人努了努嘴,将视线偏到一旁,只听嗖的一声,瞎奴随即大手一甩,白毛猴子像被扔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良人轻声发笑,没想到这老瞎子竟然会发作,再看那只白毛猴子,被甩飞出去后,在空中侧身一翻,落到一根巨木之上,站在那里吐着舌头,还不忘冲瞎奴撅了撅通红的屁股。
瞎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作势便要追去,却被良人拦了下来。
“它也就是闹着玩儿,由他去吧!”
既然少主开了口,瞎奴也没再继续,只是指了指白毛猴子,便看向近前的良人,喜声道:“少主竟能如此之快掌握它!”
良人淡淡一笑,随即走到墓碑前,探出手掌,对着墓碑射出一道紫光,那块黑色墓碑猛然拔地而起,瞬间缩小,稳稳落于掌心。
“这块墓碑我还没有参悟,只能用其挥砸,没想到它的威能竟能抵挡住那等攻势。”一手轻抚着墓碑,转而望向那处被砸下的地方。
那名干练瘦子如同被栽种在土里一般,整个人血肉模糊,彻底没了生机,而那杆长枪也被折断,嵌在砾石之中。
良人平静地看着那张鲜血淋漓的面孔,依稀可见他在弥留之际的狰狞,眼珠子瞪得很大,似有不甘,但更多地是绝望。
本来良人打算擒住此人,一方面是想慢慢折磨,另一方面想从对方口中探知一些原委,可哪能想到,墓碑轰然砸下,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良人转过身,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处废墟中,一道倩影平静地躺着,他拍拍衣角,快步走了过去。
少女已经昏迷不醒,眼角还挂着泪痕,头发散乱,虽没有以前的那种惊艳,那么俏皮任性,但现在这副模样,让良人心中多了一丝怜爱。
他试图调动体内的冰花,希望能动用那股神秘的清流为少女疗伤,可是气海之中风平浪静,冰花悬浮,未见一丝旋动。
良人有些着急,他曾身中过那道炎浪,所幸冰花产生的清流凉意,他才得以挺住,可如今他却无法驱使这股清流。
转首望向身后的瞎奴,只见瞎奴轻摇着头,又指了指远端的古殿,随后黑影一动,再次飘回墓碑中。
良人顺着瞎奴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高高矗立着的丹殿,他的目光中闪烁光芒。
“既然是丹殿,必定有可以疗伤的丹药。”
良人随即抱起少女,柔软的娇躯安详的躺在怀中,发丝凌乱的垂落下来,整张脸一片煞白。
白毛猴子看到瞎奴不再,又看到良人抱着少女跑向丹殿,屁股一扭,便也追了过去。
丹殿内的布局与百草殿不同,大门推开的瞬间,良人便看到正中卧有一池温泉,泉中冒起浓浓雾气,整间丹殿白茫茫的,一股山风吹进,将那雾气撩拨开来,在池子的后方,便是黑岩石壁,左右两面架着一排排格子,其中各色瓶瓶罐罐,可谓琳琅满目。
良人当即便冲进殿中,绕过正中的池子,来到摆放丹药的架子前,将少女轻缓放下,便在架子前绕了两圈。
这里没有旁人,架子上的瓷瓶很多,粗略估算,至少有上百枚丹药。他伸手拿下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赤色的滚圆丹药,轻轻放在鼻尖闻了闻。
虽然对炼丹不曾了解,但良人研读过一些相关书籍,凭借丹药的色泽、气味等等可辨出丹药的品质以及种类,他盯着这枚赤色的丹药看了几眼,又闻了一遍,得以肯定这是枚固本培元丹。
确认之后,拿着固本培元丹,俯身来到少女身旁,小心翼翼地张开少女的樱桃小口,顺势便将丹药塞进其中,而后掌心发力,猛然将丹药逼入少女腹中。
一枚固本培元丹服下,等待半晌,少女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而他能够隔着少女单薄的衣衫感受到其胸腔内传来的阵阵炎浪。
随后良人起身又从架子上取下一枚固本培元丹,再次送入少女口中,可是时间流逝,炎浪未曾消退。
“或许是药不对症,亦或者量不够大!”良人心中如是想着,转身又从架子上取下好几个瓷瓶,一一打开,辨别之后,手中托着一把五颜六色的丹药,有赤色的固本培元丹,还有白色的清风旭丹,以及青色的化雾丹等等,而后细细打量了一番,便一股脑儿的都塞进少女口中。
少女的腮帮子鼓得圆起,良人三七不管二十一,掌中徐徐催力,直接将各类丹药打入少女腹中。
此刻良人正可谓急病乱投医!
一枚枚丹药服下,少女仍没有起色,良人有些着急的问向瞎奴,可瞎奴给他的答复,仅仅一问三不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搭救少女。
“你真是白活这些年了!”
对于瞎奴真是又爱又恨,该用到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想不通瞎奴作为殇主的守墓人,实力不知几何,却怎么也不似个高人,但他始终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便是瞎奴绝非这般寻常,至于其中缘由,瞎奴不说,他也不问,因为他对殇门的依赖感还比不上玉蟾宗。
他只是白捡了一个殇门少主的身份,而玉蟾宗内,给了他家的感觉。
没能帮上忙,良人唯有使出自己的办法——接着喂丹药!
他一边从架子上取下丹药,凡含毒素的丹药被他分类别处,不管是稳固气血的,还是增强元气的,甚至连打熬身体的丹药,一个不剩统统给少女服下,治疗外伤内伤,只要是疗伤的丹药,在良人看来就是灵丹妙药。
满满两面墙壁的架子上,被良人取了个遍,各类丹药尽塞入少女口中,他数不清自己到底喂下多少丹药,只感觉催力的手掌都有些发酸了,一屁股坐在少女身旁,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孔,他轻轻拭去泪痕,一手抚摸着那头乌黑长发,慢慢疏理着。
良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凝视着少女,他的嘴角轻微勾起,尤记得当初与少女初见时,躺在地上昏迷的是他,是少女救了他,那时的她,娇美中带有英气,一柄长剑抵住他的胸口,从此他们相识。
短暂的时光,有过欢声笑语,有过惺惺相惜,彼此并肩作战,那时一句“他是我的人”,拨动起良人的心弦。
良人于懵懂中听出了家的味道,那是一种心与心间相依的甜蜜,自从父母故去,良人很少会有过那种感觉,仿佛那个家,只有他与她。
青丝在手中慢慢伸直,重新披散到少女的肩头,那张绝美容颜深深印在良人的脑海中……
忽地,一阵轻咳从少女口中传出,良人顿时惊觉,只见少女狭长睫毛轻抖,一双明亮眸子缓缓睁开,良人激动地一把搂过少女的肩头,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咳咳咳——”
少女在良人怀中猛然咳嗽,她想推开良人,可良人却抱得太紧。
“快被你勒死了!”少女话语从耳边响起,良人这才从惊喜中醒悟过来,放开少女,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前者。
少女嘴角荡起温柔笑容,她知道是良人救了她,是她认定的少年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少女从地上缓缓起身,打量了一番四周,又凝视着良人,柔声道:“谢谢!”少女笑容甜美,神情有几分羞涩。
良人看到少女恢复,喜不自胜,当即拍着胸堂道:“有啥客气的!”
少女扑哧一笑,笑靥如花,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中,芳香迷人,看得良人陶醉不已。
“这里是丹殿?”少女扫视一圈,她似乎对此地有些了解。
“嗯”良人点头,一手指着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又道:“好在你醒了,不然这些丹药还不够。”
“你……”少女看着略显狼藉的地上,忍不住问道:“你用这些丹药救了我?”
良人虽说有些肉疼,可少女得救,他觉得值得。
少女掩着小口,惊道:“全部?”
良人顿时摆出一脸的大义凛然,两只手负在腰后,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道:“男人嘛,就得大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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