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殿,蜀后主刘禅投降后,司马昭有一日设宴款待刘禅,而原先蜀国那些文武百官,尽数到席。
席间,司马昭命令歌舞助兴,而演奏的,全都是蜀国的歌舞。
“司马贼子忒的可恶……居然特地指使演奏蜀国歌舞……”
“呜……我辈无能,愧对列祖列宗啊……”
“呜呜……”
蜀国的文武百官,见到司马昭下令演奏蜀国歌舞,那歌声回荡在大殿内,余音绕梁,简直悲痛的无以复加。
大殿内,伴随着歌舞声,依稀还有蜀国官员的哭声。
他们或是愤恨司马昭的奸诈,或是怨恨后主的投降,更甚者,埋怨自己的无能。
但无论原因是何,他们的表情却是如出一辙,悲伤!
席上无数山珍海味,到了他们嘴里,都味如嚼蜡,尤其是一旁蜀国的乐舞在那边演奏,更是让他们心如刀绞,如此情况,就算在怎么铮铮铁骨的男子,都不禁眼中带泪。
“哈哈!哈哈哈哈!嗯!好!就算是以前,也不见得有这么精妙的乐舞,好,哈哈哈哈!”
原本十分压抑的气氛,就这么突然被一道笑声给打破了。
“来了……这货来了……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司马昭表面微笑,内心却尴尬不已,原本他为了安抚蜀汉群臣的心,想尽了办法,平日里也尽量不让他们受刺激,谁知道刘禅反其道行之,要司马昭在他们面前演奏蜀乐,要不是司马昭相信刘禅,他真的会以为刘禅是来拆台的。
蜀汉群臣也纷纷侧目,看着在一边因为歌舞而欢呼雀跃的刘禅,直想找个地洞钻。
“安乐公,你思念蜀国么?”席间,司马昭突然询问刘禅。
“此间乐,不思蜀也。”刘禅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回答司马昭,但谁又能知道,这对话,其实是昨晚上,刘禅与司马昭彩排过的……
此间乐,不思蜀也。
短短七个字,带给蜀汉百官的震撼,却无以复加,他们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刘禅,万万没想到,刘禅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
“人的无情,怎么能到这种地步啊……”“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啊……”
类似这种心声,此时占据了所有蜀汉臣子的心里。
“陛……陛下……你这样说话,实在太无情了……”蜀汉旧臣郤正就在刘禅身旁,听到刘禅竟然说出这等冷人心的话来,连忙在刘禅耳边悄声道“如果晋王再问起时,你应哭泣着回说:‘先人的坟墓都葬在蜀地,于是心向着西面而悲伤,没有一天不思念呀。’然后就闭上眼睛,这样晋王就会放你回蜀国了……”
刘禅在郤正朝自己悄声献策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是机灵,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打算打蛇上棍,争取回蜀国的机会,只是……刘禅怎会如他所愿呢……
“兄弟,再问一次。”刘禅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司马昭眨巴眨巴眼,用眼神进行交流。
“大哥……还要问啊……我看他们脸色不太好……可别被你气的吐血啊……”司马昭撇了撇嘴,示意刘禅是不是淡定点。
“丫的!关键时刻你这小子就怂了?!快说!”刘禅用恶狠狠的眼神又瞪了司马昭一眼,这世上有谁能料到,堂堂晋王司马昭,居然在蜀后主刘禅的“胁迫”下,完成了此后凡人界人民津津乐道数十年的“乐不思蜀”的典故。
“额……咳咳……安乐公,你还思念蜀国么……”司马昭略带一丝尴尬地再问了刘禅一遍相同的问题。
“诶……先人的坟墓都葬在蜀地,于是心向着西面而悲伤,没有一天不思念呀!”刘禅笑着,用标准朗读地语气,照着之前郤正教的内容,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就像背书那样的背诵了出来!
关键在于,刘禅这种语气,是个人都听得出他压根就没有带一点点的感情,完全就像是学堂里的学生完成先生布置的任务一样!
大哥,你敢再假一点么?!
郤正在一旁比起其他群臣,表情跟多了一丝色彩,那张脸,抽筋抽的都不成样子了,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但还没等所有人,从刘禅浮夸的表情中恢复过来,更惊悚的一幕来了!
刘禅居然真的像郤正说的那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面无表情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刘禅完美地发挥了自己四流演员的演技功底,外加那一脸完成任务的表情,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没有最假,只有更假!
蜀汉群臣都看傻了眼,你牛!全世界,你最牛!
“额……咳咳……”司马昭用咳嗽来掩盖自己的笑意,继而道“你刚才说的话……怎么跟郤正说话的语气差不多嘛……”
“诶!你怎么知道的?!就是他教我的呀!”刘禅突然睁开眼,对着司马昭惊喜道。
“噗!”
刘禅身旁的郤正,第一个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当即厥倒在地。
“这货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司马昭看到郤正昏厥的样子,心中惊悚着,心想,一个人得气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
“来人……快将郤正送去御医哪里……”司马昭这时候也顾不上设宴了,心想要是不及时医治,说不定这人就得被刘禅气的背过气去了。
蜀汉群臣的心里早就承受不了这份打击了……借送郤正去御医那里的机会,纷纷请辞,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诸位……不用送我去了……”众人才行了一半,郤正就恢复了神志,但整个人显然都苍老了不少……
“我是实在没想到……那个刘禅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啊!”
“亏我们还设想为他夺回祖宗基业,谁知道他……诶!”
“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无药可救!”
“诶……相比较而言,你看看人家司马昭,倒是个有为之君!”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大家心里的意思!你们敢说你们现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么?!两者差别太大了吧!”
“你可是汉臣,别真的就投降了!”
“我能怎么样?!现在连汉朝的皇帝都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跟在人家后面,还乐此不疲,我有什么办法!”
“两位!两位!你们怎么自家人就吵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一道笑声,打断了所有蜀汉旧臣的争论。
“陈寿?!又是你,你这时候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哼!陈寿,你还敢出来?要不是你鼓吹陛下投降,还会有今天的事情么?”
“是啊,陈寿,你现在不是应该是司马昭的第一功臣了嘛,跟着我们干什么,那边筵席间的山珍海味等着你呢!”
“哈哈哈哈!我笑你们愚蠢!”
“陈寿,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蜀汉群臣数十人,见陈寿辱骂他们,纷纷怒骂。
“再说几千几万次又如何?你们这群蠢材,只有你们辅佐,难怪我们的陛下当初选择投降,估计他早就看出来,你们这群人成不了事!”陈寿不怒反笑,指着群臣的鼻子都骂道。
“岂有此理,气煞我也!陈寿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算一命换一命,老子也跟你拼了!”蜀汉群臣内,不少人之前因为刘禅憋了一肚子无明业火不知道往哪里出,现在陈寿出来了,多好的撒气筒啊!
“哼哼……说你们蠢你们还真是蠢!你们也不想想,就算是**岁的小孩子,也不会像刚才我们的陛下那样做吧。”
“什么乱七八糟,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名比较暴躁的大臣不想在搭理陈寿,只想揍他……
“等等……你先冷静冷静,听听他怎么说……”吐完血的郤正血压明显没别人那么高,现在听了陈寿所说,反而有些冷静下来。
“你们也不想想,咱们陛下的演技,当今世上也许无人能出其右,当年他还是幼年之时,就能瞒过聪明绝顶、智慧无与伦比的诸葛亮,而以诸葛亮的老谋深算,十几二十年来,居然没有看破他的伪装,可见他的政治天赋有多么高,远非你等可比,再想想之前陛下的表现,哼哼……还看不出来?”
“你……你是说!陛下是故意为之?!”郤正心里一惊。
“哼!废话!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居然还妄图光复蜀国,可笑!陛下目光远大,为了天下黎民不受战乱之苦,宁可投降司马昭,不贪图帝位,如此高瞻远瞩,又岂是你们这群鼠辈所能比的,如今你们反倒误会于他,哼哼……”
“可你这话说不通啊,刚刚陛下这么做为的又是什么?”一名脑筋还没转过弯来的蜀臣问道。
“哼!一定是你们意图复国的目的被陛下洞悉了,陛下知道你们如果一意孤行,最后必然为司马昭所啥,他为了救你们,不惜做出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事情,也要阻止你们!这世上古往今来,因战败而投降的皇帝不在少数,估计将来还有更多,这不会引人诟病,但是,今天陛下的这出‘乐不思蜀’一定会被世人嘲笑、唾骂千年万年!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这群蠢人!”
“陛下啊!臣愧对于您啊!”
“臣等误会您了啊!”
一时间,经陈寿提醒,领悟过来的蜀汉旧臣们,纷纷向那栋司马昭设宴的宫殿双膝下跪,哭声震天动地。
他们无法不感动,自古以来,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有皇帝一心为了臣子的生命考虑,不惜糟践自己千万年的声誉。
感激涕零,无以复加!
“罢了罢了!陛下一心要你们好生辅佐晋王一统江山,继而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如果你们不想陛下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陈寿看了刘禅那方向一眼,默默离去……留下痛苦不已的蜀汉旧臣。
“这陈寿,真是多嘴……不过……还好,效果不算坏。”宫殿内,那些歌舞早已撤去,自斟自饮的刘禅,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