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订阅率没有过半, l-007开启了12个小时的防盗指令 谢嫣虽然不再记得生前之事, 但她也能从这一年来的细枝末节中看出她生前是不曾有过夫君的。
总部为了提高各大部门的工作效率, 防止出现私相授受影响任务效果的情况, 明令禁止所有工作人员搞办公室恋情。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生前生后不允许有任何婚史, 曾经隔壁部门的一个姑娘违规带着记忆执行心上人的任务, 差点导致系统彻底报废。
为了引以为戒, 总部在转正职员之前都需要通过反复确认和培训。
然而在今夜,单身两辈子的谢嫣破天荒被她的攻略对象夺去初吻, 要消化这个对她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意外, 着实十分有难度。
她内心对着l-007呐喊:“说好的对原女主一往情深呢?说好的对云碧水痴心不改呢?你确定你芯片里下载的资料是正版?!”
系统:“哦。”
“你这种态度是几个意思?难道又要罚我抄两百遍合同!”
系统嫌弃地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唏嘘,操着一口电子音嘲笑道:“这并不是主要矛盾。暧·昧环境容易催使感情白热化, 通常我们形容这种情形为肾上腺激素激增或是荷尔蒙分泌旺盛……”
谢嫣的脸眼看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系统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一举摧垮她的心理防线:“通俗点来说, 就是攻略对象对宿主产生了男女之情。”
谢嫣脑子一片空白, 护城河边喧嚣人声激得她耳膜瑟瑟作响, 慕君尧依旧与她气息相渡唇齿纠缠,她震惊得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撮合不了男二和原女主, 是不是就代表任务失败?”
系统有种敲开谢嫣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的冲动,它忍下这口诡异的怒气,极艰难地反问她:“宿主, 我们这是什么系统?”
“男二……扶正系统。”
“既然攻略对象是男二, 宿主首要做的就是扶正男二, 而原女主作为主角会按照剧情发展与男二再续前缘。完成任务后,宿主的存在可能会被抹杀或淡化,但之后的一切都与脱离世界的宿主再无关系了。”
无论慕君尧对她是什么心思,一旦谢嫣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他会成为代替原男主稳定世界秩序的存在。
而此后,慕君尧将再和她毫无瓜葛。
或许以后提起她,慕君尧恐怕不记得他曾与一个侍女赏玩过中秋夜的护城河。
明明这样两清的结局对于谢嫣而言是解脱,可是心口仿佛被人拿走了什么,空落落让她感到落寞孤寂。
沸腾热血陡然从头顶降下来,谢嫣红润的双颊慢慢褪色,等到慕君尧松开她,她的双目已然恢复澄明。
他耳根通红,提笔不知在河灯上写了什么,向一旁的摊贩讨了个火折子,火焰在晚风中轻颤又无声无息缠·绵地舔上蜡烛的烛心。
慕君尧拿过她的河灯,扭头瞧她:“想要写什么?”
谢嫣没有什么兴致却又怕他看出端倪,定定注视桥下被风撩得泛起涟漪的湖水强颜欢笑道:“少爷便替奴婢题个‘岁岁有今朝’罢。”
他嘴角上扬神情宠溺:“好。”
承载着他们二人心思的河灯穿过各式各样的河灯荡荡悠悠飘向远处,两盏河灯分分合合不停交错又不停相离,最终驶往何地却也无人知晓。
回到太师府将近酉时,今日之事令慕成尧身心俱疲大约他早已睡下。
谢嫣收拾好慕君尧的床榻正要打水给他洗漱,他却止住她的动作。
他自行打来热水,候在外屋的王香满脸都写满不可思议。
唤王香免了守夜,慕君尧双手一合掩好隔扇。
谢嫣被他这番无头无脑的行径震得几乎闪了舌头,她盯住慕君尧走过来的身影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这……这这是要霸王硬上弓?!
慕君尧绕过紫檀桌案,从一旁的铜匜里拿出干净的汗巾,仔仔细细替她擦净脸颊和双手。
“以前一直是嫣儿你前后服侍,今次不妨由我代劳。”
她双手被包裹在洗得雪白的汗巾里,隔着一层布,她能感觉到慕君尧掌心炙热的温度,这样滚烫的温度烙得她思绪飘忽,甚至闪过一刹那的动摇。
“警示宿主!警示宿主!请勿崩人设!”
系统生生拽回她纷杂遐思,谢嫣条件反射面上顿时现出挣扎之色:“嫣红只是少爷的侍女,少爷如此是折煞奴婢……”
“奴婢不知今夜少爷所作所为到底是何意,但奴婢身份卑微低贱,从前只敢偷偷将少爷放在心头以后也只会这样。少爷若是因为救命之恩而要屈尊,那奴婢同大少爷房中的通房丫头有什么区别?”
谢嫣愤愤推开慕君尧,他乍然受了她冷待眉间瞬间划过一丝茫然,脸上的神色黯然若失。
她却不给他片刻解释的机会,抬手拉开红漆斑驳的隔扇,屋外皑如白雪的月光稀稀落落照进屋内,瞧着更添寒意。
“奴婢尚在闺中爹便教导何谓恩惠德施,奴婢救下少爷不是恩情而是奴婢分内之事。若论恩德,奴婢这一条命还是少爷赏赐的,少爷身份高贵莫再以身尝恩,奴婢不需要少爷的施舍。”
她不是云碧水,存在于这个世界本就不合理。如果因为她的关系使原女主对慕君尧的感情迟迟没有进展,按照系统的规定只能被视为任务失败。
谢嫣头也不回出了慕君尧房门,方转出门外,她立刻换了副表情一个闪身躲到柱子的阴影中。
慕君尧今夜被慕成尧的手下派人泼了凉水,八月的天气不上点心容易受凉,他们这一来二去又闹了别扭,不仔细看着他点只怕会着凉。
谢嫣裹紧身上的衣衫抱膝坐在亭下守夜,她守到三更半夜,上下眼皮子不受控制打起架来。
为防万一她溜进慕君尧房中,习惯性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手背下的肌肤如同一块烤红的烙铁烫得她如临大敌。
慕君尧烧红了脸,翕动着嘴唇不知在念什么胡话。他
双手挣出被衾,胡乱摸索着她的手,谢嫣一怔,就连他的手也是滚烫的。
这个时候寻不到郎中,正巧先前喝的药还剩下两副,谢嫣顶着沉重眼皮拖着两条麻木的腿荡去厨房煎了碗药。
昏睡中的慕君尧死活不愿张嘴,她掐住他人中将乌黑药汁强灌下去。
谢嫣十分敬业地替他盖上厚被,等他蒸出一身汗又打来井水给他敷身,好一番折腾下才逼退高热。
四肢和肩骨酸软得厉害,慕君尧身子没有大碍,她闷闷扶着腰回到自己的屋子。
令谢嫣诧异的是,竟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等在她屋前。
衣带当风,眼含桃,那本该睡下的人提着盏灯轮,烛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纱漏下斑斑点点的光,他含笑的嗓音如春风拂过耳畔:“成尧不知,原来兄长的房中还藏了位料事如神的女军师。”
他一步一步走近,姿态傲慢得如同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慕成尧俯身在谢嫣耳边低语:“从一开始我便奇怪我那窝囊废兄长怎的突然回了京城,甚至今日还保住了一条贱命。”
谢嫣镇定自若:“二少爷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什么你不会不明白,说服王氏、令慕君尧得圣上青眼、助他避过宫里的那一劫……都是你的手笔!”
戏班子都被人拆了,这戏也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谢嫣微微勾起嘴角:“大少爷心思缜密,奴婢叹服。”
“应是你令我叹服,若不是我撞见淑妃娘娘同你们相识,恐怕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慕君尧沦落到那副境地你还愿意追随他?”
当然是因为l-007发布任务所要求的啊……
“既然是那副境地,再坏不过至此。拼尽力气搏一把兴许还能杀一条路出来,奴婢何乐而不为?”她的神态冷漠刻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二少爷同奴婢是一类人。”
慕成尧幽潭般的鹰目隐隐闪过激赞,“如果我能给你的远比慕君尧的多,你可愿意弃暗投明?”
渣男就是渣男,总认为在人背后做出这等挖墙脚的不义之举是天经地义,他们也许还会觉得那些同他们作对的人才是真正的罪有应得。
这种三观的存在严重影响原世界,怪不得由此催生了l-007。
谢嫣并不急于做出决定,反而反问道:“二少爷能给奴婢什么?”
“慕君尧没有纳妾的心思,你跟着她至多只是个一等侍女,而你若跟了我,我自可许你宠妾的位分。”慕成尧撩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腹上,目光暗含威胁,“对你这般的罪臣之女来说,这是最好的依靠。”
听闻最近慕成尧多次赴芝兰阁求见云碧水,云碧水一律以未成婚前不得相见为由拒绝他的骚扰。
谢嫣眼珠动了动:“二少爷的正室乃是当朝郡主,若郡主不依要打杀奴婢该如何”
她一脚踩中慕成尧痛脚,他面皮上登时浮起难言的憋屈,神色几经风云变幻才隐忍许诺:“有我护着,她不会为难你。”
谢嫣爽快地应承下来:“如此甚好,还望二少爷万万不要辜负奴婢的忠心。”
“这几日我会将所有的计划告知于你,”慕成尧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不要令我失望。”
慕成尧孤身出了垂门,谢嫣对着他的背影暗自鄙夷,胡思乱想间耳边突然响起个清亮娇俏的声音:“原来你竟是这种攀龙附凤忘恩负义的贱人!”
云碧水披了件云纹斗篷,巴掌大的脸蛋藏在领口处的狐狸毛里。她胸口剧烈起伏身子不住颤抖,眼神痛恨得仿佛在看一件被丢弃多年的首饰。
云碧水声嘶力竭:“我会将你们的阴谋全数告知君尧!”
云碧水身边的侍女义愤填膺斥责:“巧儿亲耳听见王爷要您嫁的就是慕二少爷慕成尧,区区数月,王爷竟毁了郡主的婚约将郡主另许他人!郡主明明、明明对慕大少爷心有所属,王爷却这般狠心……”
云碧水扑腾水的雪白脚丫子如一只断翅的白鸽毫无预兆跌回泉水里,碧波荡漾下的玉足白似羊脂,她咬唇质问:“父王答应将我许给君尧少爷,为何突然反悔?”
为何反悔?谢嫣百无聊赖吹开墙头上冒出的新芽,不就是你原世界的夫君一手安排的好戏么?
退婚一事只关系慕氏兄弟二人,这两人谁得利最多谁就是幕后黑手,哪里还需要深想。
主仆两个发了一通牢骚,云碧水越说越是委屈,泪珠子不要钱地砸下来,她吸着鼻子带了哭腔,抬手拼命抹着脸颊边咸涩的晶莹:“父王身边的那些世家贵胄,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只知贪图享乐,哪个不是纨绔子弟?可是观街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他与他们都不一样。”
“他一身白衣坐在马车里侧脸看向身边的侍女,神色温柔语气缱绻,对待下人尚且如此宽厚更不必再提其他。他这样君子似的人物,巧儿,我怎么舍得嫁与旁人?”
云碧水悲伤地不能自已,她抱住双肩,面颊深深埋入膝盖里,极度绝望的姿态叫谢嫣看着有些喟叹。
云碧水没了戏水的心思,她接过巧儿奉上的涑帛,草草擦干净足上水珠心神不宁地入了阁里。
云
碧水一直有用夜宵的习惯,每日入睡前必饮下一碗调养身子的羹汤。
芝兰阁为此特地辟出一个小厨房供给云碧水独用,她此番来太师府没有带厨子,因此小厨房当班的都是太师府临时聘来的江南厨子。
厨子们互相不熟识,安王府的下人怕是连这些厨子的脸都没有认全,也容易让谢嫣蒙混进去。
她翻墙进入阁里,半路经一个小厮的指引畅通无阻摸去了小厨房。
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的厨子无暇顾及身后来的是哪个侍女,头也不抬就问:“可是郡主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