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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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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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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时,蓝熙之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身前、身后一团漆黑,黯淡的小径分不清楚究竟通向何方。

    蓝熙之又挣扎着站起身,勉强走到最近的一棵小树边,靠在小树上,喃喃自语道:“萧卷,为什么天总是要黑呢!”

    蜡烛烧饭、糖浆洗锅,金壁辉煌的堂下雕凿着纯金莲花,侍立的歌妓无不正当妙龄容颜绝色。

    一道道山珍海味端上,一个个空盘撤下。不一会儿,一个大玉盘端了上来,上面是一整只蒸R猪。

    伺候的仆人分好了R,一一递给众人。

    朱弦一尝,只觉得清香扑鼻,味美异常,生平也不曾吃过如此美味的蒸R。

    “朱、石、王、何”之何家的大公子何曾殷勤地再举玉壶,亲自给朱弦蒸了满满的一杯酒,得意洋洋的笑道:“朱兄,这蒸R味道如何?”

    朱弦点点头:“这蒸R味道如此之好,贵府的厨师烹饪有何秘诀?”

    “说来也没什么好希奇的,这小猪刚一落地就用纯人R喂养,喂养到一个月后立刻宰杀,既不能早一天也不能迟一天,然后洗净料理好,再用人R蒸熟……”

    何曾眉飞色舞的讲解,朱弦笑起来:“久闻‘皇家没有何家富,皇家没有何家乐’,何伯父向来主张素食,而何兄每顿饭花费万钱还苦于没有下筷子的地方。哈哈,果然是名不虚传的销金乐窟。”

    何曾挤了挤眼睛:“满朝皆知朱太尉不仅衷心耿耿,而且带头节俭。老一辈的人天天讲究什么本朝立国不久要倡导节约,与民休息。朱兄大概也是深受影响。其实,年青人又何必听老一辈的古板腔调?人生短暂,尧舜汤武和桀纣幽王都是相同的一抷黄土,天下、后世与我辈何干?不如口甘天下美味,色阅天下佳丽,生前能享乐就尽量享乐,哪怕死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朱兄,你说是不是?”

    朱弦笑而不答,他笑的方式也很奇怪,眼皮笑,眼珠不笑,咋一看是皮笑R不笑,可是细细一看,又根本连皮笑R不笑都算不上。

    何曾拍拍手,一队歌舞乐妓飘然出场,丝竹缓奏,翩然起舞。

    他看得津津有味,过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看朱弦无甚兴致,立刻道:“这群庸脂俗粉不入朱兄法眼?”

    朱弦摇摇头:“我从小习武,不好此道。”“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也许吧。”

    朱弦早已觉得话不投机十分无趣,也不管酒宴尚未结束,就要告辞。他正欲起身,鼻端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香味,清雅绝伦,浸人心脾。

    然后,一个浅紫色的少女身影映入眼帘。少女穿一套紧身粉色罗衫,外批一条浅紫色的轻纱,曲线生动,身材苗条,一头秀发梳成变化多端的飞云髻,髻上斜C珍珠凤钗步摇。她每行一步都恰恰踩在堂屋的黄金花纹上,真是足足踏金、步步生莲,望之仙气缥缈,光彩照人。

    此人正是他生日时上门宴饮过的何家大小姐何采蓉,何曾的妹妹。

    朱弦的生日盛宴被蓝熙之搅扰,整个晚上,大家都在议论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庶族妖女,朱弦十分没兴,也没招呼客人,随便喝了几杯就自顾练功去了。而何小姐由于在门口见到血腥被吓晕,在朱府休息也没有参加宴饮,第二天就回家了,两人几乎面都没见到。

    何采蓉先向哥哥点了点头,再面向朱弦,盈盈一礼,朱唇微启,声音如娇莺出谷:“朱公子光临舍下,采蓉有礼了。”

    朱弦回了一礼,笑道:“当日何姑娘上门做客,在下招待不周,真是失礼。”

    何曾笑道:“朱兄何必客气?小妹略懂琴音,今晚献丑,为朱公子弹奏一曲。”

    “久闻何小姐才貌双绝,愿听雅音。”

    何采蓉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我哥这是在吹我呢,不过,既然朱公子开口,采蓉就斗胆献丑了。”

    “何姑娘,请!”

    瑶琴轻抚,歌喉婉转,一曲终了,何采蓉尚沉浸在琴声的世界里,手依旧轻抚琴弦。

    朱弦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纤长的睫毛笑得阖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何姑娘仙音绝妙。无奈朱弦不懂丝竹之道,也听不出是个什么曲子,惭愧惭愧。”

    何采蓉抬起头,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手抚在琴弦上没有做声。

    …………………………………………………………………

    一阵脚步声响起,那是送客的何曾回来了。刚踏进屋子,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之声,只见那具上好的瑶琴被摔在地上,琴弦尽裂,何采蓉满脸的怒气。

    “小妹,何故大发雷霆?”

    “哼,我真是对牛弹琴。那个朱弦,竟然连琴都不会听,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蠢俗不堪,真难以相信士族四大家之首竟然出了如此赳赳武夫……”

    何曾赶紧陪了笑脸:“小妹,朱弦不懂琴音就算了,那三大家族中还有不少风雅的子弟……”

    何采蓉和何曾都是何府大家长何延的原配正室所出。何采蓉自小聪明伶俐,她三岁时,一个看相的曾对她的父亲何延说:此女将来贵不可言。何氏夫妇因此视为掌上明珠。何采蓉日渐成长,才貌双绝,艳名远播,无奈何家门第太高,除却与之齐名的三大家族,是不会婚配外姓的。

    何采蓉虽然见血即晕,其实并非木头美人,相反,她很有主张,知道自己只能在另外的三大家族中择偶,便坚持要自己过目未来的夫婿。何氏夫妇溺爱女儿,因此,每有世家大族子弟上门,便允许何采蓉亲自“考核”。无奈,三大家族适婚的几十名子弟都先后上过何家宴饮,却没有一个能入何采蓉法眼,最后,只剩下两个大名鼎鼎的美男子朱弦和石良玉,何大小姐没有见过了。

    何氏家族对石良玉和朱弦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因此,何曾大力邀请和自己素无深交的朱弦上门,原本是为了讨好小妹。没想到朱弦不懂风雅,反倒惹怒小妹,他虽为兄长,但是对这个妹妹却忌让三分,便小心翼翼的道:“朱家是武力豪宗,朱弦不懂琴音也就算了。还有一个石良玉呢,石家是文化士族,石良玉精通琴棋书画,改天,我再邀他上门……”

    何采蓉满面怒容地打断了哥哥的话:“石良玉?算了吧。他和那个叫做蓝熙之的庶族贱女鬼混,名声不知多糟,提也别提他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

    何曾忙不迭的点头,何采蓉怒气未消,两名贴身丫鬟赶紧服侍着她离开了。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太子

    没有月亮,满天的星光照得开路的灯笼一明一灭。

    前面是几棵稀疏的树,朱弦忽然想起傍晚路过时见到的那个垂死的嚣张女子,勒马止步,只见一棵最小的树下,有一团Y影。

    前面的两名开路侍从已经提着灯笼跑了过去:“公子,她死了……”

    朱弦翻身下马,信步走了过去,昏暗的灯笼下,地上的女子血透重衣,面色如土。他蹲下身子,伸手在她鼻端探了探:“没死,是晕过去了。”

    他的手转到她受伤的肋骨处,微一用劲,女子惨呼一声,睁开眼睛。

    “醒了?”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就如看着一只丧家犬,“果然是庶族贱命,蓝熙之,野狗也不会比你的生命力更强了。”

    “滚开……”

    “见死不救本来不是本公子的风格,但是,你这种妖孽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也罢,就让你自生自灭……”

    朱弦一松手,蓝熙之又是一声惨呼,腰间伤口再度裂开,涌出一股鲜血。

    朱弦似看得有趣,纤长的睫毛又笑得一颤一颤的:“你竟然还是不死,真是个妖女!”

    黑夜,无边的黑夜。

    为什么只要睁开眼睛就是黑夜?

    身子摇晃得厉害,隐隐的疼痛令人眼冒金星,迷糊之中,眼前竟然是明亮的。

    那是谁人点燃的灯笼!

    残花隔院香,亭台无数草,鼻端有淡淡的熟悉的薰香的味道。胸口贴着他突出的肩胛骨,铬得生疼,却让人情难自禁的喜悦。

    她的手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他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清醒,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熙之……”

    她咯咯的笑出声来:“萧卷,天要亮了呢!”

    “嗯,天快亮了。我们就要到了。”

    他又移动脚步,身形略微踉跄。

    一名侍从上前一步,低声道:“主人,让小的来背吧……”

    他摇摇头,手仍然轻轻托着她的双腿,“熙之,很疼吧?”

    蓝熙之软软的抱着了他的脖子,在他的颈上轻吹一口气,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呵呵,萧卷,你走不动啦!”

    那热乎乎的轻微的气息吹在脖子里,痒痒的酥酥的,萧卷咳嗽一声,笑了起来:“没关系,就要到了。”

    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一丝鱼肚白,一步一步后退的深深浅浅的草上,露珠滑落,浸湿了萧卷的靴子。

    一群早起的鸟儿飞过,一根低低的树枝簌簌抖动露水,湿漉漉的滴得脖子里一阵冰凉。蓝熙之又笑起来,笑声有些微弱:“呵呵,萧卷,我好疼……”

    萧卷很急促的咳嗽了几声,却并不停下脚步:“熙之,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哦,要到了啊?”她的声音倦倦的,又有些失望,“还从来没有人背过我呢!”

    “这样背着会更疼的!”

    “有你背我,疼也没关系。”

    “以后不背了,你要好好站着,自己走路!”

    “我自己走路,疼了你就不知道了。”

    脖子上忽然一阵湿热,萧卷的身子晃了晃,放慢了脚步:“熙之!熙之?”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熙之,以后我常常背你,好不好?”

    脖子上热的水珠很快变凉,身后仍然是静悄悄的。萧卷又笑了起来:“熙之,等你好了,给我画幅像吧。”

    “不画。”

    背上的声音闷闷的,完全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压抑了一些抽泣。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哦,熙之,以后可别后悔。”

    “哼!”

    罗帐轻掀,床板洁白,蓝熙之靠在舒适的孩儿枕上,窗外,千竹垂荫,万松滴翠,琉璃瓦上朱霞残照,良苑桃叶一抹红绡。

    蓝熙之骨碌翻身下床,蹑手蹑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榴花似火,一树的盛开。

    花树下是一张书桌,两张木椅。

    萧卷握着书卷,聚精会神的坐在木椅上。

    “咳咳……”

    听见这故意的咳声,他从书卷里抬起头来:“熙之,你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干啥?”

    花树、人影。

    萧卷的脸因为笑而浮现一丝血色,苍白里带了艳红,整个人如临风的玉树,开出别样的花来。

    蓝熙之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和萧卷是注定的相逢,一经相逢就已亲密无间,像几百年修来的一次偶遇,像一株盛大的花树开在自己必经的山路。

    她这样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萧卷似是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呆呆的目光,微笑着拉她一下,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另外一卷书,看了看,嘟囔道:“又是法华经,我都背得了。”

    “可是我还背不得啊。”

    萧卷合上书卷:“熙之,一个人呆着很闷么?回去躺着,我陪你。”

    蓝熙之狡黠的摇摇头:“我已经好了。”

    生怕萧卷不信,她还挥挥瘦瘦的胳臂,站起来,又轻轻跳了一下。

    萧卷凝视着她苍白中褪去了菜色的面孔,虽然受伤,不过这半个月的调养,倒让她整个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又生气勃*来。

    “好得这么快,得感谢朱弦。他率人赶走了追杀你的石府家奴,又用重手法接上了你的断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感谢他?”蓝熙之下巴上扬,想起他接骨的可怕的手法和他那张妖艳的面孔、甚至他那长得有些诡异的睫毛,心里极不舒服,“朱弦太讨厌了!”

    “朱弦的识见、行事,远超一众装模作样、走J斗狗的世家子弟,并且还有几分正直……”

    “正直?你确定你说的是朱弦?”蓝熙之狐疑地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朱弦简直是个魔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说他不错呢?萧卷,你好昏庸!”

    萧卷拿掉她的手,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朱弦,你差点就丢了小命!”

    蓝熙之翻翻白眼,看着天空:“萧卷,我想吃桃子。”

    “桃子还没有成熟呢!”萧卷叹息一声:“熙之,你以后就呆在这里,读书品茶赏花听松,这样不好吗?”

    “我又不是什么隐士,干吗过这种生活?不过,如果你一直在的话,我就会喜欢。萧卷,你会一直在吗?”

    萧卷又翻起了手里的法华经。

    她又开始唧唧刮刮的说话,只要在萧卷身边,她就喜欢不停的说话。萧卷早已习惯了,总是静静的听。

    “哎,萧卷,你说我的功夫怎么变得这么差?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大败过呢。是石府的家奴变厉害了,还是我自己不行了?”

    蓝熙之想起其中两个拿斧头的家伙,两人穿着言行,根本不像家奴,来历十分古怪。

    萧卷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放下书卷:“朱弦已经派人查过了,追杀你的人中,有两个是石家高价请来的杀手,身份十分神秘……”

    朱弦,又是朱弦。蓝熙之想起他魔鬼面孔上的那种讪笑,想起自己垂垂挣扎最狼狈时被他狠狠的折磨,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

    萧卷笑了起来,他每次看她这样皱眉都忍不住发笑:“熙之,又怎么啦?”

    蓝熙之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似乎要将那片地看出一个D来:“萧卷,你说要如何才能练成绝世武功?”

    “为什么非要练成绝世武功?”

    “以前,我总是说要保护你,我还以为自己功夫很不错。可是,如今非但不能保护你,还要……”

    “熙之,很多事情并非只要武功盖世就可以解决的。一个人再强也强不过千军万马!再说,你的体质已经决定了,你再强行修炼只怕身体会受到很大损害。”

    “可是,据说那些内功高强者,一运功,就可以治疗很多疑难杂症哦。如果我练就绝世武功,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病呢!还有,上次我听说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妖道,医术很高明,我去找他给你瞧瞧,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病呢。”

    “你都说是很诡异的妖道了,那些骗人的把戏你也相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才行?”

    萧卷看看不远处的几棵桃树,青桃已经有小孩儿拳头般大小了:“好好休息,等桃子成熟,这样就行了。”

    “萧卷,我给你画幅像吧。”

    “不行,你自己已经拒绝了的。”

    蓝熙之狠狠的瞪住他:“那天你明明答应了的。”

    “可是,你也明明拒绝了嘛。”

    “萧卷,为什么你从来不要我给你画像?”

    “因为我不想画。”

    “每次都是这样,可恶。”

    萧卷又不说话了。

    “萧卷,我好闷,最近有没有什么希奇事情?”

    “哪里会有什么希奇事情啊。不过,明天‘新亭’讲学,你去不去?”

    “要去,要去。躺了大半月,我早就闷坏了。”

    新亭讲学

    新亭。

    今天的讲学其实就是一场清谈聚会。

    本朝崇尚清谈,名士学者围坐一起,讨论宇宙的起源以及哲学、文学、逻辑等课题。而且一谈起来就没完没了,整日整夜的胡侃乱吹,并且边喝边吹,醉了就睡,醒了再吹。逐渐的,清谈已经发展成为品评人物和事件的标准,谁清谈得好,谁的名气就最大,就被认为最有才。所以,世家子弟、士族知识分子,无不崇尚清谈,清谈已经成为了他们一种固定的生活习惯。

    “新亭”是一座长亭。

    长的条桌长的木椅,木椅有着宽宽的靠背和舒适的座垫,木桌上摆放着一坛一坛的陈年佳酿。这些,正是为了长时间的玄谈而准备的。此刻,与谈的人员几乎已经到齐,一个个宽袍高屐,风度翩翩,举止悠闲。

    今天的主讲是太学院院长何延,也是四大家族之何家的大家长。何延精通佛法,自称断忌生食,唯好鳝脯和糖蟹而已。何延名气极大,因此,来参加玄谈的人特别多。

    石良玉坐在新亭最边上的一个座位,不时引颈张望。他从小善于玄谈,是玄谈的常客,可是,今天,他对玄谈却没有多大兴趣。他张望了一会儿,忽见一人骑马上山,紧身佩剑,顾盼自雄。

    参加玄谈,居然紧身窄衣,众皆不以为然。那人却已经翻身下马,正是朱弦。

    何延本也有些不满,待见得是很少参加玄谈的朱弦,心想,这尚武的世家子终于慢慢回到正途上了,就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清清嗓子,讲了开去。

    朱弦找个位置坐下,看到石良玉意外的目光,正要和石良玉打声招呼,石良玉先开口,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朱弦,你竟然也会来?我还以为你从来不知道‘新亭’的方向呢!”

    “好,我今天就来听听你这个知道‘新亭’方向的人谈得如何。”

    何延一带头,不一会儿,与会众人或娓娓而谈,或从容道来,或咄咄*人,简直不亦乐乎,热闹之极。再一会儿,又喝起酒来,更是来劲,一个个谈吐高雅的士人,慢慢的激动不已,指手画脚、口沫横飞。

    善谈的石良玉今天却很少开口,不时心不在焉的看看山路的方向。

    一会儿,山路上走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手拢在长长的袖子里,笑容也是倦倦的,如落第的秀才。

    石良玉站了起来,大喜道:“蓝熙之,你来了……”

    众人听他一声大喊,激烈的争辩不由得停了下来。

    何延忽然见到一个女子来参加玄谈,吓了一跳,正要开口,侍立一旁的新亭门人赶紧上前一步,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何延面露惊讶之色,不再阻止,也不管蓝熙之,只对众人道:“大家继续,大家继续……”

    众人见何延默许,虽然十分意外,也不好说什么,又兴致勃勃的继续谈了起来,加上三分酒意,很快就陷入了天南地北的胡侃之中,忽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石良玉白玉般的手用力的挥着,忙不迭的挪开一个空位,蓝熙之悄然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那天回家后,他一直担心着被石府家奴追杀的蓝熙之,无奈被家人严加看管,又打听不到丝毫消息,这次,好不容易借新亭讲学跑出来,见到她自然高兴万分。

    “蓝熙之,你没事吧?”

    蓝熙之摇摇头,低声道:“我好好的呢。”

    石良玉松了口气,手放在心口:“没事就好。那天是我约你来鉴定画卷,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太对不起你了。”

    “嘻嘻,怕对不起我么?那就把那幅洛神图送给我好了。”

    “做梦吧,那是我挑选妻子的标准。你可不能觊觎!”

    蓝熙之看他俊秀的脸庞瘦削了不少,狐疑道:“莫非你果真为这幅美人图相思入骨,衣带渐宽?”

    石良玉哪里好说自己是因为和她来往被父亲责打、关在房间终日郁闷的缘故?只笑嘻嘻的改变了话题:“哎,我还收藏了一幅陈思王的书法真迹,改天送给你好了。”

    “小气。”

    “嘿嘿,不是小气。我是男人,对洛神美人一看入迷,秀色充饥。你拿美人图有什么用?”

    蓝熙之正要讥讽他几句,忽然看见对面的朱弦。朱弦头束一顶发冠,冠带上缀着9颗同样大小的珍珠,衬得面若桃花,长睫毛眨啊眨的,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又妖冶得有点不像话。看见她的目光,朱弦居然笑了一下,兴致勃勃的似乎在研究:“你怎么还没有死?命真比野狗还贱……”

    蓝熙之瞪他一眼,再一次觉得此人面目之可憎,忽然听得何延讲到佛法的素食篇,正大谈自己的素食心得,说自己断忌R食荤腥。

    何延正讲得得意,座中一个年轻人忽然开口:“何大人,您断忌生食,为何还要食鳝脯和糖蟹?”

    “因为这些东西都已看不出原来曾是活物,所以不属R食。”

    年轻人明知他是诡辩,可是听他振振有词,一时也反驳不得,只好作罢。

    何延又道:“现在我已不喜鳝脯和糖蟹,唯喜牡蛎而已,各位有什么意见?”

    众人听了他对鳝脯和糖蟹的狡辩,倒不好回答,众皆环顾,交头接耳,想不出什么来接下去。

    何延见众人无法接口,得意洋洋的道:“既然如此,我们就……”

    “我建议何大人吩咐家人,常常在厨房里准备牡蛎,畅享口实!”

    最角落上,一个人站起来接过了他的话。

    “哦?”何延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毫不起眼却名噪京城的女子,“蓝姑娘也支持我的看法?说说你的理由……”

    蓝熙之笑了起来,高声道:“在做鳝脯时,鳝鱼在油锅里一屈一伸,一定十分难受;把螃蟹放在热糖里炸,螃蟹横行翻滚痛苦更大。只要有一丝善心的人,都会为它们的遭遇悲伤。而那些牡蛎把R缩在壳里,无论怎么对待它们也没有反应。不悴不荣,曾草木之不若;无声无嗅,与瓦砾其何算!所以,牡蛎可以不算R食,何大人佛法高深,菩萨心肠,可以多多准备,长充厨房,放心大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何延的脸色青一阵又白一阵,众人看他胡子一翘一翘,尴尬无比的模样,心里很想笑,却一个个强憋着,好一会儿,忽然听得“咕咚”一声,一个人倒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正是石良玉。

    他边笑边指着蓝熙之:“哈哈,蓝熙之,真有你的……”

    他这一笑,众人哪里还忍得住,一时之间,前仰后合,清谈圣地“新亭”只闻笑声一片。

    何延在笑声里站起身来,狠狠瞪了一眼蓝熙之,拂袖而去。正在嘻笑的众人见主讲太学院院长大人悻然离去,也觉无趣,不一会儿,纷纷借故离开,很快,诺大的新亭就只剩下三个人。

    朱弦已经走到亭边,又回过头来看着蓝熙之,眼睑闪动,忍俊不禁:“哈哈,这姓何的两面三刀,又要主张素食又要满足口欲,诡辩半天,居然栽在你的手里!蓝熙之,你真是个打不死的妖孽……”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尖牙利齿、刻薄讥讽,总有一天会死于非命。”

    “你心狠手辣、作威作福,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呆公子和名妓

    朱弦骑马离去,诺大的新亭只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石良玉,你还不走?”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出来玩一次,我怎么会轻易回去?”

    石良玉低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那个远房的堂叔被你杀死后,朝野轰动,揭露了他多项罪名,其中光是残杀奴婢就有一百三十多人。他家里已经被抄了。同样结局的还有那个钱多得压垮墙的张太守……”

    “哦,有没有连累到你家里?”

    “他虽然姓石,但是是石家很远房的分支,跟我们没多大关系,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加上我父亲准备得早,石家倒没有受到什么牵连……老实说,我都觉得他是死有余辜。”

    蓝熙之笑嘻嘻的看他一眼:“水果男,看不出,你还有点良心。”

    “废话!”

    石良玉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宽宽的袖子,神神秘秘的道:“蓝熙之,走,和我去见一个人,给我品评一下……”

    蓝熙之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拂开他的手:“你一会儿要品画,一会儿要品人,人怎么个品法?”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你眼光好,一定要帮我瞧瞧。”

    “我要鉴赏费。老规矩,五两金子。”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石良玉气呼呼的看着她,见她掉头就要走,赶紧又紧紧拉住她的袖子,口气软了下去,“五两就五两……”

    山路很狭窄,石良玉却拖着她的袖子走得飞快,一路上,他的白玉温润的苹果脸放出异样的光彩,手脚并用,眉飞色舞:“她叫妙儿,人妙,名字也妙,她的琵琶弹奏得尤其精妙,舞也跳得美轮美奂。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出色的美女……”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光洁的花笺,上面题着两行字:

    山在斜阳里,人立翠微中。

    蓝熙之见花笺上的字迹十分漂亮,估计正是出自妙儿之手,又见石良玉那般兴高采烈,狐疑道:“妙儿如此出色,她会看上你么?是不是你一厢情愿哦?”

    “你这是什么话?虽然相处时间不多,可是,我和妙儿姑娘一见如故,她脱俗高雅,温柔体贴,一定正苦苦等着我呢……”

    “就是你心目中的洛神?”

    “当然不是啦。她比洛神还稍微差一点点,对,就差那么一点点。”

    蓝熙之摇摇头:“唉,遇人不淑,这个妙儿姑娘真不幸!”

    “长乐”酒家的一条小巷子里,一家普通的民居。

    门一推开,立刻传来一阵异样的香味。院子里,摆着一张沉香木打造的精美的床,床边是一个红檀木的大箱子。

    蓝熙之随手打开箱子,拿起一件衣服,丝绸的美丽光彩在阳光下更添绚烂。

    好家伙,这一大箱子竟然全是上等绫罗绸缎制成的新衣。

    蓝熙之看看周围,只有自己和石良玉两个人,不由得嘴巴微张,冷汗直冒:“石良玉,你该不会是要我帮你扛着这些东西去送给你那个妙儿吧?”

    “你以为你那五两金子是白得的?”

    蓝熙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幸好,我还没有收你的定金。”

    石良玉飞奔上前拉住她的袖子,陪笑道:“开玩笑啦,怎么敢劳驾仙才蓝熙之扛这些东西?你只负责帮我品鉴品鉴就可以了……”

    他一挥手,四周忽然涌出十几个壮汉,竟似早已做好准备,领头的人恭恭敬敬的道:“石公子,可以走了?”

    “马上出发,送到兰花坊。”

    “等等,石良玉……”

    “干吗?”

    “这就是你藏娇的金屋?会不会寒碜了一点?”

    “什么藏娇的金屋?我只是给她送点礼物。”

    “这礼物送去,她就不会跟你回来?”

    石良玉张口结舌,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她怎么会跟我回来?她身陷风尘却出淤泥不染,藏娇不是糟践她么?赎身后,她也会开始另外的生活啊……”

    妙儿身在风尘,心性高洁,品貌不逊大家闺秀;妙儿痴情缠绵、专一坚定,好得真是不得了;妙儿身世凄惨,是误陷魔窟的小百合,正等着他这个王子去拯救…………

    石良玉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诉说妙儿的好处,直说到口干舌燥,抬起头,发现已经快到兰花坊的门口了。

    沉香的巨大的香味吸引了无数围观的人群,闻声出来的老鸨喜出望外:“石公子,您瞧上的是哪位姑娘啊?”

    石良玉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她那双厉害的眼睛早已牢牢记住了这张漂亮的水果面孔,如今,殷勤万分的迎上他这么多昂贵的礼物,可是,偏偏却忘记了上次他来找的是哪一位姑娘。

    石良玉看也不看她,笑嘻嘻的道:“我自己去找……妙儿一定苦苦等着我的……”

    “妙儿?”兰花坊是这一带最出名的三大青楼之一,陆续出了几名花魁,所以近年来,当红姑娘不在少数。妙儿在她们之中并不怎么出名,更算不上什么花旦。

    老鸨面色一变,依旧笑得殷勤周到:“妙儿正等着公子您呢,您坐坐,我去给你叫来……”

    她哪里留得住心急的石良玉?说话间,石良玉已经冲上了二楼,推开了记忆中的妙儿的房间的门……

    一屋子的酒味,妙儿正坐在一个又肥又壮的男人的怀里,举着酒杯,鬓发散乱,声音娇媚:“好人,再喝一杯嘛,喝一杯嘛……”

    石良玉呆在门口。

    肥壮的男人听得推门声,转过头来:“哪个奴才这么不识趣?快滚……”

    他怀里的妙儿嗲声道:“是哪个呆子啊?快滚……”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妙儿忽然从男人的怀里站了起来,摸摸鬓发:“石公子……”

    闻风而出的青楼女子正拿起大木箱里面的一件件丝绸衣服观赏,啧啧道:“妙儿真是好福气啊……”

    “这床好香,得花多少钱哪……”

    “是哪一家的公子?出手这么大方?”

    “就是那个只和妙儿喝过一次酒的石家公子?”

    “只喝过一次酒就送来这么多东西?竟有这等……傻角?”“我们姐妹姿色也不比妙儿差,怎么就没有这种福气?”

    ……………………………………

    石良玉已经走到木箱面前了,一个姑娘媚笑着靠过去:“哟,多精美的衣服啊,石公子,也送我一件吧……”

    石良玉接过丝绸的衣服,刷的一声撕成两半,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石公子……石公子……”

    初夏的阳光已经很热了。石良玉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两人已经来到城外了。

    石良玉停下,满脸的汗水,脸上白一阵又青一阵,再也不是红苹果,而是青苹果了。

    蓝熙之小心翼翼的道:“我不要你的鉴赏费就是了嘛……”

    “哼,你以为我是想赖你帐?”

    “你就是装可怜,想博取我的同情!然后,让我白跑一趟,算了,这个亏,我吃了,认栽……”

    两人彼此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忽然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石良玉的脸又恢复了新鲜的红润,看得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拧上一把。

    “我有一次路过捡到一张花笺,很好奇能写出如此诗句的人物,就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是她所写,就赶紧去找她。她说自己命很苦,误落风尘。我就想能不能让她脱离苦海,恢复自由身……我还以为我已经很了解她,其实我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啊!她在那种环境下,可能也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你说,我就这样离开,她会不会遭到别人的嘲笑?”

    “你又没有将礼物带走,那些人怎会嘲笑她?那些人只会羡慕她!”

    蓝熙之听到那帮青楼女子议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石良玉是呆子,是那种不折不扣的呆子。他只和妙儿喝过一次酒,他以为妙儿当时的倾诉、温柔、甜言蜜语,只对自己一个人讲过,以为妙儿对自己情真意切,忠贞不渝,所以,他就以为自己有义务赶紧找机会去将她带离苦海,来个英雄救美。

    于是,他就偷偷准备了这么多昂贵的礼物,准备先去看看她。可是,看到的却是她在别人的怀里调笑,因为,那就是她的职业,就是她的生存方式,而她曾对他说过的缠绵凄切,估计也不知对多少人说过。

    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担心着自己愤然离开后,妙儿会不会遭到别人的讥笑!她仔细的看着石良玉,自从认识石良玉以来,她总是对石良玉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他傻头傻脑,有些痴痴颠颠的,可是,今天她忽然发现,这个呆子,其实有一颗赤子之心。

    石良玉给她的目光瞧得心里发毛:“喂,蓝熙之,你想吃人啊?”

    “水果男,今天我发现你不像苹果又像桃子了,像水蜜桃……”

    石良玉厌恶的翻翻白眼:“桃子毛茸茸的,你觉得很好看?”“洗干净就不是毛茸茸的了嘛。而且桃子比苹果好吃哦!”

    呆公子-醉面

    说到桃子,蓝熙之咽了口唾沫,忽然发现和石良玉这样没头没脑的乱窜一气,早已又渴又饿。

    饿还可以忍忍,但是渴起来的滋味就很不好受了。

    她紧紧的盯着石良玉的脸,就像盯着一个香甜的水蜜桃,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头。

    “你干吗?”石良玉牵起衣袖飞快地遮住了自己的脸,惊恐地道:“快不要这样看我,好吓人……”

    “哈哈哈……”蓝熙之大笑三声,石良玉放下宽宽的袖子,瞪她一眼:“我知道东城的杏花街上有一家很好的‘杏花’菜馆,走,我们去喝一顿,唉,一醉解千愁!”

    “要不要我请你,安慰你一下?反正我刚刚赚了五两金子……”

    “喂,蓝熙之,你不是说你不要鉴赏费了吗?”

    “可是,你说你不需要同情的嘛。”

    “出尔反尔的小人!”“皇帝不差饿兵,我和你非亲非故,干吗白白帮你跑路?”

    蓝熙之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石良玉大大的翻着白眼,翻遍全身,身上的钱财加起来只值一两多金子了。

    蓝熙之将这点钱拿在手里抛了抛,转过身大步往山下走去,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唉,本来就没收够钱,又得请你吃饭,我的命好苦……”

    石良玉又气又急又身无分文,只好无可奈何的跟在她身后,两人直奔“杏花街”。

    傍晚,正是“杏花”菜馆生意最好的时候。由于菜馆新聘的乐队里面,有个箫声极为美妙的歌妓,这几天更是吸引了不少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穿梭其中,边大吃大喝,边听着美妙的曲子。

    两人还在门口,就听得那美妙的曲子传来,酒没入喉,人已先醉。

    “鲜溜鲤鱼片、野猪里脊烤R、小牛腩R炒笋尖、新掐脍菜苔……再加上云梦泽的香粳米、开胃的兰花酒唇齿留香……蓝熙之,我们先不喝酒,吃饱再说……”

    石良玉喜不自胜的盘算着这店里的各种特色菜,越说越觉得饥饿,兴冲冲的就要冲进去。

    “走吧,进去随便吃个饱。”

    石良玉心里一喜,身子却被拉转了一个方向,往左边走了几步。

    他已经饿得眼冒金星,抬起头,这是一家小面馆,上面飘着一面昏黄的旗子,破簌簌的,风一吹,不停往下掉灰尘。

    酒旗上方的门楣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个同样满是灰尘的招牌:

    倚天屠兔记!

    招牌下方摆着一个R案,苍蝇围绕着案板上摆放的几只颜色十分昏暗的卤兔子和一堆兔脑壳嘤嘤嗡嗡的飞来飞去。R案前的老板弓腰坐在一张似乎随时会垮塌的椅子上,小眼眯缝,似乎经年累月都没有睡醒过一般。

    看见有客人上门,他有气无力地抬抬昏黄的老眼:“二位客官,吃牛R面还是兔R下饭?”

    石良玉的下巴几乎快掉下来了:“蓝-熙-之!我们不会吃这里吧?”

    “答对了,你真是个天才,呵呵。”

    三两张桌子上,一个客人也没有。石良玉选了一张看起来稍微干净点的,唉声叹气的正要坐下去,忽然听得一声大喝“等一下……”

    他吓了一跳,只见蓝熙之双脚并用,已经将五只蟑螂踩在脚下,得意洋洋的道:“这里倒不冷清,有这么多朋友作陪……”

    哦,头好晕!

    才刚刚进入初夏,吹来的夜风为什么这么热啊?

    石良玉双手捂着头就往外走:“我中暑啦,头好晕……”

    他的袖子被一双手紧紧拉住,挣扎一下又挣不脱,不得不回头坐在了凳子上,脚下,是五只蟑螂的尸体。

    蓝熙之的声音又甜蜜又大方:“老板,来两碗牛R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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