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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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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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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唉,可惜啊,朱家就是没有适龄的女子,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朱涛的正室只生了一个女儿,可惜年幼。朱敦倒是有几个妙龄中的女儿,可惜都是庶出,相貌也一般。

    朱涛道:“最近何延出入宫廷很勤。他看准皇上信佛,就常常投其所好,和皇上大谈佛法……”

    朱敦满不在乎地道:“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不过是投其所好,想让他的女儿做太子妃罢了。”

    朱弦忽然想起“新亭”里,蓝熙之和何延那番素食主义的辩论,几乎要笑出声来。

    见父亲和叔叔怀疑的目光,他赶紧把当天的情形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朱涛和朱敦两兄弟听得连连摇头,相顾觑然,二人早就熟知何延那套两面派的鬼把戏,他的儿子每顿饭花费过万,还常常说什么“无处下箸”,甚至有一次皇帝宴请,何家父子居然咽不下国宴级别的饭菜,只吃自己带去的东西。可笑他豪奢成性却整天大谈什么素食忌生。很多人对他都不以为然,但是也不好当面讥之太过。如今却遭一个女子当面讥讽,想必不知气恼成什么模样。

    朱涛本身擅长书画,自从在寒山寺观维摩诘画像后,就对“蓝熙之”这个人心向往之,甚至吩咐朱家子侄留意此人行踪有机会加以接纳,结果在儿子生日那天,才知道仙才“蓝熙之”竟然是一个小小女子。这一失望不啻为严重打击,令他唏嘘不已,不过每次听到蓝熙之的惊世骇俗的言行,仍觉十分有趣。

    朱涛叹息一声:“张太守贪污受贿的钱财压垮墙壁,石家蒸人虐杀凶残成性,他两家被抄家收监,也不算冤枉。蓝熙之虽身为女子,画艺超绝又胆识出众,如是男子,即便出自庶族也可征召提拔大显身手,可惜身为女子却率性不羁,难免终将招祸上身!如此人物,若遭横死,实在可惜,如今仇家已灭,她也算暂时安全了……”

    朱弦笑起来:“她这种妖孽,仇家不知有多少,我看她一天也不会安生的。”

    朱敦见他父子二人兴致勃勃的谈论一个陌生庶族女子,蓝熙之虽然近日来名噪京城,不过他对绘画不感兴趣,听得也不起劲,皱眉道:“这个蓝熙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最近老是听到有人议论她?”

    蓝熙之是什么人?

    朱弦见叔叔追问,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形容此人,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那是一个十分古怪的女子……”

    朱敦知道这个侄子和自己一样不喜书画,当然不像大哥那样看了维摩诘画像就惊呼什么“仙才蓝熙之”了,他见朱弦不以为然的样子,赶紧转移了话题: “要是让何延的女儿选上了太子妃,只怕……”

    朱涛点点头:“是啊,何延的女儿艳名远播,就连皇上也大有耳闻,进宫当选的可能性实在极大。”

    何延原本和谢妃关系甚密,可是,自从谢妃的儿子染上天花后,凭借何延的精敏,还没等到小王子病死就已经疏远了谢妃。事后,成为奏请太子回宫最卖力的家族之一。现在,太子重新回到宫里,他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可以令女儿入主东宫的绝好机会。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水果男的“美化”

    一场大雨瓢泼的洒下来,头顶的荷叶完全失去了作用,蓝熙之飞快的往山路上跑去。雨越下越大,就连不远处的小小亭台的门也看不真切了。

    她又跑一会儿,终于到了门口, 门口立着一个俏丽的人影,正拿着雨伞四处张望,一脸的焦虑,见到白晃晃的雨幕里忽然冲过来一个人,松了口气:“蓝姐,你终于回来了……”

    蓝熙之虽然高兴,也有点意外:“锦湘,你怎么来了?”

    锦湘脸上的喜色黯淡了一点儿,高挑的身材似乎寒颤了一下,低声道:“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蓝熙之浑身上下都滴着水,拧了拧头发,笑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窗外的雨依旧铺天盖地的下着,锦湘的脸上却是干干的,没有一滴眼泪。

    锦湘的父亲好赌,赌输了将她卖给朱府做丫鬟。蓝熙之上次将她从朱府“赎”出去后,原本指望他的父亲会从此善待女儿,没想到,为了给她的哥哥娶亲下聘礼,她的父亲再一次想到了出卖女儿,要将她许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做小妾。

    锦湘趁家人不注意,三天前偷偷跑了出来,这些天一直在读书台附近徘徊,等待蓝熙之回来。

    蓝熙之默默的听完她的讲述,她早已明白,既然她的父亲会因为赌博卖了女儿,对女儿就不会再有什么慈爱之心了。她点点头:“锦湘,本来上次我就不想送你回去的。既然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锦湘低声道:“不知道萧公子他?”

    蓝熙之笑了起来:“你放心住下吧。而且,对面山上的读书台里经常有各地来投靠的才俊,你有事没事可以去那边晃晃,留意一下有没有长得帅的未婚男子,嘻嘻,若有的话,就……”

    锦湘的脸色红红的,低声道:“哪里会有又帅又好的男子呢!”

    “只是碰碰运气嘛,说不定就遇见了哦!呵呵。”

    清水梳洗,换了一套干净松爽的衣服,盘腿坐在宽宽的椅子上,在风雨里奔波的疲乏立刻消除了一大半。

    对面的桌几上摆放着四个碟子,一碟风干的松J、一碟切片的牛R、一碟绿油油的野菜外加一碟脆生生的藕片。

    蓝熙之赶紧夹了块松JR,笑道:“锦湘,我在东林寺里吃了快两个月的素斋,真是快要疯了。”

    锦湘细声细气的:“蓝姐,以后我给你多做一些荤菜吧。”

    “好啊,我们这几天就吃它个大鱼大R,呵呵。”

    …………………………………………………………

    雨后的黄昏,一轮秋阳钻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日薄西山了。

    山间林中,湿润的空气慢慢变得清爽起来。

    蓝熙之靠在一棵松树下,看着山路的方向,这条隐蔽的山路很少有行人经过,何况是在这样黄昏的时候。

    一只野兔从已经有点泛黄的深草里蹿出来,要是往常,她一定会飞快的去抓住,但是,今天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忽然,她看见远处,一个人影正飞快的往山上而来。她心里一喜,可是,很快,这种喜悦又消失了,萧卷不会跑这么快的,萧卷从来都是慢慢的走,决不会快步的跑。书包网 。。

    大吃大喝

    也许是路人吧,她想。可是,那个“路人”却越奔越快,到近了,忽然大声喊道:“蓝熙之……”

    蓝熙之勉强打起精神一看,来人却是石良玉。他的脸,因为奔跑,也因为雨后新晴,新鲜红润得几乎就如一只刚刚洗净的苹果。

    石良玉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昨天赶去看了东林寺新落成的壁画,今天才赶回来,哈哈,蓝熙之,好家伙,我以为你这两个月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躲到东林寺画画去了……”

    “嗯,现在壁画也画完了……”

    “壁画画完了正好,我知道有个好地方,明天……”石良玉滔滔不绝的正要说下去,忽然发现她懒洋洋的,没有什么精神,改口道,“蓝熙之,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蓝熙之摇摇头:“你又发现什么好地方了?”

    “一处奇异的DX,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画像,据我估计,大概有2000多年历史了,其中好几种动物我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色彩也很怪异……”

    蓝熙之来了点兴趣:“哦,那倒要去看看。”

    石良玉见她答应,更加来了精神:“蓝熙之,你现在空了,给我画幅画吧?”

    “没空,我要练功。”

    “练功也总有空暇嘛,画一幅,老规矩,五两金子……”石良玉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十两金子?”

    “万两金子也不画,我不喜欢给别人画像!”

    “那,你一定喜欢给自己画像罗?给我看看?”

    “给自己更不喜欢画,从来也没有画过。”

    “嘿嘿,那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给别人画像……”石良玉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画卷,递了过去,“你看看……”

    蓝熙之看他狡黠的目光又带了点忸怩不安,赶紧展开画卷,画上是一个女子,眼波流转,彩带飘然,清秀明雅。作画的人,笔法精妙,显然又用了很大的心思,画出了自己想象中最好的模样,真是栩栩如生,生动传神。旁边还有印章和题词,“蓝熙之”三个隶书写得漂亮之极。

    “水果男,你画的不是我!”

    石良玉讶然的看着她:“不是你是谁?”

    说完,他又狐疑的看看画再看看人,一幅很受打击的样子:“我真的画得那么差?竟然连本人也不认得是自己了?”

    “你画得很好。不过,你画的是自己想象中被美化了的人!所以,你画的是一幅画,而不是我!”

    你画的是一幅画,而不是我!

    石良玉顾不得扭捏,一把抢过画,恶狠狠的道:“你不要就算了!”

    蓝熙之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忽然觉得很有趣,一伸手,又抢过画:“嘿嘿,既然你说送给我,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不会付你5两金子的。诺,给你五文吧……”

    石良玉接过五文钱,在手里抛了抛,瞪着她道:“能赚五文是五文!”

    天色已晚,蓝熙之见他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禁开口提醒他:“石良玉,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去?”

    “半个月前,皇上下令大选秀女为太子充实宫廷并且立太子妃。我有一个堂妹年方十六,也是候选人之一……”石良玉几乎是眉花眼笑的,“现在,家里都在忙这件事情,谁顾得上管我?我正好偷偷跑出来潇洒几天……”

    蓝熙之淡淡的道:“哦!天下美女随便挑选,难怪大家都喜欢做太子。”

    “蓝熙之,这你就不懂了——”石良玉神神秘密的道:“当今太子没有任何子嗣,一定得有秀女充实后宫为他开枝散叶。若是一直没有子嗣,就会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美女充庭,有时其实是一件迫不得已又很辛苦的事情,并非外人想象的那么好……”

    蓝熙之冷笑一声:“嘿,水果男,你平常装得单纯可爱的样子,为什么此时又变成了万事通?连宫闱密闻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石良玉翻翻白眼:“没吃过猪R还没见过猪跑?即使一个家族也是如此,何况是宫廷?我也只是说了一个普遍的常识而已,哪里又变成散布什么宫闱密闻了?”

    蓝熙之狐疑的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还整天在外晃荡,不赶快多娶妻妾充实你的后宫,哦,不,是你们家族?”

    “哈哈哈……石家家族里有三四十个青年男子,光我就有兄弟5人,所以,我用不着做那些辛苦事情……”

    蓝熙之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看看快要黑下来的天空:“我不跟你胡扯了,我要回去吃饭了。”

    说到吃饭,石良玉才想起自己一路奔波,肚子早已经开始咕咕鸣叫了,他立刻道:“蓝熙之,你晚上吃什么?”

    “鲜椒牛R丝、红焖野兔梅花J、烟熏猪头五香排骨,外加清炒蕨菜、三鲜汤……”

    蓝熙之一口气的说,石良玉直听到最后一个菜名,终于忍不住大大的咽了口唾沫,喜笑颜开的就走在蓝熙之的前面:“哈哈,我正好可以大吃大喝……”

    “喂,这些是我自己吃的,谁说有你的份了?”

    石良玉转过身,满不在乎的瞪着她:“蓝熙之,我好歹上门算是客吧?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是什么客?不速之客!我干吗招待你?”

    邪功

    不速之客终于还是抢先一步登堂入室了。

    锦湘正端上一盘新鲜的蔬菜,忽然看见一个青年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吓了一跳,不敢开口,幸好她看到蓝熙之随即走了进来。

    “这个漂亮姐姐我见过的”石良玉笑嘻嘻的开口,那天蓝熙之到朱府大闹,他就见过锦湘了。锦湘此时也认出了石良玉,红着脸,向他行了礼:“石公子请坐,我马上给您上茶……”

    新鲜的山茶在手,那是锦湘采集的一种很少见的野花泡的,鲜香扑鼻,清新可口。石良玉坐在舒适的木椅上,喝了几口茶,眼珠子立刻转到了饭桌上几碟色彩搭配赏心悦目的菜肴上了。

    蓝熙之好笑的看着他,他看看蓝熙之的脸色,立刻坐到饭桌前的凳子上:“蓝熙之,还不开始吃饭?”

    蓝熙之尚未回答,他已经风卷残云的吃开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丝毫豪门公子的气派?

    “蓝熙之,快来吃饭,味道好极了!”

    蓝熙之苦笑:“我真怀疑这是你的地盘还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你了不起啊?我得赶紧吃了饭到读书台去过夜……”石良玉眨着眼睛,“我也难得走了,看样子,这里应该有空房间的……”

    “好好好,你赶紧吃饭,吃了饭立刻去读书台!”

    ………………………………………………

    杂草丛生,蝙蝠乱飞,偏偏又是Y天,抬头看看,黑云压顶,气氛Y森。

    石良玉还在拔着乱草一路往前走,蓝熙之停下脚步:“喂,那个古怪的山D到底在哪里?”

    “怕了?”

    石良玉笑起来:“你害怕的话就走前面吧。”

    “废话,我怎么会害怕?我是问那个山D究竟在哪里?”蓝熙之看看头顶越来越密集的蝙蝠,如此多的蝙蝠围绕在头顶,可不是什么感觉很好的事情。

    “就在前面不远了……”

    “这话你起码说了不下十次了!”

    石良玉笑嘻嘻的:“说完第十一次,就真的不远了!”

    乱蓬蓬的深草里又跳出一只不知名的黄黄的动物,惊得蹿起一群老鼠,几乎是贴着人的脚背飞快逃去。蓝熙之吁了口气,很想在他的白里透红的脸上狠狠的掐一把,“水果男,如果再有第十二次的话,我一定掐死你!”

    “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你看……”

    石良玉跑了几步,一片锋利的草叶贴着他的脸滑过,他白皙的脸上立刻起了一道血痕。他赶紧伸手拨开一丛茂盛的灌木,露出一个D口。

    D口也是杂草丛生,蓝熙之赶紧跑上去,探头一看,只见里面黑DD的,什么也看不见。

    石良玉赶紧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把,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蓝熙之立刻跟了上去。

    山D很深也很狭窄,走了约莫两三里后,里面虽然依旧黑DD的,但是空间却变得开阔起来,石良玉又往前走了几步,举着火把在左边停下。

    蓝熙之定睛看去,只见左边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的及其庞大,有的及其微小,有的像是生活在陆地上有的又很像是生活在大海里的。这些动物初一看是刻上去的,可是细看又是画上去的,色彩清新鲜艳,造型十分古怪。

    尤其是一幅奇怪的有触须的动物图,用了淡蓝色的颜料做底,完全像是伸开了四肢在海洋中嬉戏。

    更为奇妙的是,每一幅画上的动物都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竟像是随时侯命待发,准备着出手狠狠搏击一样,充满了孔武和无限生气。

    蓝熙之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忽然心里一动,照着一个古怪动物的样子做了个古怪的姿势,立刻,丹田一股气息窜出,又快又急,几乎要裂开心口,竟然稳不住身子,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石良玉背对着她在看另外的画,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她赶紧收拢四肢站好,石良玉已经转过头来:“蓝熙之,看出什么玄妙没有?是不是觉得这些画十分古怪?”

    蓝熙之点点头,又看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的姿势,默默的将之一一记在心里,低下头,又默默回想了一遍,正要开口,忽然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石良玉吓了一大跳,立刻伸手扶住了她:“你怎么啦?”

    蓝熙之摇摇头:“这些动物真的有些古怪……”

    “我们先出去吧。”

    “不,我再看看。”

    石良玉将火把举到她的面前,只见她脸颊潮红,正是刚才气血上涌的缘故,他益发觉得这D里有些古怪,蓝熙之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心里毛毛的,赶紧道:“反正你也知道这个地点了,以后可以随时来看的,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走吧。”

    蓝熙之看了一遍右边的动物,右边的动物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格。她粗略记忆了一下,才跟着石良玉走了出去。

    走出山D,才是午后不久,可是天气已经黯淡得像要完全黑下来了。

    冷冷的风裹携了零星的雨点,秋天的寒意已经在深深的草丛里扩散开来了。

    “水果男,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自从山D里出来后,她的脸色就十分惨白,石良玉不无担心的道:“蓝熙之,你没事吧?我先送你回去!”

    蓝熙之摇摇头:“我头有点晕,先回去歇着,就不管你了。”

    说完,她已经飞快的往回跑去。

    石良玉转身追了上去,大喊道:“蓝熙之,你跑那么快干啥?等等我……”

    “你回去吧,我想到了一件要紧事情,等事情完成了,我找你玩耍,现在,真的没空……”

    石良玉见她急匆匆的,而且态度异常坚决,不好再追上去,只好怏怏的往相反方向走了。

    第一次拥抱

    早上的第一场淡霜已经浸染得“新亭”四周的红叶更加鲜亮。可是,这种鲜亮,在纷飞的细细的秋雨里,却沾染了一丝淡淡的快要褪去的“黄”。

    “新亭”边立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子,身上佩着一把三尺长的宝剑,长长的睫毛阖住水汪汪的大眼睛:“蓝熙之,你怎么随时都跑得像一头丧家之犬呢?仇家又追上门了?”

    蓝熙之见他手持宝剑横在路中央,简直就像一个把守路口的大盗。她懒洋洋的白他一眼,走到最边上,径直走了过去,一句话也不愿和他多说。

    朱弦看她走在细雨里,面色惨白,神情怪异,不尖牙利齿争吵的时候,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喂,蓝熙之……”

    “朱公子有何要事?”

    朱弦犹豫了一下,面上一红,还是开了口:“家母请你去画一幅画……”

    蓝熙之头也不回:“庶族贱民,不敢登您朱家的豪门贵槛,朱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弦讨了老大一个没趣,瞪着她的背影道:“要不是我母亲催问,谁愿意请你这个庶族妖女了?你……”

    他还在唠叨,见蓝熙之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跑到前面拦住了她的路:“蓝熙之,今天你非去不可……”

    开玩笑,他是奉母命前来,如果请不回去,脸皮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朱夫人爱美,每年寿辰,请来的画师都会为她画一幅像。可是,几年下来,朱夫人老是觉得这些画师没有一个能画出自己美轮美奂的模样。这些日子,听丈夫儿子说起过一个叫做蓝熙之的女子如何善于作画,她忽然想到,今年就请蓝熙之画像好了。

    除了母亲,更令朱弦头疼的是他的小妹妹。朱涛溺爱小女儿,从小教她琴棋书画,她小小年纪,就以善画著名。前不久,朱涛亲自带她去看了维摩诘的画像,回来后,小姑娘可不得了,天天疯魔般念叨一定要见见蓝熙之,一定要拜蓝熙之为师。

    朱夫人自己要画像,朱小姐要拜师学艺,朱弦只好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朱夫人以为,只要朱府上门请人,那就没有什么请不来的人,何况只是请一个画艺高妙的女子来作画而已,这对一个庶族女子来说,无疑也是提升身份和名气的事情。

    朱弦却暗道不妙,可是,又怎好说自己和蓝熙之关系恶劣,而且还有“撤座烧椅”的举动,蓝熙之如何肯给自己面子?

    但是,碍不过母亲和小妹天天催促,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到读书台来等候。

    “蓝熙之,今天你非去不可……”

    蓝熙之停下脚步,怪有趣的看着他:“朱弦,我不去你能奈我何?将我绑去?”

    朱弦点点头,长睫毛眨啊眨啊的,又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你别以为我不会!”

    他赶紧又加了一句,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需要什么报酬?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朱弦,你还是滚吧,我从来不给别人画像的。”

    “蓝-熙-之!”

    他火冒三丈的盯着面前这个落魄书生一样的瘦小女子,又强忍住了怒气:“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去?”

    “什么条件都不行,黄金万两也不画!你快滚!”

    朱弦的桃花眼忽然不再是水汪汪的,而是燃烧着干冷的怒火:“蓝熙之,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究竟去不去?”

    “不去!朱弦,你快滚吧。”

    朱弦一伸手,飞快的抓住了蓝熙之的袖子,蓝熙之躲闪不及,一用力挣扎,袖子立刻被撕下一幅来。

    朱弦冷笑一声:“蓝熙之,本公子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你再不乖乖跟我走,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桃花眼又变得水汪汪的了:“何况,你既不是香,也不是玉……”

    蓝熙之也顾不得断了半截的袖子,又气又急,也不答话,一掌就像朱弦的面门打去。朱弦跳开一步,架住了她的手。他还没来得及用力,忽见蓝熙之脸色惨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强忍又没忍住,嘴角流出血来。

    朱弦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她的手,心里涌起一点儿不安和愧疚:“喂,蓝熙之,请你画幅画而已,你不去就算了,也不用气到吐血啊……”

    蓝熙之不再理睬他,捂着袖子埋头就跑,像身后跟着鬼似的。

    朱弦心里大是疑惑,又追了上去,拦在了她的前面。

    蓝熙之见他再次挡路,几乎怒不可遏,也顾不得气血上涌,这次用了全力,一掌就像他胸口攻去:“朱弦,你还不滚?”

    朱弦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心里一凛,并不接招,忽见她用尽全力的一掌后,步履踉跄,显是受伤不轻的样子。

    朱弦心里大为疑惑,立刻抢上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蓝熙之的嘴角又浸出血来,被他拉住,哪里挣扎得动,整个人差点贴在了他的怀里。

    “朱弦,我要你的命……”

    朱弦紧紧扣住了她的脉门,面色大变:“妖女,你到底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为什么浑身气流乱蹿?经脉乱跳?天啦,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他也不等蓝熙之回答,立刻出手封了她的几处X道,给她顺了一下气息,才又重新解开她的X道:“蓝熙之,你究竟在练什么邪门功夫?”

    X道一解开,蓝熙之立刻觉得浑身的气息顺畅了不少,一瞪眼,才发现自己整个靠在朱弦怀里,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赶紧用力挣扎,无奈朱弦牛高马大,手又抓得极紧,一时之间哪里挣脱得出去?

    朱弦尚未意识到,经她这一挣扎,立刻醒悟过来,赶紧松开了手。他练的功夫是不近女色一路,从小到大,房间里使唤的丫鬟都少,几乎全是书僮、小厮,如今,怀里一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抱着一个温暖的身子,而且抱了不短的时间。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的脸蓦地变得通红,眼光乱转,就是不敢看蓝熙之一眼。

    蓝熙之本来快要“恼羞成怒”了,但见朱弦一向傲慢自负、趾高气扬的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原本水汪汪的桃花眼更是惊恐不安的四处躲闪就是不敢看自己一眼。她的眼珠骨碌骨碌转动,瞧得有趣,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桃花眼,你……你可以滚了……”

    原本惶恐不安的朱弦,听她这样哈哈大笑,倒镇定了几分,恶狠狠的瞪着她:“妖女,你到底在练什么邪门功夫?”

    “嘿嘿,那不是什么邪门功夫,是绝世神功……”

    “绝世神功?”朱弦看看她瘦小的身子、苍白的脸色,鄙夷道,“凭你这样子,能练到今天这个程度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练成什么绝世神功?你是中邪了还是在异想天开?”

    “我想干嘛就干嘛,关你什么事?”

    朱弦又瞪她一眼:“妖女,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再练下去小心小命不保!”

    “要你多管闲事!你滚吧!”

    朱弦转身就“滚”,大步往山下走去,走得几丈远,忽然又停下脚步,似乎这时才记起自己是来请人的,如今人没请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的灰。书包网 。。

    邪功(2)

    天色已晚,蓝熙之轻轻敲门,门很快开了,锦湘细声细气的道:“蓝姐,你回来啦?可以吃饭了。”

    蓝熙之随手关了门,对锦湘道:“锦湘,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锦湘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有些紧张,不安道:“蓝姐,出事情了么?”

    蓝熙之摇摇头,微笑道:“锦湘,日常用度的银两都放着,你自行安排,我这三个月要闭门不出了,无论什么人来找我,你就告诉他们我已经离开了……要三个月后才回来……”

    锦湘迷惑不解:“你要做什么?”

    “我要练功。反正,别人问起,你就说我离开了!”

    “好吧。”

    她急匆匆的走了几步,又跑回来:“锦湘,如果是萧卷回来的话,就一定要立刻告诉我……记住,只有他一个人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见。”

    “好的。萧公子若回来,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蓝熙之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过身,走过三间小屋,在最里间的小屋里随手一推,门开了,外面是另外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这间木屋正好建筑在两峰半山交汇处,松竹环绕、山泉溅玉、是整个读书台最清幽最漂亮的地方。

    她走过去,推开木屋的门,随手关上,里面,有练功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她从角落里拿出一本厚厚的黄的快要朽掉的经卷,上面,有很多失传的武学典籍,其中有一部分全是各种古怪的图案。可是,摆出这些图案的都是人,而非动物。

    对于这本书和这些图案,她早已烂熟于心,心里也经常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可是,总是缺少一些要素,无论如何都连缀不起来。

    今天和石良玉一起去的那个山D,那些古怪的动物摆出的古怪的姿势立刻在脑子里清晰的一一浮现。她仔细整理了一遍,只觉得这些动物图案和人的姿势其实完全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又有一种十分古怪的直觉上的牵连。

    她闭上眼睛,又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灵感和恍然大悟。她再细细想了一些问题,忽然觉得胸口又有一股气流在四处乱蹿,无论怎么也控制不住,几乎要裂开心口狂涌出来……

    她赶紧盘腿打坐,好一会儿,这股气流才稍微顺畅了一点儿。

    她看看那书,又想想那些古怪动物的怪异姿势,悄悄乱蹿的气息提醒着她,练功都是需要循序渐进的,这种极端的速成法子,短期内虽然十分有效,同时也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废,重则筋脉尽断四肢瘫痪。她心里犹豫了一下,想要放弃,可想想,又坚持闭上眼睛,开始练习起来……

    …………………………………………

    锦湘每天都起得很早。这天,她出门采集了一些新鲜的山菜,刚回到小亭,忽然看见通往小亭的山路上走来一个翩翩公子。

    待来人近了,她立刻认出,此人正是石良玉。石良玉穿一身月白紫色花边的薄裳,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清雅绝伦,风姿美妙。

    锦湘看得有些失神,忽听得石良玉道:“锦湘姑娘,蓝熙之在不在?”

    锦湘慌忙收回视线,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蓝姐……她不在。”

    石良玉有点意外:“她去哪里了?”

    这时,锦湘已经回过神来,记起蓝熙之的吩咐,细声细气的道:“蓝姐有事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个月之后吧。”

    石良玉失望的看了眼小亭,小亭的门开着,静悄悄的,看来看去,都只有锦湘一个人的身影。

    他看看锦湘怯生生的模样,温和又有些好奇的道:“锦湘,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锦湘低下头,老实的回答:“是有点害怕,可是,这里是我呆过的最好的地方了。”

    “要不要我找个丫鬟来陪你?”

    锦湘对于这名素昧平生的公子的细心和好意大为感动,向他行了一礼:“多谢石公子,等我习惯就好了,不用麻烦您的。”

    石良玉想起那天蓝熙之从山D里出来后的奇怪的表情和嘴角的血迹,再次看看小亭四周,又道:“锦湘,那天蓝熙之回来后,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锦湘想起蓝熙之的吩咐,摇摇头:“没有,蓝姐和往常一样。石公子,您请回吧,蓝姐说了,三个月之后,她就会回来的。若是您有什么重要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转告她的。”

    “算了,我也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等她回来,我再来找她。”

    石良玉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这里有一颗人参,蓝熙之回来就给她吧,我看她脸色很坏,身体也不太好,也许用得着的。”

    “好的,我先替蓝姐谢谢您了。”

    邪功(3)

    一场大雪,让青翠的松树挂上了冰凌,已近年关,腊月、腊味开始有了不少新年将至的气息。

    蓝熙之推开练功室的门,慢慢的走了出来。

    一只很少见的鸟儿低低飞过,蓝熙之一跃而起,轻轻抓住了鸟儿的翅膀。她自己也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欣慰的笑了起来,手一松,正在掌心里吱吱挣扎的鸟儿立刻冲天飞去。

    蓝熙之在宽宽的椅子上盘腿坐下,四周看看,小亭台的门是关着的,锦湘的父亲死了,她回家奔丧去了。在厨房里,有她整治好的众多腊味、干果、干粮,还有一些可以多放几天的新鲜野菜。在外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纸笺,纸笺上压着一只漂亮的盒子。蓝熙之先拿起纸笺,上面很详细的列明石良玉三次来访的具体时间。她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支上好的大大的人参,显然是石良玉送来的。她微笑起来,在旁边的干果筐子里,随手拿了几颗松子放在嘴里,慢慢的打开了小亭台的门。

    一夜的风雪,通往山下的路没有一个脚印。

    这个和读书台比邻却又相反的地方,一向少为人知,如果有脚印,那多半会是萧卷的脚印。可是,现在、也许将来,都再也不会有萧卷的脚印了。

    这三个月里,有无数次练功的紧要关头,她都隐隐听得脚步声,那似乎是萧卷的声音,可是,等细细静听,却不过是幻觉或者是风声、雨声而已。如此反复多次,幻觉就渐渐淡了,无论听得什么声音,都觉得那不过只是声音而已!

    极目远眺,这寒冷的天地之间仍然是鸟飞绝人踪灭,她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壁画早已完成、邪功也练得差不多了,萧卷,你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也罢,我也应该离开了!”

    这是腊月里一个少见的艳阳天。

    在等锦湘回来的时间里,蓝熙之一直在山上四处游荡。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了,无论是对面山峰的寒山寺、读书台、新亭还是这面山峰的小亭木屋,每一处记忆都深得如刀刻。

    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里对自己来说,其实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一个锦湘,甚至没有朋友需要告别,这样,也算是无牵无碍吧!

    她忽然又想起石良玉,想起他留下的人参,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水果男,至少,我应该向你告个别的!”

    新亭外面的石凳子上,雪水已经被阳光融化晒干,可是,坐上去还是浸入骨髓的冰凉。蓝熙之看看亭里干燥的木椅,她知道,若是坐在那上面一定会舒适得多,但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刺骨的石凳子上,她知道,以后,自己要去的、要路过的很多地方,一定会比这冰凉的石凳子更加刺骨。

    不知坐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里面还夹杂着十分童稚的小女孩子的声音。蓝熙之抬头一看,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往新亭方向而来,显然是从寒山寺出来的香客,正要从这条路下山。

    前面是两个开路的仆役,后面是一乘十分精美的轿子,旁边各自跟着四名丫鬟、四名仆役,然后,后面还有一个骑马的青年男子。为了防止雪天路滑,马镫、马蹄包裹了特殊的东西,走起来,得得之声特别响亮。看样子,是某豪门大族的女眷出行。

    蓝熙之看见骑马之人的面孔,还没开口,那人忽然大喊一声:“喂,蓝熙之……”

    蓝熙之点点头,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众人,想等众人走过去再说。

    一个童稚的声音欣喜若狂的喊道:“蓝熙之?蓝熙之在哪里?快快停轿……快……”

    然后,前面的粉红色轿帘被掀开,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伸了出来,双手乱摇:“赶快停下,我要见见蓝熙之……”

    紧接着,一个中年妇人也探出头来,脸上颇有几分喜色:“蓝姑娘在这里?”

    轿子已经停下,一个*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中年美妇人先后走出轿子。小女孩几乎是跑步飞奔过来,她身后,朱弦赶紧下马跟着美妇人一起走了过来。

    蓝熙之不得不站起身,只见朱弦态度是前所未见的端正:“娘,这位就是蓝熙之……”

    他刚接触到蓝熙之的目光,忽然又面上一红,竟然不敢直视,只道:“蓝熙之,这是我娘和小妹……”

    美妇人微笑着点点头,蓝熙之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小女孩忽然抢上一步,抬起脸大声道:“蓝熙之,我天天都想见到你,今天终于见到了,我拜你为师,你给我画一张像好不好?”

    朱弦拉住了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瑶瑶,叫蓝姐姐……”

    朱瑶瑶平常听人议论都是“蓝熙之”、“蓝熙之”的说,所以自己也这样叫,听哥哥吩咐,她伶俐之极,立刻改口,“蓝姐姐你给我画一幅画好不好?我很喜欢画画也希望能够画得像你那么好,可是我如何才能够画得如你那般好呢?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可以拜你为师么?……”

    蓝熙之觉得自己说话的速度都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这个小女孩比自己还快几分!只听得她脆生生的噼里啪啦一大串,几乎听不清楚究竟说的什么。

    朱夫人C口笑道:“蓝姑娘,小女性急,莫怪……”

    蓝熙之微笑着摇摇头,冲她行了一礼:“朱夫人好。”

    朱夫人点点头,笑道:“久闻蓝姑娘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天终于见到了……”

    朱瑶瑶见母亲和蓝熙之说话,迫不及待的又C了进去:“蓝姐姐,给我画幅画吧……”

    蓝熙之看她玉雪可爱的脸儿红扑扑的十分可人,微笑道:“现在没有纸笔,改天好不好?”

    “纸笔么?”朱瑶瑶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眨得十分可爱,“我早就准备好了!快点,把纸墨笔砚拿过来,蓝姐姐要给我画画!”

    两名丫鬟立刻从轿里拿出了纸墨笔砚,走了过来。

    朱夫人看着女儿满面的雀跃期待之意,想阻止她,但是想了想又没开口。

    朱弦上次上山请蓝熙之,碰了老大一个钉子,偷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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