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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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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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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先帝驾崩后,李妃更是每天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新帝继位,自己母子的命运又会如何变迁。她万万没想到大儿子很快被立为皇太弟,又得朱太尉教授辅助,母子地位可算确保,因此,对萧卷自是感恩戴德。

    她看看萧卷,又看看蓝熙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蓝熙之,不过见她和萧卷如此亲密,估计她正是宫人传闻被新帝专宠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却没有任何名分。她心里狐疑,又不敢过问,怕触怒新帝。如今,听得新帝竟然吩咐弟弟们叫她“大嫂”,不禁更是吃惊,又连看蓝熙之几眼。

    她出自寒门,知道“大嫂”这个名词代表着什么,再加上那句“见大嫂如见我”的叮嘱,如此郑重其事的说来,显然比“皇后”二字更亲密更有份量得多。

    皇太弟眼珠骨碌转动:“大哥,大嫂是不是就是皇后啊?”

    这话也是李妃自己想知道的,因此,见儿子好奇的问,也不阻止,暗地里还微微松了口气。

    萧卷微笑着拍拍弟弟的头:“大嫂就是大嫂,不是皇后!跟皇宫没有关系!你要记住,可千万别忘记了!”

    皇太弟认真点点头:“大哥,我记住了!”

    “乖,你们去玩耍吧。”

    “是!”

    李妃听了这话,更是惊讶,蓝熙之也早已看出这个胆小慎微的妇女并非什么狠角色,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李妃见状,也赶紧点头回礼,却不敢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只招呼两个儿子:“走吧,不要打搅皇帝哥哥休息。”

    “是。”

    两个小孩儿立刻齐声答应,跟着母亲走了。

    直到三人走远,萧卷才收回视线,看着蓝熙之,轻叹一声:“以前,我很少和弟弟们亲近。”

    “是你们年龄相差太大了吧,怎么亲近?”

    “不是年龄的原因!在皇宫里,人与人之间总是防备着彼此的算计和Y谋,兄弟之间更是如此!即便你没存这个心思,但是因为不同母亲,也总是隔阂着……”

    “谁叫皇帝娶那么多妃子,生那么多儿子?妃子人人要争宠,儿子人人要争着当太子当皇帝!儿子多是祸,老婆多是害!其实,当皇帝有多少好?我可是见识了,每天那么早就要早朝,晚上要加班批阅奏章,纵使权倾天下财富如山又能享受多少?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又能吃下多少?整天劳心劳力,结果,还不是要改朝换代。做皇帝嘛,唯一的好处,就是天下美女尽归我占有……”她转动眼珠,“可是,萧卷,你的这点唯一的好处也被我剥夺了,呵呵!”

    “美女成群,又能占有多少?一个男人的体力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萧卷顺着她的口吻补充下去,“结果,拥有很多美女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熙之此举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免得我被一众美女轮番蹂躏,哈哈哈……”

    “嘿嘿,难道不是这样么?你想想,后宫佳丽三千人,这些人又没什么事情可作,生活的唯一乐趣就是等待皇帝的临幸。这不止成了皇帝的权利,更是皇帝的义务,皇帝若要一一临幸,多少年才能轮流一遍?这样,就不是皇帝临幸谁谁谁的问题了,而是皇帝整个儿就是被轮番蹂躏,对吧……”

    “对对对!正是如此!哈哈哈……”

    两人正说笑间,一名长期侍奉的老宦官走来,低声道:“皇上,朱敦派人送来奏折……”

    “立刻呈上。”

    “是。”

    朱敦的奏折写得不长,语气也很客气,蓝熙之又细看了一遍,才道:“朱敦这是怕你对他不利,要你召他入朝呢!”

    “好,那我就召他入朝!”

    萧卷说完,不假思索提笔就写。这些日子以来,他和蓝熙之多次分析过朱敦可能要采取的措施,也想了不少应对的方法,如今,见他果然来信,两人便按照预先的想法做出回应。

    不一会儿,萧卷已经写好了诏书。蓝熙之通读后,笑道:“萧卷,我来给你誊一遍!”

    “好,熙之,你来!”

    蓝熙之提笔,暗暗运劲,不一会儿,诏书重新抄好,萧卷细看,完全是自己的“手迹”,但是,字迹劲道十足,如龙蛇运威。

    “呵呵,萧卷,你看我模仿的功力高不高?”

    “何止是高,简直是神了!我自己都辨别不出来真假!”萧卷笑道,“熙之,还是你细心。我身体不好,写字难免势弱了一些,如今,朱敦见了这诏书,多少会有些忌惮的!”

    朱敦野心不死,先帝驾崩后,立刻惦记起新帝病弱,皇太弟年幼!他帐下不少术士,这些人善于通过字迹判断皇帝的身体情况,蓝熙之此举,正是要告诉朱敦:皇帝身体好着呢!

    “既然朱敦野心不死,我们这次务必要彻底断绝他的野心,否则后患无穷。”

    “好的,萧卷,无论你怎么做,我总是支持你就是了!”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小皇帝(1)

    青州大将军府邸。

    加急送来的诏书刚刚抵达。

    朱敦接了诏书,细看几遍,认得正是新帝的亲笔。自己提出回朝,新帝竟然如此痛快答应,朱敦心里倒有些惊疑,他知道新帝素有远略,还是太子时就在读书台广揽贤才,登基后更是大肆启用一批近臣和寒门士人,种种举措大胜先帝在世之时。

    这份诏书写得如此有恃无恐,莫非新帝已经早有准备?

    他急招一众幕僚:“各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师爷钱凤道:“新帝身子一直不好,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他无子嗣,两个弟弟也年幼,大将军要早做决断……”

    另一谋士道:“新帝可不比先帝,素来决断,手下能人辈出,大将军万万不可大意……”

    “不是传闻新帝久病不治?他再能干又能如何?”

    “从他登基到现在,可没看出久病不治的迹象……”

    很快,争论的焦点就集中到了新帝是否“病弱不治”的问题上了。朱敦本人也最是关心这个问题,但是,他在宫中安C的眼线早已被新帝不动声色的拔除,而且新帝的起居饮食基本上出自读书台时就跟随他的一众侍卫仆从,御医则是对他忠心不二的葛洪,实在探听不出什么来。

    他立刻道:“郭璞,你精于占卜,能否从这封诏书上看出什么来?”

    “大将军,可否将诏书给小人看看?”

    郭璞上次被“请”到青州后,就一直滞留在此,朱敦知道他善于占卜、相术,立刻将诏书递给他:“你看看,可有什么古怪?”

    郭璞将诏书摆在桌子上,用手轻轻触摸每一行字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大将军,此诏书真是皇上的亲笔?”

    朱敦又看了一眼:“没错,正是他的亲笔,我肯定认得!”

    “据说皇上体弱多病,可是,这诏书字字劲道十足,绝非出自病弱之人的手!”

    钱凤道:“早前听说读书台有名叫做葛洪的道士去投奔,他医术十分精妙,莫非,是这牛鼻子杂毛治好了皇上?”

    朱敦想起自己“清君侧”兵*京郊时,太子曾孤身探查军情并且从容逃离,这哪里会是一个病弱之人所能做得出来的?他越想越心惊,新帝正当壮年,才略出众,手下贤才云集,较之先帝不知胜出多少,如果他身体痊愈,今后,自己的好日子只怕也是到头了。

    他心里惊惶,立刻道:“你们都退下,钱凤留下。”

    众人离开后,钱凤赶紧关了房门。钱凤跟他多年,揣摩出他的心思,“大将军,不如趁他根基未稳,先下手为强……”

    “就不知这次我大哥会是什么态度!”朱敦道,“我不指望他帮我,但愿他袖手旁观就好了。”

    “唇亡齿寒,太尉大人即便不帮你也不会帮着皇帝。如此,我们的阻力就去了一大半了。”

    “正是如此!我们即刻部署,先进驻姑孰(注:今安徽当涂)。”

    姑孰是本朝的军事政治要塞,地位仅次于京城,在姑孰里,有新帝启用的不少重臣。朱敦在皇帝的允许下入驻姑孰,甫一入姑孰,就大肆诛杀政敌,启用朱氏子弟,一时间,姑孰内外,官官自危。

    本朝是在乱世杀伐下渡江立国,皇族和江南门阀共掌大权,所以和其他朝的开国不一样——并非通过血腥征战得天下,所以,这二十年能够维持偏安并得到发展,朝廷上下,很少有诛杀大臣的行为。

    所以,朱敦的这番残酷杀戮,不仅姑孰官官自危,就连京官也开始胆战心惊。

    朱家。

    冬天黑得早,朱涛的书房紧闭,只燃一灯,父子二人对坐,面色越来越凝重。好一会儿,朱弦站了起来:“爹,二叔这番作为又意欲何为?”

    朱涛慢慢道:“上次是清君侧,这次,真不知他又会想出什么借口!”

    “弟弟还在他军中,怎么办?”

    朱弦的弟弟朱充才十三岁,相貌奇美特别聪明,深得朱敦喜爱。朱敦多女儿少儿子,唯一的一个儿子朱应又喜好酒色并不怎么长进,并不得朱敦欢心。因此,朱充自十岁起就跟随朱敦在军中,陪伴左右。

    朱涛想起这个儿子,不无担心:“现在派人去接他,你二叔肯定会起疑心,更不会放他!”

    朱弦正在想办法,忽然听得敲门声,看了父亲一眼,立刻去开门。

    门开了,只见母亲带着弟弟朱充站在门口,不禁大喜:“娘,弟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充儿刚到呢,说有要事告诉你们……”

    朱夫人从来不参与丈夫儿子的事情,亲热的抱了下久别归家的小儿子,立刻道:“你们说话,我还要去看瑶瑶,她终于肯学绣花了!”

    她随手带上房门,又对两个儿子微笑道:“你们说完事赶紧出来,娘给你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

    朱弦兄弟俩赶紧点头答应。

    朱涛见儿子仓促回家,知他年龄不大,却甚机灵,果然,他还没开口,朱充先低声道:“爹,二叔要造反了!”

    “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叔叔请钱凤等人喝酒,我也在场。我喝了一会儿就在帐后的席榻上睡了。睡到半夜醒来,忽然听到叔叔说‘我想起兵入京城,杀天子、诛大臣,自取大位,你觉得如何?’钱凤回答:‘今天下汹汹,人人异心,欲得皇鼎。大将军若不首谋,恐天下英雄先有此心,大将军就会落后,逐鹿丢失。不如率先起兵,早成大业……’。叔叔听了他的话,估计是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那好,就半月后调兵从事!’…………”

    朱充十分机灵,记性也好,这段惊心动魄的密谋被他几乎一字不漏的重复出来,朱涛、朱弦父子二人听得冷汗涔涔。

    “钱凤走后,叔叔忽然举灯来照我,我很害怕,就装着大醉呕吐不止,叔叔见我吐得到处都是,以为我大醉,就没有怀疑。第二天,我借口自己离家日久,惦记母亲,所以,叔叔就派人送我回来了!”

    饶是心情如此紧张,朱弦也高兴的拍拍弟弟的肩膀:“充,你越来越聪明了!”

    “大哥,你的武功练得是不是越来越好了?一定要教我。”

    “好的。”

    朱涛见两个儿子谈笑,知道朱弦是想缓和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他站起身,缓缓道:“朱敦还是要做下这等灭族之事了!”

    “爹,二叔调兵在即,我们得赶紧入朝,奏知皇上,早作准备,免得朱氏家族全部被连累。”

    “如今之计,只得如此了!唉,这次,我们真要和你二叔断绝关系了,否则,有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之下?!”

    帝王识人的目光

    早朝、午朝、晚朝。

    由于朱敦的大肆杀戮,朝臣和京官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今天的晚朝,朱敦又送来奏折,要求封自己最亲近的堂兄朱含为扬州太守。

    扬州比邻京城,朱敦此时又要强求自己的亲族占据这一要塞。显然,其蛰人的黄蜂赤目已经完全暴露!众臣无不惊疑的看着皇帝,等待他如何裁决。

    萧卷略一沉思,立刻道:“好,朱大将军的所有要求全部答允,即可召朱大人进京,且加诸黄钺班剑,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朱涛父子听得这“宽厚”过于的恩宠,心里惶惶,不敢多奏。

    已近年末,冬日越来越寒冷,尤其傍晚又下起小雨,推开门,吹来一阵凉意。

    蓝熙之从椅子上跃起来,“萧卷,你可回来了”。

    “熙之,你也累了一天啦!”

    萧卷一进门,立刻将头上华丽的冠冕取下来放在桌上。

    这王冕是长方形的,前后两端各缀十二串珍珠,它们在皇帝的眼前脑后来回晃动,使戴的人极不舒服,其目的在于提醒皇帝必须具有端庄的仪态,不能轻浮造次。

    蓝熙之拿起这个冠冕戴在自己的头上,微一晃动,一串串的珍珠就扫在脸上,敲得生疼。这已经是她不知多少次大摇其头了:“唉,萧卷,这个东西戴着又重又不舒服,如果非戴不可,至少应该改良一下,弄轻巧点。”

    “呵呵,熙之,其实,不戴这个东西是最好的,这样,才能真正轻松啊。”

    “对对对。不戴才最最轻松。戴了这个,现在,我们好多事情哦,唉!”

    冬夜漫长。

    书房里火炉烧得很旺,薰香发出温暖提神的气息,萧卷和蓝熙之坐在灯下,两人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卷战略地图,不知不觉中头都碰在一起了。

    “哎哟”蓝熙之轻叫一声,揉揉额头,萧卷回过神来,“熙之,撞疼了?”

    “有点哦,萧卷,你不疼啊?你的头是铁头啊?”

    “呵呵,也许吧。来,熙之,我给你揉揉。”

    “不用啦,也不是很疼。”

    一直守护的刘侍卫敲门进来,低声道:“皇上,葛洪求见……”

    “传。”

    葛洪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面容清峻的中年男子。

    郭璞行礼:“草民郭璞见过皇上……”

    “郭先生不用多礼,请坐吧。”

    郭璞见新帝居然向自己说出“请坐”二字,吃了一惊,再看葛洪已经坐下了,态度也并不怎么拘谨,方明白这位出自读书台的太子,如今的新帝,真的如江湖中人所言:礼贤下士!

    “郭先生精通占卜术数天文地理和风水之学,你做的辞赋我也很喜欢,可谓中兴之冠,你的游仙诗也很好。我朝正缺少这样的人才啊!”

    “多谢皇上厚爱。”

    郭璞不善言辞,以前只听好友葛洪说起读书台的太子如何广纳贤才,后来,见太子派人送来钱物资助,竭诚迎请,也不过以为是笼络而已。如今亲见早前的太子现在的皇帝,百忙之中,他居然能详细说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和所有专长!

    郭璞肃然再行一礼:“草民家贫,其时独子病重,无钱医治,幸得陛下救助,方度过难关。事后,草民本来已经准备上路赶赴读书台,没想到半路上被朱敦的军队劫持到军中为他占卜……”

    “郭先生一路辛苦了。”

    郭璞看看葛洪,葛洪点点头,郭璞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这次,是朱敦派草民来京城探查皇上的动静。朱敦叛乱之心早生,据草民探知,他将于旬内调兵……”

    萧卷点点头,他早知朱敦谋反在即,但是没想到他行动得如此迅捷,如今得到郭璞密报,真是喜出望外,心里衡量下,立刻有了主意。

    “郭先生冒此大险,让朝廷可以早做准备,真是大功一件。郭先生就留在京城吧!”

    “不,草民还得回到朱敦军中,向他报告。不然,他一旦察觉走漏风声,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如果行踪暴露,郭先生岂不是会陷入险境?”

    “皇上放心,草民会小心行事的。”郭璞慨然道,“先帝尸骨未寒,朱敦就妄想篡位。放眼如今天下,只得这江南净土暂无战火,若是硝烟一起,不知多少黎民百姓又会陷入*流离家破人亡。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皇上不必替草民担心!”

    旁边的葛洪也道:“郭璞行事机密,朱敦必不会察觉,皇上请放心,我们多个人在朱敦身边也算多一份情报。”

    萧卷摇摇头:“朱敦机警凶狠,一旦察觉,郭先生必然不得幸免,如今情况危急,决不可再返回他的军营。”

    郭璞笑道:“阳寿在天,人力无可逆转,皇上不必多虑,草民就此告辞。”

    萧卷见郭璞态度坚决,挽留不得,只得道:“郭先生一定要多加小心,一有不测,你就什么都不要顾忌,只管逃向读书台就是了。”

    “多谢皇上。草民告退了。”

    二人一走,蓝熙之掀开帘幕走了出来,挨着萧卷坐下:“萧卷,我们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朱敦谋逆只是早迟的问题。我已经部署了部分兵力,温峤为将军,段秀为中军司马,朱弦……”

    蓝熙之迟疑了一下:“你将朱弦也委以重任?他……”

    “朱弦外放地方官时,曾经领兵剿匪,三场战役将当地两股势力极大的乱匪全部剿灭,使得当地安康至今,政通人和。我想他是能够胜任的……”

    “我不是怀疑他领兵的能力,朱敦毕竟是他的叔叔……”

    萧卷微笑起来:“熙之,我和朱弦可以说是总角之交,对他比对他父亲更信任。你放心吧。”

    蓝熙之点点头,不再质疑,站起身,推开一扇窗子,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露出一丝鱼肚白,忙碌了一夜,天都快亮了。

    “萧卷,等会儿还有早朝,你赶紧休息一下。”

    “好的,熙之,你也赶紧休息一下。”

    两人就地躺在火炉旁边的虎皮上,尚未闭眼,又听得急报:“皇上,朱涛父子求见……”

    蓝熙之一骨碌坐了起来,不无惊疑的看着萧卷,低声道:“半夜三更,他们来干啥?”

    “我先出去看看再说。”

    书房外面的会客室里,朱涛父子一见萧卷出来,立刻跪倒在地,朱涛惶然道:“臣死罪……”

    “快快请起,二位何故如此?”

    “臣万万不敢起来,臣死罪……臣的兄弟朱敦谋逆,旬日内将调兵造反,臣父子刚刚得到消息,特来禀报,望皇上早做准备……”

    萧卷肃然道:“朱大人如此关键时刻,大力维护朝廷,萧卷真是感激不尽。”

    言罢,亲自扶起朱涛,一边的朱弦也站了起来。

    三人商议了一阵事情,朱弦道:“臣来时的路上,粗略构思了一套防御反攻方案,仓促之下来不及准备,明日一定呈上。”

    萧卷喜道:“那可是太好了!”

    朱涛父子离开时,天色已经大亮。

    蓝熙之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长长的吁了口气:“萧卷,论知人和容人,我真是差你一大截!”

    萧卷笑起来:“熙之,你是因为厌恶朱弦,所以对他存了偏见而已。”

    “是啊,人一旦存了偏见,很多东西就看不真切了。”

    “所以,我们要兼听不能偏听。”

    “好吧,以后无论朱弦多讨厌,我都不讨厌他就是了嘛。”

    萧卷若有所思道:“熙之,其实朱弦从来没有讨厌你。依朱弦的性格,若是讨厌你,决不会多次伸出援手,更不会在你昏迷时一再来探望你的……”

    “唉,我生平极少欠下人情,为什么偏偏就几次欠他人情呢?”蓝熙之想想,又皱了眉头,“可是,要找机会还他的情,倒不容易呢。”

    “那就不还好了。”

    “唉!只好先不还啦!”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为皇帝算命

    姑孰。

    朱敦提出的一切条件,朝廷都答应了,他越加一手遮天,将政敌诛杀得差不多了,调兵的事情也暗中部署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朱敦却病倒了。

    这场病来得真不是时候,朱敦在病榻上急召各位谋士商议。

    钱凤道:“如今,新帝根基不稳,对大将军也是予取予求,无论什么条件都肯答应,估计他自知无法和大将军抗衡……”

    派出去侦察的郭璞已经赶回,带回来的情报也是,新帝仁孝,尚未从先帝驾崩的悲痛里回过神来,并没有什么准备。

    朱敦想了想:“正是如此,所以我决不能等到他羽翼丰满!”

    “那么,大将军有何决定?”

    朱敦从病榻上坐起来,“如今来看,上计是解散军队,归顺朝廷;下计是攻破京城,控制中央。”

    钱凤等大惊失色:“解散军队?”

    朱敦叹息一声:“无奈命不由人,我竟在这关键时刻病倒。”

    “

    钱凤等人利令智昏,看朝廷根基不稳,多次怂恿朱敦起兵,为的是攫取开国功臣的富贵荣华而已,所以,见朱敦有退却之意,不禁急忙道:解散军队,那可就人为刀俎我为鱼R了,我们目前有二十万兵力在手,而朝廷总数不过二十来万,且多是老弱之兵,带兵将领也多是大将军的手下败将,一群脓包,根本不足为惧,大将军万万要三思而行。”

    “我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朱敦长叹一声,“也罢,我们就行下计,攻取京城。”

    钱凤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想起一旦成功,自己就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无不惊喜交加,似乎弱不禁风的朝廷很快就会在己方的二十万大军下摧枯拉朽,土崩瓦解。

    朱敦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道:“快叫郭璞来。”

    香案摆好,朱敦薰香沐浴,再行占卜。

    他摇动经筒,连续摇了七八转,一支红签掉在地上,是一支中签,上面是四字偈语:云空不空!

    “大师,此是何意?”

    郭璞仔细看卦,掐指推算,朱敦心情十分紧张,“大师,你看看我周围、我的头顶是不是有些什么?”

    许多大将起兵之时,总要占卜推算,那些阿谀逢迎的术士往往会揣测其心意,制造点诸如“祥云帝王之气缠身”之类神神怪怪的东西,以便让起兵者能有个神秘的借口驾驭臣下,树立天威。

    朱敦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正是期待着郭璞能说出“您头上有五彩祥云、帝王之气”,哪怕是应景的话也好。

    郭璞不慌不忙道:“正在推算中,大将军莫急……”

    朱敦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得郭璞道:“此卦不凶不吉,主大将军近日夜梦频繁,睡时应注意冷暖。”

    “其他的呢?”

    “大将军此生富贵,位极人臣,必将名垂青史。”

    朱敦又听得这句“位极人臣”,心里积压的怒气几乎快达到顶点了,强自忍了一下,又道:“你再卜一卦,看我阳寿几何?”

    郭璞道:“不必再卜,即如前卦,已明示吉凶,公若起事,祸在旦夕。唯退往武昌,寿不可测”。

    朱敦大怒:“好,那你倒是为自己占卜一卦看看,自己能活多久?”

    郭璞道:“草民今日午时,命已当终。”

    朱敦怒极反笑:“好,算你这江湖骗子有自知之明,拉出去砍了!”

    立刻,左右两名军士上前,抓了郭璞就走……

    替皇帝算命(2)

    几天后,朱敦在病榻上启用在姑孰任职的一名堂弟朱含为元帅,以水陆军五万陈于江宁南岸,钱凤领一路军进攻京畿,另派儿子朱应坐镇中军,伺机进发。

    朱敦公然起兵反叛,朝野震惊却不意外。新帝连夜调兵布阵,先命朱弦率甲兵千余人渡江迎战。

    朱弦兵马未到,朱涛的书信已经先送到朱含手里。朱含展信,只见信中写道:“先帝虽然去世,还有遗爱在民,当今圣主聪明,并无失德之处。如果你们竟妄萌逆念,反叛朝廷,作为人臣,谁不愤慨?至于我自己,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赖而生!劝你等早早收兵,尽快归降,还可图个善终……”

    朱含本是在朱敦的鼓动下才起兵的,打仗更不如南征北战多年的朱敦,因此,尚在犹疑时,已被侄子朱弦带兵连夜偷袭,五万兵马死伤大半,余者全部被朱弦收编,朱含只带得两名亲随出逃,不知所终。

    朱含大败的消息传来,朱敦捶床大骂:“朱含怎么像个老太婆一样不济?唉,朱含误我,朱含误我……”

    经这一场打击,朱敦病情加重,只将希望寄托在了钱凤身上,更召集所有谋士亲信辅助中军坐镇的儿子,以图背水一战。

    大殿里,研究军情的灯火通宵不寐。

    温桥、段秀两路兵马和钱凤激烈交锋,各有损伤。这路兵马虽然是钱凤领军,但是由朱敦本人直接部署,朱敦征战多年,智计百出,又熟悉京畿防御和地形,即使遥控指挥,也进退得当,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

    众臣商议半晌,快天明前才退去。

    萧卷刚回书房,忽报朱弦大捷后单骑赶回,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快传。”

    朱弦进得书房,见蓝熙之也在里面,眼中微露喜色,却不招呼她,只向萧卷行礼:“皇上,臣探知朱敦病重,如今缠绵病榻……”

    “真的么?”

    朱弦点点头:“情报十分可靠。”

    蓝熙之又惊又喜,看看朱弦,又看看萧卷:“呵呵,真要如此,可是天助我们啊。”

    萧卷见她如柳叶一般的眉毛笑得微微弯了起来,也微笑道:“熙之,你有何妙计?”

    “既然朱敦病重,那就干脆大造舆论,说他已死,这样,既可以鼓舞我方士气,也可以动摇敌方军心,若叛贼无首,不攻自败……”

    萧卷大喜,朱弦也觉得大有道理。

    萧卷想了想,疑虑道:“可是,朱敦尚在盛年,虽然病重,只怕没那么容易很快就死,谣言一起,没有凭借,士兵们也不会轻易相信啊?”

    “这倒也是。”

    两人正在沉思,朱弦忽道:“其实,要让将士相信朱敦已死,也并不难……”

    “如何?”

    “众所周知,朱敦是我叔叔,若是由我父亲宣布朱敦已死,并且在家中大办丧事,朝野肯定相信,如此一来,谁还疑虑?”

    “妙计!妙计!”蓝熙之想得出神,转眼,只见朱弦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可是,偏偏那双大眼睛和长睫毛又流露出天真无辜的神情,她忍不住笑起来,“桃花眼,也难为你想得出这样的妙计……”

    “妖女,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朱弦话未落口,忽然想起自己在萧卷面前骂蓝熙之“妖女”可是大大失礼,立刻缄口不语,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蓝熙之也瞪他一眼,立刻看向萧卷:“我们可以依计行事哦。”

    “对,朱弦,你立刻通知你父亲,尽快举办这场丧礼。”

    “是。”

    朱弦正要告辞离开,萧卷忽道:“朱弦,且慢。”

    朱弦停下,萧卷微笑道:“朱敦已死,自然无从谋逆,今后朝廷的讨逆诏书全部归罪于他的师爷钱凤。”

    让钱凤替罪,这是皇帝为整个朱氏家族开脱了。朱弦立刻行一大礼:“多谢皇上顾虑周全,保存朱家。”

    萧卷扶他起来:“朱弦,我要亲征鼓舞士气,你就做我的先锋好了。”

    “是!”

    女英雄

    此时,天色已微明。

    蓝熙之推开窗子,昨夜下了初春的第一场雨夹雪。这是整个冬天里最寒冷的一天,冷的风扑面而来,整个人立刻在寒冷中清醒了不少。

    身后,萧卷拉住她的手,柔声道:“熙之,你去歇息一下吧。”

    蓝熙之反握住他的手:“萧卷,你要亲征!我和你一起去。”

    “熙之,你还得在宫里替我处理政事呢。这也是很紧要的事情。”

    “朱太尉可以暂时处理这些。萧卷,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

    “好的,熙之,那我们就一起吧。”

    三天后,朱氏家族大设灵堂宣布朱敦病死。这是朱涛亲自发布的消息,朱家亲族以及朝野众人不知有诈,均信以为真,纷纷前来吊唁,挽联、经幡很快布满乌衣巷口,就连皇帝也送来吊唁,也不念旧恶,对他大大“追封”,并赐下谥号。

    消息传出,朝廷军士士气大震,而朱敦的两路远征的军队得知主公已丧。无不震骇,毕竟叛逆是大罪,如今主事的都死了,谁还愿意继续抵抗?很快就兵败如山。

    与此同时,萧卷亲自统率大军、朱弦为先锋、甘桌、希鉴等将领分领各路人马,先攻钱凤。

    朱敦得知朱氏家族在家为自己大设灵堂,朝廷归罪于钱凤,皇帝秘密亲征,知道大势已去,这一日秘召钱凤回来商议后事,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儿子朱应,令众人奉朱应为主公,继续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

    交代完后事,当天晚上,朱敦就含恨而去。朱应本来是个脓包,全无乃父之风,加上前几日又有一个谄媚的将领送给他三名美女。

    朱敦生前对他管教甚严,他尚不敢太过造次,朱敦一死,遮盖在他头顶的乌云可谓一夜间完全散去,这些天,朱应完全沉溺在温柔乡里,竟隐瞒父亲死亡的消息,秘不发丧,先纵情享乐。

    朱应对于军国大事毫无主见,一切都交给钱凤策划,钱凤一心要博个开国功臣的荣耀,加上又在朱敦的遥控下刚打了几场胜仗,信心大增,因此,朱应秘不发丧正中他的下怀,立刻布署下去,朱应留守大营,他自己立刻赶回,继续指挥作战。

    钱凤早前的几场胜利有朱敦遥控指挥,他就错以为自己有打仗的天赋,殊不知,却是太过高估了自己,待得朱敦一死,他凭自己制定的方案和朝廷大军甫一交锋,立刻被朱弦杀得大败。随后,军中又传出消息,说朱敦的确已死,这次又有天子御驾亲征,一时间人心惶惶,整个叛军大营很快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

    钱凤无奈,齐聚各路叛军8万,从姑孰退守襄城。

    三月初一,小雨霏霏。萧卷亲率大军进攻襄城。

    激战两日,钱凤率领的叛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尚未动摇其根本,钱凤深知城门一破,自己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绝无幸免之理。他师爷出身,巧舌如簧,竭力向部下陈述厉害,这一招煽动力极强,上下将士知道叛乱之罪无可饶恕,唯有拼死一战,还能保存一线生机。因此,无不负隅顽抗,一时之间,倒相持不下。

    萧卷正和一众将领商议进攻办法,蓝熙之穿了一身戎装也列位其中。她一路男装,众人见她武艺出众,都以为她不过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而已。

    将领段秀道:“襄城粮草充足,如今钱凤顽固,强攻不下,我们不如逮捕那些叛军的家属,据此威胁,他们再敢反抗,就一家一家的杀之震骇,看他们还敢抵抗……”

    众将似乎都觉得此计不错。萧卷看蓝熙之不以为然的样子,道,“熙之,你觉得如何?”

    蓝熙之摇摇头:“此计不错,但是牵涉太多无辜,而且,四处抓捕叛军家属影响巨大,恐引起国人恐慌,更加混乱。我倒有一计……”

    “说来听听。”

    “从前几战的情况来看,叛军早已群龙无首,谋逆终是战战兢兢,我们不如攻其弱点,秘谴人进入襄城,宣传朝廷恩典,只拿元凶首恶,从者不究,从而瓦解军心,让他们不战而败。”

    段秀冷然道:“此计固然不错,但是襄城城高八丈,戒备森严,谁人有飞檐走壁的本领进得去?即使进去了,又如何能宣传朝廷恩典?”

    “我可以去试试。”

    众将都惊讶地看着她,萧卷摇摇头:“熙之,此行太过凶险,我们还是另外再想其他办法。”

    一直没有作声的前锋朱弦忽道:“此计可以一试。蓝熙之,我和你一起去。”

    蓝熙之大喜,看看萧卷,萧卷见她满面期待之意,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准备一下吧。”

    “好的。”

    军中文书赶制的册子已经累积一大摞,每份都盖上了天子大印。

    萧卷见蓝熙之清点完毕,微笑道:“熙之,此行凶险,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萧卷,你放心吧。”

    “三更出发,现在还有点时间,熙之,你先去休息一下。”

    “萧卷,你先进去休息,你身体不好,再不休息就扛不住了。”

    “好吧,我们一起去休息。”

    蓝熙之摇摇头:“这些日子,叛军猖獗,钱凤知你亲征,必然派人暗杀于你,你进去休息,我守在外面,若有不测,至少多一层屏障……”

    “熙之……”萧卷拉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晶亮的双眸,“若真有什么不测,也应该是我保护你!”

    蓝熙之嫣然道:“那好,萧卷,我们一起去休息吧,你记得三更叫我哦。”

    “好的,熙之。”

    营帐生起的火盆将春雨之夜的最后一点寒冷都完全驱散。

    火炉的火那么旺,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小的身子那么烫,萧卷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蓝熙之忽然微微睁开眼睛,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狡黠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软软的道:“萧卷,萧卷……”

    萧卷笑出声来,坐起身将旁边桌上早已半明半暗的灯光灭了,才重新躺下,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窝里:“熙之,睡吧,三更时我叫你。”

    “嗯。”

    两人都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萧卷贴在她耳边,柔声道:“熙之,此行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要尽早安全返回。”

    她也贴在他耳边,声音软软的:“嗯,你放心啦,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女英雄2

    三更的风冷冷的刮在面上,蓝熙之一身劲装,“紫电”在手,刚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萧卷的声音:“熙之,你要记住,你的安全第一,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来。”

    萧卷性情决断,从来不拖泥带水,可是,这次却一再犹疑,蓝熙之回头嫣然一笑:“萧卷,别站在这里吹风,你回去吧。我的本领你还不相信么?!”

    萧卷暗叹一声,蓝熙之也不再多说,转过头,果断的往黑夜里跑去。

    早已等候在转角Y影处的朱弦见她走来,也不和她多说,提了自己那把玄铁短剑,立刻走在了前面。

    襄城的两道城门均守备森严,朱弦熟悉这一带地形,两人伏在墙壁边上看看城门上点燃的巨大火烛,猫腰侧身往东墙而去。

    城墙每隔一段都有一队士兵守护,两人瞅了个换班的机会,悄然跃上城墙,进入了防备森严的襄城。

    走得一段,两人悄然来到了军营,蒙蒙细雨中,诺大的军营里,守备的火炬都逐渐黯淡了下去。两名巡逻的士兵走到Y影处,朱弦抢上一步,玄铁短剑如闪电般刺出,两人尚来不及哼出一声,已经倒在地上。蓝熙之赶紧上前,和朱弦一人一个,拖了二人到一个角落,脱下二人的衣服,各自换上,又找了些石块树枝将二人盖住。

    “朱弦,你东,我西,分头行动。”

    “好!”朱弦点头,走出一步,又道,“你自己小心。”

    “好,完成后还在这里汇合。”

    清晨,襄城如炸开了锅。士兵们纷纷聚在一起,看着一份诏书:

    朕亲御六军,讨凤之罪。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罪止一人,朕不滥刑。有能诛凤送首者,封五千户侯,赏布五千匹。敦之将士,从敦弥年,怨旷日久,或父母陨殁,或妻子丧亡,不得奔赴,衔哀从役,朕甚愍之,希不凄怆。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皆给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卷承诏书,朕不负信……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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