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订阅率没有过半, l-007开启了12个小时的防盗指令 佃农瞅着饭食里越添越多的水敢怒不敢言, 王氏凭借管家婆身份在乡里说一不二。县令因田庄是太师府的家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看不见, 王氏也不谦虚推脱, 私心一合计忒爽快地中饱私囊。
如果王氏只是单纯贪图钱财,在谢嫣眼里还不算什么。怪就怪在前段日子偏偏叫她捉住个偷卖粮仓大米的佃农, 快飞到嘴边的鸭子被人半路截胡,王氏深感事态严重,于是紧锣密鼓加派长工严密看管。
不远处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长工们手提棍棒来回巡视,王氏叉腰揪住其中一个的耳朵骂骂咧咧, 言辞粗鄙鲁莽不堪入耳,令蹲在草丛里目睹全程的谢嫣咋舌不已。
王氏费了一大番口舌教训这些只长横肉不长脑子的饭桶,不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她束紧腰带, 急不可耐奔去厨房院墙边的水缸旁,正要低头寻找水瓢时, 一只握住水瓢的手突然横在她眼前。
王氏顺着伶仃手腕往上眄, 眯眼打量面前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的姑娘,有什么样遭人嫌弃的窝囊废主子, 就有什么样低贱的丫鬟, 想到她的身份心中顿时翻腾起一股不屑和恶意。
她一把夺过水瓢,舀了一瓢水狠狠往嘴里送,等解了渴才敲着水缸骂道:“不去伺候你们家的病秧子来寻老娘做什么?慕君尧死了可不干我的事!”
王氏这张嘴不积嘴德,谢嫣知她刻薄势利的本性也不会轻易动怒。然而顶着原主身体又有系统在一边监视, 她不得不依着嫣红的人设唇色白了白, 瞪大眼睛薄怒道:“我家少爷是太师府的嫡长子, 你这刁妇怎可如此歹毒咒我家少爷?”
王氏不甘示弱,一手将水瓢扔进缸里,激起的水稀稀落落洒了谢嫣一身,她快意地看着谢嫣愈加难看的脸色中气十足:“你家少爷是嫡长子又怎么?太师府许久未派人前来关心慕君尧死活,你以为他还是昔日那个太师府的公子?御医说他染了瘟疫那便染上,你家少爷且安安心心在这等死吧!”
方洗过澡就被人泼了一头一脸的水,连累她明天还得带伤多洗一套衣服,谢嫣心里将王氏一家问候千遍万遍面上却不露分毫情绪,她挽袖缓缓擦去水珠,沉静桀骜的双目不动声色同王氏对视:“方氏不过施舍你点小恩小惠,你就能目光短浅折磨我们少爷,你这种下人……也只配带着儿女在田庄上磋磨一辈子……”
对待这种贪心不足之人,谢嫣当初在模拟世界用欲擒故纵的法子整治谢府婆子屡试不爽,越是吊着她们的胃口反而更能激起她的贪念,王氏视财如命,必不会轻易推辞她的条件。
谢嫣不再多言令王氏疑心,正逢看守粮仓的长工们晃到前门,她拍了拍袖口水珠扭头就走,眼角余光略带惋惜地从王氏褶皱斑斑的脸上划过,像是在怜悯王氏终究和她一样,如若太师府一直不遣人过来,他们都只能在这田庄上荒废一生。
谢嫣的右脚刚跨出石砌的门槛,空出的手肘被人使力从身后一把攥住。
她再转过头时,王氏眼神凶狠仿佛恨不得吃了她,喘着粗气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嫣盯着心急如焚要讨个说法的王氏,并不慌着解释,嘴角却慢慢勾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嫣红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会被贬为奴籍。奴婢昔日出身官家,对后宅这些手段多多少少皆知一二,”她语气漠然地如同在叙述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饭后谈资,“我家少爷怎么来的田庄又怎么不见好转,王大娘你不会比我更不清楚。方氏给你的唯有钱财,可如果我们少爷回得了太师府,能给你的恐怕远远不止这些。”
“圣上亲口盛赞少爷乃当世第一的才子,少爷在京城一日,荣华富贵就能多傍身一天。王大娘若报信给太师府言说少爷已痊愈,此等恩情我们必不会忘。嫣红依稀记得您膝下还有未成家的儿女,此番跟着少爷回了京城,嫁的人就算再不济也是太师府里的管事,遑论大少爷与安王府的郡主还有婚约在身,届时前程似锦,您也好跟着王家小姐和少爷去京城享福。”王氏既能管田庄上的大小事宜也是个明白人,凡事不需多说一点就透。
谢嫣点到即止,末了不忘奉承一句做最后总结:“王大娘是聪明人,究竟是选方夫人的一时小利,还是大少爷的长久之计,想必您自有决断。”
一番话说完,王氏终于肯松开手。
见王氏阴晴不定地盯着自己,谢嫣一副坦荡磊落不怕雷劈的神情,王氏无话可说,她最后在王氏探究狐疑的目光中绕过厨房的后门走回小院。
厨房后门靠近后厨,里面包子馒头没有,新鲜的菜蔬果子堆了一地。
反正衣裙已经脏了,谢嫣索性裹带一裙子的菜蔬回去做今后几日的口粮。她在总部培训期间经历过的野外生存演练不少,只要有火有食材,糊口果腹都不成问题。
慕君尧睡得很沉,谢嫣出门前他保持着右侧卧的睡姿,现下回来也没有动弹。只有在她宽衣不经意磕到桌角的石砚时,他才轻轻地翻了个身。
月光流连于慕君尧周身,掩盖住他眼下浓重的青影和嘴唇上隐约可见的胡渣,将他的五官雕琢得精致深邃,长眉生辉,眼角染光,总算有了一点当初“京城双杰”的风华。
谢嫣无端端就想起慕君尧原世界的结局,昔年才冠京城的嫡长子被人推至井中,井边的人冷眼旁观,任由他兀自在水面上绝望挣扎,她低低叹息一声放慢脚步离开。
古代世界全凭生物钟自行调节作息时间,谢嫣头一天夜里做了夜猫子,第二日早辰很难起个大早。
当一缕刺目的阳光穿过眼皮射入她瞳膜,她才后知后觉惊醒。
此时日上三竿,热浪一阵一阵透过窗缝涌入屋内,燥得人心绪杂乱。
板床上的慕君尧早已不见踪影,谢嫣洗了把脸正要迈出院子寻他,不经意瞥见慕君尧头顶火辣辣的高阳,低头跪在井边不知在做什么。
谢嫣拧汗巾的动作一顿,这慕男二不会是因为三观崩塌有了轻生的念头,所以想提早了结自己的性命吧?
好不容易让第一个任务的完成度达到百分之十,谢嫣还想早点借尸还魂,哪里能容忍攻略对象自行毁灭。
她如临大敌奔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来,万分沉痛抱住慕君尧:“少爷为何想不开要投井?”
慕君尧身子一颤,半天才缓过劲,侧着脸对谢嫣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是要投井?”
余光一扫,因慕君尧挪开些,才露出他手中的刻刀和身前平整的磐石。
磐石浸在冰凉的井水里,石面上的鹰隼虫鱼栩栩如生,慕君尧捏着刻刀,指节被粗糙刀柄磨得发红。
“如今身子终于利索,一年里书法荒废得差不多,若再不练练手劲只怕回京就要露陷,震不住那些人。”
“奴婢还以为……”谢嫣拿出汗巾擦净慕君尧沾满水珠与石屑的双手,脸不红心不跳扯谎,“少爷能看开早做打算便好,万万莫要听信他人挑拨做了傻事。”
她话音方落,门外又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谢嫣闻声仰首去瞧,但见王氏提着食篮一脸喜意地跨入院中,身后还跟了个年岁不小的姑娘,肌肤隔着姑娘薄如晨雾的衣衫几近沁出蜜来。
王氏恭恭敬敬地打开食篮,取出浆饮饭蔬一一摆在井边,谄媚道:“大少爷既然旧疾痊愈,一直待在乡下也不合身份,老奴今早已托人给太师府捎口信,想必不出半月便有车驾来接大少爷回府……”
慕君尧握刀沉默不语,王氏眼疾手快拉过身后的姑娘,轻轻往他怀里推了一把:“大少爷身边只有嫣姑娘一个侍女,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老奴担心大少爷身边无人服侍就将自个儿的长女领了过来。香儿,还不快拜见大少爷!”
王香双颊通红,不胜娇羞盈盈一拜,“奴婢见过大少爷。”
慕君尧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感觉手腕一紧。
谢嫣捏住他的手腕,拼了命地使眼色。
大少爷!成败在此一举啊!
似是接收到她的暗示,慕君尧缓缓放开手中的刻刀,垂眸应下:“如此便多谢王大娘了。”
王氏喜不自胜:“大少爷且收拾收拾行李,不日可回太师府,老奴就不打扰大少爷休息。若您有什么要求,尽管使唤香儿。”
谢嫣安排在朝阳殿的宫女先前给她递话说纪贵妃盛装去了殷祇寝殿,凡事只要是涉及聂尘,纪语凝的智商就会掉线掉得厉害。她担心这原女主对着殷暴君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急急忙忙唤灵未端着药跟上,连妆面也来不及上。
她坐着步辇赶至清安殿,雨水似丝线一般挨着及腰的发丝落下。
谢嫣提起沾了雨水的繁复裙摆正欲推门而进,束喜却从一边廊柱的阴影里闪出来,赔笑道:“娘娘可否在此处等待片刻?贵妃娘娘入内殿与陛下说体己话,陛下下令不得外人入内。”
殷祇单身二十五年,今夜是头一遭开了窍,虽然他开窍的对象有些一言难尽,但对于需要完成任务的谢嫣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好消息。
谢嫣面上登时蓄起薄怒之色,她斥道:“放肆,凭你一个奴才也能拦得住本宫?你为了一个敌国公主今日就能如此落本宫的面子,他日本宫失势失宠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她来踩本宫一脚?”
对上这位暴脾气的娇纵主子束喜心头是苦不堪言,他跪下叩首:“陛下口谕如此,烦请娘娘也体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莫令奴才难做。”
“莫令你难做,又有谁来体谅本宫?本宫熬到这个份上却被人拦路抢了恩宠,你说弱者有理可本宫何其无辜?”
束喜趴在地上汗透脊背,他身为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每日都是提着脑袋听命行事。陛下喜怒无常又性格暴戾,如今再来一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皇贵妃,他的心肝实在受不住这二位的折腾。
“娘娘说的极是,是奴才谬误,奴才自个儿掌嘴。”束喜说着就抬起手往自己白净的脸上抽去,他下手狠抽两下,脸颊已经红肿一片。
谢嫣上个世界就领教过巴掌的威力,从此就看不下去别人在她跟前动不动扇耳光。
她向一旁的灵未要来金疮药粗声粗气丢给他:“谁要看你掌嘴?伤了脸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晃悠来晃悠去,陛下一准更不愿再见到本宫。”
奴才的命一向不被主子看在眼里,束喜得谢嫣这一赏赐有些受宠若惊地拾起药瓶,嘴巴张了半开才艰难道:“……奴才叩谢娘娘。”
谢嫣嗤笑一声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守在隔扇外,清冷眸光瞧着檐外雨水不言不语。
殷祇恋慕纪语凝甚笃,今夜纪语凝为见聂尘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血气方刚又未近过女色必忍不了美人的刻意引·诱,一颗心沦陷下去。
估摸里面的两个人该做的也都做得差不多,谢嫣一甩宽袖不顾束喜规劝唤灵未闯进去。
灵未瞪大眼睛:“娘娘……真要进去?”
谢嫣眉心一拧艳光更甚,颔首迈过雕纹门槛:“你若害怕就待在外头,本宫自己进去。”
灵未惶恐不已,心中担忧陛下对娘娘不利最后还是一跺脚跟了进去。
殿内燃起气味浓郁芬芳的龙涎香,香气若有若无缭绕在谢嫣身畔,将她一身雨腥气除得一干二净。
她裙角滴答的水珠偶尔落在缠枝纹团地衣上,带过一条细长的水迹。
“陛下不准臣妾入清安殿,原是金屋藏了纪贵妃这朵娇……”
灵未一撩开月洞门前垂挂的珠帘,灯光从御书房里倏地透出来,谢嫣视野豁然开朗。
殷祇正襟危坐在堆满奏折和文房四宝的龙案后,撑着额角隔着盛装跪地的纪语凝,向谢嫣投来冷如寒玉的目光。
他似是沐浴过,满头发丝披垂下来,雪白深衣宽宽松松贴住他修韧身形,浑身上下都沁出一股沐浴后才有的香气。
殷祇白日显得桀骜的眉眼此刻在琉璃宫灯的映照下变得极为柔和。
白衣墨发,风度翩翩,这么远远一看与慕君尧更是像了十足十。
没有她料想中的**与抵死缠·绵,纪语凝不声不响跪在殷祇足边,一身端庄华服黯淡得似乎褪了颜色。
殷祇幽淡的嗓音低低响起:“公主不必如此轻视自己,你若想见周王等到明日宴席散后孤会安排,不需要你此刻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孤心中有数,公主请回。”
他停顿少顷,掀起眼皮又看向谢嫣:“皇贵妃不听劝闯进孤的寝殿乃以下犯上之举,皇贵妃如何自请领罚?”
谢嫣定了定神,复换上一副虚情假意的笑容,命灵未捧出药盅搁到殷祇手边。
“虽然陛下与纪贵妃惦记男女之事,但诚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谢嫣递上瓷勺横了纪语凝一眼,“贵妃娘娘这般急着投怀送抱倒叫臣妾觉着她心机深沉。”
纪语凝张口就要争辩:“贱妾仰慕陛下威仪怎敢谋害陛下?”
“本宫不过一时兴起之言,贵妃对周国的东西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拿自己来换,才叫本宫生疑。在你眼里陛下就是仇人,你却还说这种仰慕他的笑话,是不是觉得我们大宣人的脑子就是蠢些?”
纪语凝哑口无言,陆嫣然每每都能戳中她痛脚,若由得她再这样下去,她只怕自己尽心的伪装终有一日会露陷。
眼泪凄楚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纪语凝委屈抬眼望住殷祇期盼他能为自己出这个头。
殷祇似是极难忍受谢嫣口不择言的刁蛮模样,抬手打翻药碗高声唤来束喜:“送皇贵妃回宫。”
谢嫣毫不留念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系统:“攻略对象冲冠一怒为红颜,此举提高原女主的好感,任务完成度升至3%,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谢嫣微笑:“你试试被人天天怼,就能理解我有多么不容易……”
l-007无所谓道:“由于宿主强调过多次,所以我只能理解你抄合同一百遍是有多么不易。”
谢嫣:“……”l-007你不提抄合同难道会系统故障啊?!
根据面板上的剧情提示,谢嫣发现殷祇的帝星之运就是从宴席这日开始陨落的。
这场宴席堪比鸿门宴,殷祇不是念佛的僧人,他既一朝令周国覆灭日后亦绝不容许它卷土重来。
而聂尘的谋划则更为直接,他从纪语凝的宫女楚楚那里得知殷祇要将他软禁在大宣皇宫中,心高气傲如他怎能甘心从太子之身沦为阶下囚,便下了决心要在宴会上刺杀殷祇。
赵余此番出使大宣,明里钦佩殷祇的治国之道,其实暗藏祸心早已得宋帝叮咛要教唆周王刺杀扳倒宣帝。
而他们宋国只需要在一边耍耍嘴皮子看他们二人斗得死去活来,在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来个渔翁得利,就此天下便全数属于宋国。
聂尘和赵余合谋安排死士混入献舞的舞姬里,待殷祇微醉再趁此机会一举击杀。
宴席文武百官皆正服列坐,文官自持身份不与聂尘一个亡国奴来往,有几个胆大的武官借着酒劲举起酒樽上前:“听闻殿下尚未过门的太子妃容貌不输贵妃娘娘,敢问可是谣传?”
他这句不怕死的话硬生生踩到老虎尾巴上,谢嫣坐在上席都忍不住为这群武将捏了把汗。
太子妃容貌的确不输纪语凝,因为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聂尘捏着酒樽的手指一紧,他仔细端详几位武将的相貌,然后五指一松苦笑叹道:“自然是谬误,小王发妻不比娘娘貌美且在战乱中香消玉殒,不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谢嫣觑了身边一直闷闷往肚里灌酒的殷祇一眼,他眉心凝着一团戾气,表情极其不耐,仿佛恨不得下一刻转身就走。
殷祇不爱热闹的性子谢嫣是知晓的,她这时候还不忘嘲他:“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这样被陛下拢入怀中,陛下真是艳福不浅!”
他一向懂得收敛心思,今夜不知是不是纪语凝不爱搭理他,心中苦闷无处宣泄却狠狠瞪了谢嫣一眼。
谢嫣匪夷所思,她又没给他戴绿帽子,朝她发什么火。
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空子,舞姬挥着水袖踏着凌波步娇俏跳入殿中。
被簇拥在中间的红衣少女手里挽了一朵荷,双颊上的霞色娇艳欲滴,清亮目光穿过人海慢慢汇到殷祇身上。
她手里握住的枝诡异地闪出一道寒光,突然越过众人朝殷祇直直冲来。
殿中霎时乱成一团,束喜尖细高亢的“护驾”
声淹没在嘈杂人声里,细不可闻。
等侍卫大臣们前来救驾已然来不及,谢嫣下意识起身护住殷祇,她奋力将他推至一边自己对着刀子迎了上去。
谢嫣培训时练过基本的防身术,她一手掐住舞姬手腕酸穴,一脚踹上她膝盖踢翻她手中薄刃,匆忙中拎起一个酒壶照着她的额角就是一击。
舞姬在她行云流水的动作里双眼一翻昏死过去,谢嫣喘着气扭头去看殷祇伤势,却见纪语凝腰腹处沾染了血迹,谢嫣方才踢翻的匕首不知何时落入她手里。
纪语凝捂住腹部伤口,抱住被她推开的殷祇哭道:“陛下龙体可有恙?臣妾、臣妾……”
话音未落便双目一闭倒入殷祇怀里。
谢嫣对她这卑鄙无耻的行为无话可说,闻讯赶来的太后心急如焚指使灵未和束喜:“快将陛下和皇贵妃扶到偏殿!再宣御医问诊!”
宫中暗卫封锁了整个大殿,聂尘和赵余举起酒盏相视一笑一口饮尽,而后坐在殿中待命。
殷祇被她推得撞到了颈子,宫女搀扶他入内殿歇息待御医前来切脉,谢嫣坐在另一头寻思接下来的对策。
宫女们纷纷去端水取涑帛,整个大殿唯有他们二人无所事事。
谢嫣俯身将他脖颈处的凉帕子翻了个面,殷祇却突然握住她的手。
下一刻天旋地转,谢嫣再回神时已经被他翻身压住。
瓷枕被他睡得滚烫,殷祇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细细瞧她,谢嫣推他起来他却纹丝不动,高深莫测地在上方俯视她。
他不关心自己脖子处的伤,收紧束缚在她腰处的左手,右手穿过谢嫣发丝撑在她耳畔道:“嫣嫣,孤是不知晓那周王有什么好看的,竟让你盯了他一个晚上。”
印惜抱臂忍了半晌,心不甘情不愿又道:“再挑半篓炭,给那位送去。”
第二日天色依旧尚未放晴,今年冬日出奇地冷,竟还下起大雪,各家各户都需取暖,柴火木炭之类的物什一时尤为稀缺。
一车车炭火从北地拉过来,抵达柳州身价已然翻了几倍,谢府是柳州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自不会在意这点多余的银子,近日令他们阖府上下头疼不已的乃是另一桩事。
谢府掌管中聩的正房太太许氏合上管事送来的一摞账本,扭头问一旁恭恭敬敬侍立的管家:“老爷还未回府?”
“老爷回府已有一刻,眼下正跟人在正厅议事……”
“议事就议事,你吞吞吐吐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许氏有些不悦地搁下手里滚烫的雨前龙井,食指点着桌案,眼皮抬也不抬唤一边的印惜添凉水:“那野丫头的亲事还没定下?”
管事不敢隐瞒,拱手禀告:“老爷在正厅与人议的就是大小姐的婚事。”
许氏嫁入谢府做续弦做了五年,也忍了先夫人留下来的野丫头五年,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少爷小姐们都是金贵的主子,哪里受得了那贱丫头的拖累戕害,她大喜过望险些摔了茶盏:“说的哪家?是不是差了我们谢府不少的破落户?”
管事沉默须臾,深深低头作揖。
“……是京城的谢家本家亲自来说的亲。”
许氏目眦欲裂。
谢氏一族乃当朝独属第一的名门望族,世代享受皇族荫庇,子孙后福泽绵延,香火不绝。
谢家本家是谢氏几百年留下来的唯一嫡系,谢氏流传的古籍珍宝爵位全数由他们执掌,忠心耿耿报效历代帝王,从无贰心,深受圣上宠信,在京城百年是屹立不倒的唯一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