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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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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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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屡次的计划,均在你手下毁于一旦,因为你,我们刺杀阿史那欲谷失败,因为你,阿史那步真屡次失败,因为你,吐蕃失了几十万大军,因为你,与于阗结盟失败,因为你,我们难以得到安西四镇,因为你,让我们得了剑南天府之地而又失去……一切,都是因为你。”南宫阙面上多了一丝少见的激动情绪,撕开了他一直优雅妩媚的面纱。

    “只要你放手,退出沙场,不再坏我大事,令慈自会安然无恙,否则,我会让你连令慈的尸骸也见不到。”南宫阙嘴巴泛起残酷的笑,“想必四弟这天下第一大孝子必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双亲因你而死吧。四弟既然可以为父投诚,成为可汗,那么也可以为了双亲放弃这血腥逐鹿吧?四弟,你更适合开着聚云楼品茶赏月,不适合这血腥战争。你,认为如何?”

    卫子君直直盯着面前的男子,思绪翻滚。他想叫她为家弃国?叫她放弃为西突厥的百姓征战,放弃为大昱的百姓筹谋,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国土践踏而不再理会?

    她,如何做得到?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飘落

    一面是国家利益,一面是骨R亲情,生生撕扯着她,她若是退,便会担了不顾大局的骂名,又怎对得起全军将士拼死追赶,又怎对得起为了这一刻阵亡的那些将士?又怎对得起被铁蹄践踏的天下苍生?可若是进,则骨R亲情死于非命。

    那犹豫,只是一瞬,“退兵——”她扬手,那样的坚毅决绝,“哥舒伐,传令方固推出阿克赛钦——”

    “子君——不可糊涂啊,放了他们,将是我大昱的大患啊。”卫叔澜想着卫子君疾呼,“我十万大军当前,如此大好机会,怎可不就此除掉贼人,子君——”

    “爹——”卫子君沉痛地呼了一句,“你舍得丢下君儿吗?”

    一句话出口,卫叔澜愣在当场,瞬间,涕泪纵横,交错满脸,面对骨R亲情,他最疼爱的小女儿,那样深明大义的话,再也无法出口。他不怕死,却只怕,从此Y阳两隔,再也见不到她。

    卫子君久久地望着那两个身影,那是她的亲生父母,是她这一生想用生命去呵护的人,她便是倾尽一切,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他们。便是负了天下,负了所有人。

    喉咙哽住,她隐忍着欲汹涌而出的泪,转头望向南宫阙,目光灼灼,“南宫阙,这样你可满意?可否放了家慈?”

    “不!还不满意!”贡松贡赞沉沉地望着她,长剑指着卫叔澜。“我要你亲自过来为质,你过来,即放掉令慈。”

    南宫阙面上重新浮现出那抹明媚的笑意,锋利的剑尖直抵着穆小雅的后心,“只要你束手就擒,当年杀父之仇可不报在令尊身上。”

    “好!”她毫不犹疑的应声,就欲驱马上前。那一刻,雪原刮起了一阵劲风,飞舞的雪碎打在她的脸上,衣袍飞扬,冷月般的面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风——”贺鲁冲出来,紧紧地拉住她的衣角。

    “贺鲁,放手。”说了两声见他依然紧扯不放,卫子君只好去掰他的手掌,却是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风——让我去,我替你去。”贺鲁急切地望着她,眸中满是失去的恐惧。

    卫子君心底一柔,伸出长指扶上了他的脸,她温柔地望着他,眸光晶莹,“贺鲁听话,放手,我去了可以逃回了,你去,不一定了。再说,他们不要你。”然后她毅然扣上了他的脉门,将他推向身后。

    “卫子君——你给我站在那里——”穆小雅厉声呵斥。

    “子君——不要过来——不要落入他们的手,他们会欺负你!”卫叔澜急得大喊,他不能让她过来,她不是男子,她是女儿身啊,若是给他们发现她的身份……

    卫叔澜心急如焚,一股巨大的力量迸发出来,那是父爱激发出来的力量,因着那股力量,他居然冲破了X道。他绷开身上的绳索,转身抽出一个黑衣人的剑向着南宫阙刺去,想不到他的突然反抗,贡松贡赞的长剑本能刺了过来,没料到卫叔澜没有躲避,仍是执着地将剑尖送向南宫阙的咽喉,但是那柄长剑,却直直没入卫叔澜的后心。这一切的发生,只是瞬间。

    “不——”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喊。世界好似暗了下来。凛冽的风吹过雪原,那个扑倒的身影慢慢、慢慢地扑向雪地,在扑倒的一刻,他转脸深深地望向他的小女儿。那一刻,天地翻转,狂舞的血Y弥漫成锐利蜿蜒的小蛇,刺入了心头,撕裂了心扉。眼见他望着她直直倒在地上,透心彻骨的悲痛令卫子君麻木得失去了反应。她忘记了冲上去,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叫喊,眼前浮现的,都是与父亲一起相处的细节,他驮着她满地的爬,他给她削的宝剑,他布满厚茧的大手,他给她买过的两件衣衫——她记得,她不喜欢那衣衫,发脾气让他换掉,他就拿了你衣衫去换……买过两次,两次都换掉……

    泪,终于懂得落了下来。

    穆小雅望着倒地的那个男子,那个她深爱的男子,扑倒在她的脚边,没有哭泣,她舍不得抛下子君,可是,她不能让她来换下她,那样她会受到凌辱,“子君——娘不拖累你,娘绝不会让你落入敌手,记得,给爹娘报仇——”穆小雅身躯用力向后靠去,锋利的长剑瞬间刺穿了身躯。

    “娘——”这一声嘶喊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天地间万物都在崩溃瓦解,一切都化为乌有。

    有凛冽的风鸣咽着吹过雪原,天边的斜阳似血,渐渐沉去,风烟弥漫了天际,无尽的啸声,似沉痛的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要拿走这一切,当初为什么又要给她,既然给了她为什么又要夺走——她这一生唯一想用生命去守护的情感。

    终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夕阳,染红了天际,染红了整个苍穹。

    马背上那片炫目的风华飘然落下……

    “风——”那绝美的面孔仿佛崩裂,碎裂的呼唤仿佛可以毁天灭地。

    “子君——”那万里奔袭而至的身影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疲惫的身躯仿佛瞬间死去。

    绝望的风呼啸在雪原,吹起雪地上白色的衣袍,猎猎翻飞,吹得那雪色玉颜,渐渐冰冷,吹起凌乱的发丝狂舞,勾缠着染了血的艳红的唇。

    再也不想醒来……这一次的跌倒,不想醒来,再也不想醒来。

    ……

    冰冷的室外,狂风呼啸,位于朅盘陀的皇帝下榻的寝宫门前守卫森严,大昱侍卫将所有焦急探病的人拦在室外。“风王还未醒来,不便打扰,醒来大家再来探望。”

    所有的人渐渐退去,只剩下一个孤单挺立的身影,任寒风呼啸,任着雪花飞卷,就那样一直立在那里,不肯离去。

    “已经两日了,林御医,为何她还不醒?”带着薄茧的大手轻抚着榻上人的面颊,一遍又一遍,焦急而又忧心。

    为什么,他总是错了一步,如果他再早一点情况会否不同?

    “陛下,风王殿下身体已无大碍,他只是累了,该多睡一会,他因为伤痛,以致五内俱焚,巨大的悲痛让她不愿醒来。”

    “林爱卿,你确定她无事吗?”李天祁的大手抓着他,失去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沉静。

    “陛下,臣确定她无事,她若是愿意,现在即可醒来,若是不愿意,可能还要睡上一段时日。”唉。他真若是醒不过来,他也是无能为力。

    “子君——你醒来,醒来看看二哥。”他的喉咙沙哑,因为疲累,面色苍白晦暗。

    望着他那深情悲痛的憔悴容颜,林桦敬心中一叹,“陛下,请您去睡一觉吧,两日了,不可再这样熬下去了。请您为大昱百姓保全龙体。”

    “我要守着他,不然等他醒来没有人在身边,他会难过的。”他疲惫地将头靠上她的肩,“子君,快点醒来,醒来,二哥好带你回鹿城,回鹿城去看师傅。”

    望着那深陷情中的人,林桦敬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老臣有话启奏。”

    “说吧。”李天祁轻轻抬头,全副的心思都在那张昏迷的面孔,大手轻轻捧着那张玉脸,全然不顾身边还有旁人。

    “老臣说之前,斗胆请陛下恕罪。”林桦敬弓起了身子。

    “有话但说无妨,恕你无罪。”深埋的脸孔微抬了一下,依旧不离那张脸孔。

    “老臣还斗胆请陛下恕风王无罪。”那声音是平和的,听的人却心中一跳。

    “此事与风王有关?”李天祁直起身体。

    “是。”

    “说吧,风王的一切朕都不会加罪于他。”他轻轻捉住了她的指尖,那口气却是异常坚定。

    “是,那老臣说了,方才老臣为风王探脉,探得风王脉象有异。”

    “如何?”李天祁心中一跳,生怕他说出什么她就此不会醒来的话。

    “风王的脉象是……女脉!”林桦敬垂头道。其实,在卫子君晕倒那一次,他已经探出来了,只是为了维护卫家父女,他没有说。可是事到如今,眼见他在犹豫中痛苦不堪,他终是不忍心。

    手突的一抖,攥着卫子君的手,越来越紧,平复着狂跳的心,声音有丝微微抖,“你,确定?”

    “老臣行医多年,探脉从未有错,这男脉和女脉用药是不同的,老臣这药方中用了雪参,这药若用于男性阳体,必有发热症状,而风王服了这药后,却很偎贴,说明风王本是女子Y体,况且有一事更让老臣肯定……”

    后面的话,一句也未听到,心中只是在叫嚣着,他是女子!?他是女子!?

    是惊?是喜?是怒?心跳似是战鼓,一阵快过一阵,简直把他的胸膛也要震碎,那震惊盘亘在脑海令他久久无法回神,然后,他开始笑,傻傻的笑。

    那狂喜像火,瞬间点燃心底某处,烧灼着弥漫全身。

    难怪,难怪……心里,从那一刻开始清明,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盈上心头,甜蜜的感觉溢满胸膛,久缠的压抑散去,唇边泛出满足的笑意。

    就那样想着,笑着,忘记了一切。

    “陛下,陛下?”

    李天祁回过神,隐忍着笑意道:“爱卿,刚刚你未说完,还有何事肯定?”

    看了他喜悦的表情,心中思忖着要不要说下去。想了想还是说吧,如若不说,有一天他知道,反而对风王不好,干脆说了去,也让他断了念头,他的情,看了让人心酸。

    “陛下,臣的学生说,左骁卫将军在数日前中了无解的西突厥春毒,此毒必须与女子同房,军中无女子,是必死无疑的了,可是,风王与将军在帐内关了一个下午,将军便解毒了。事后风王说她有秘功可解,但臣知道,这毒除了女子,确是无解的。”

    方才还在欣喜的面孔,渐渐凝结,林桦敬望着他,依然说了下去。“老臣闻听学生此言,虽从未听说有何内功可治此毒,但碍于老臣对武界知之甚少,便也未敢多做怀疑,直至今日探脉老臣方敢确定。因为上次为风王探脉,风王还是处子,但今日老臣探知风王已非处子之身。”

    因为连日的疲累而异常苍白的脸,涌上了血色,俊美的眸中燃起熊熊烈焰,捏着皙白长指的手微抖。

    李天祁腾的站起,旋风般冲出门外。

    门外,那个雪白的身影立在寝宫前,似一座冰雕,由于寒冷、担忧、焦急,不断的侵蚀,终于,倒了下去。

    李天祁冲向那个因为担忧焦急而疲累昏迷的人。他掀起他的衣领狠狠摇晃,“起来,像个男人那样起来,起来与我较量。”

    “起来,叫你起来。”躺在雪地的人不动。

    那一直高举的拳头放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送他去医治。”

    他向着旁边的一棵树干狠狠的砸去,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剧烈的痛感让他的心舒缓了下来,他焦急奔向室内,“子君——”他不能丢下她,片刻也不能。

    回到室内,走至榻旁,手情不自禁抚上,抚那如缎般的发丝,抚那妩媚的眉宇,温柔的眼睫,柔软的红唇,低喃:“子君……子君……让我怎么惩罚你。”

    垂低头,重重压上那唇,温柔地辗转吸吮,轻柔地含住,尽情地吮吻。再也不用压抑,再也不用掩盖,再也不用纠结,再也不用痛苦,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本能,汲取那红唇,手不自觉抚上那柔软身躯……

    只是,不合时宜的脚步声突然而来,他如偷情的人一般跳起,心头乱跳着躲入屏风之后,躲进去方发觉,自己乃堂堂天子,缘何却怕起了两个丫头,怎么竟像个初恋的少年,好似怕被人知晓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可是,这滋味却是那般甜美,这心也鼓荡的厉害,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有过的火热,从未有过的甜蜜。他,真的恋爱了。

    这,是他的初恋吧。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醒转

    五天了,她依旧没有醒转,就好似生命消逝了一般,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让人觉得她还存在。

    而那个晕倒在雪地的男人,似是知道她没醒一般,也是昏迷不醒,口中不断的呓语着,“风——别哭……别哭……”

    李天祁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憔悴,那张俊美丰润的面庞,急速的瘦了下去。他就这样陪着她,握着她的手,一刻不肯离去。累了,他就躺在她的身旁,总是在就要迷糊睡去时惊醒,惶恐着去看她的脸,去探她的鼻息,手扶上她起伏的胸脯,才稍感安心。

    曾经,在得知她是女子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而后,那份欣喜渐渐消退,一种极度的无力感撕扯着他的心。

    当他是一个男子时,他反而可以放纵自己的感情,虽然挣扎,却可以凭着自己的心去追逐,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说这是兄弟之情,可以想着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看着她。可是,她是女子了,他该怎么办?想拥有她的心强烈超过了一切,可是,他不配了。作为兄弟,他可以爱她,抱紧她,可是当她成为女人,他有什么资格去抱她?他虽然可以给她全部的爱,也可以给她一个仅属于她的身体,却不能给她一个仅属于她的位置,骄傲如她,怎会与别人共侍一夫?而怜吾,那个可怜的女人,他又怎能负她。

    那样沉重,那样刻骨,那样贯穿生命的情感就那样的梗在他的胸间喉头,令他无法呼吸,也让他看不到明天。

    他轻叹一声,抚着她的脸,轻喃,“子君,你不能睡了,不要再折磨二哥了。”

    好似,身体一直在飘,飘越了千年万年,混沌的虚空,虚无漂浮,没有一处可以着力,身体像狂风中的落叶,被卷得一次次升的更高。

    她听见耳旁不断有人在倾诉,“子君,快醒醒,醒了,我带你去鹿城,去看你师傅,去聚云楼饮酒,我们再去游余杭,让二哥守着你,每日能看到你。”

    在那不断的倾诉中,她想回应,却无法开口,直到,她看见了她的父母,他们被一团白色的光团包裹着,爹爹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笑,娘依旧是那句话:“要乖乖地呀——”

    “爹——娘——别抛下君儿。”她终于能够喊出声,溢出口的却是不住地轻喃,“别抛下君儿,别抛下我。”

    张开沉睡已久的眸,第一眼便望见了那个憔悴深陷的眼窝。

    李天祁欣喜地抱紧了她,大滴的泪溢出眼眶。“子君,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大手扶上她的脸,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二哥——你来了?我娘呢?我梦到爹娘了。“卫子君紧扯着他的衣襟,张大了一对眸,羽睫轻颤,手在微微发抖。

    李天祁眸光一沉,沉默不语,只是大手抚着她的发丝,一遍一遍。

    半晌,似是明白了什么,卫子君不再说话,一句也不肯说。

    “子君,饿吗?”李天祁问道,她不答,只是扯着他的衣襟,垂着眼帘,也不哭,也不说话。他轻叹一声,也不再开口,就那么抱着她,轻轻的抚摸安慰。

    很久很久,她开口,“尸首呢?”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弱的彷如风中抖动的草。

    “已经入棺。”

    “带我去看。”

    雪白的衣衫在风中抖动,好似要将那个瘦弱的身影吹入虚空,她挺直了身躯,缓慢的移动,紧紧地抓着李天祁扶上来的手。

    当她进入停棺的室内,看到那口巨大的檀木棺材,她虚弱地停了下来,腿在轻抖。那紫檀色的棺木在她看来离得那么遥远,在模糊了的眼中渐渐远去。她伸手,轻轻揭开覆在棺内的黄布,望着那两张面孔,当她的眸光触到他们胸前渗出的血水,那久蓄的疼痛再次崩溃,一口鲜血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一阵天旋地转,那片雪白的清丽身姿向后倒去。

    ……

    果然如林桦敬所言,她吐出了胸中的淤血,是件好事,面上渐渐有了血色,第二日上午,卫子君就转醒了。

    “他们人呢?”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逃去了吐火罗。”李天祁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为何?让他们逃走?”卫子君虚弱地质问。

    李天祁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安慰,“因为当时都一心挂住你的安慰,把他们忽略了,后来我命大军前去追赶,追到吐火罗后,他们逃亡迦湿弥罗,我们的军队便不能前往了。”他捉住她的手,“子君,二哥一定为你报仇,踏平吐蕃。”

    卫子君沉默不语,只是目中S出一道坚定的光芒,许久方道,“我要去吐蕃。”

    李天祁的手臂一环,将她抱紧,“你现在弱的走一步都会晃,你要去哪里?哪里都不准去,这事由我来做,我会带兵去吐蕃,我帮你铲平吐蕃。”

    “二哥,你是一国之主,怎可如此鲁莽行事,国中无主必有大乱,二哥快些回去吧。”

    “不,我不能抛下你。”李天祁低头凝视怀中的人,深情的目光里有着巨大的漩涡,将面前的人卷了进去。

    卫子君望着他,突然发现他的脸很憔悴,憔悴得眼窝深陷,面色晦暗,曾经俊朗的容颜憔悴如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入她的肩颈。

    良久,她轻声道:“二哥,别为我做太多了,有些东西,我没办法给你,子君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做你的好兄弟,只是给你的,只能这么多的,好好的爱二嫂,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那一刹那,他突然落泪了,为着那沉在心底没有前途的情感。

    “二哥……别哭……”

    此时,另一个房间,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口中不断的呓语着,“风——别哭……别哭……”

    “贺鲁呢?”卫子君轻声问道,从她醒来都没有见到他,她有些担心。

    “他染了风寒,病了。”他没想到,他在室内守了两日没出去,那人却在外面守了两日没离开。其实,他应该想到的,因为换作是他,结果是一样的。

    “我去看他。”她轻轻支起虚弱的身体,从他的怀内爬下去。

    走至贺鲁休息的房间,正巧遇到林桦敬走出来。

    卫子君顺势问道:“林御医,左骁卫将军他如何?”

    “回殿下,因殿下昏迷不醒,所以左骁卫将军在风雪中侯在殿下门外,连续两日不动,染上了风寒,因为米水未进,身体疲弱(奇*书*网。整*理*提*供),加之忧心,一直晕厥没有醒来。”

    连续两日站在风雪中?这个傻子!卫子君疾步迈入房内,由于行得太急,虚弱的身体让她轻晃,急忙扶住了旁边的门框。

    榻上的人,双目紧合,长眉紧蹙,面色有着一丝不正常的绯红,他的口中不断在呓语,“风……别哭……别哭……”

    卫子君鼻子一酸,哽咽出来,“贺鲁——”她走上前,俯身抱住了贺鲁,身下的人脸颊滚烫,不安地呢喃着,“风……风……”

    “傻瓜,醒醒,我在这里,快醒醒。”大滴的泪滴在贺鲁的脸上,似是上好的良药,没一会,居然将那昏迷中的人唤醒。

    “风——”醒转的人沙哑的呼唤,望着面前的脸孔,唤出心底埋藏的思念。便是在昏迷中,这思念也未曾减了分毫。

    “贺鲁,快快好起来,好起来,别让我担心。”

    “风——我好了,别担心,我已经好了。”贺鲁温柔地笑,伸出手揽住她的脖子。

    如果,可以这样抱着她一生,该有多好。

    又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片片飘落,将这天地笼罩封闭,空气不再那样冰冷,连凛冽的风也静了下来。

    立于城头的那个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的孤寂瘦弱,苍白疲惫的脸,依旧干净透彻,清俊的五官轮廓,依旧精致利落,只是那一缕心痛忧伤之色却是以前不曾有的。

    这一世,来到这里,为什么?

    曾经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来这里只是为了遇到他们。而如今,他们惨死在她的面前,让她亲眼看着那长剑刺透他们的胸膛,那一幕,将成为她永远的噩梦。其实,她的愿望很低微,她只是希望他们老得不能动了,自然的离去,那样她也不会如此伤悲。仅仅是想着能够多几日承欢膝下,也是奢望,如此,这一世,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还没有与父母一起过春节,他们还没有为她行及冠之礼,他们还没有为她庆祝过生日。

    大片的雪花悠悠飘落,悄悄走至她身后的李天祁望着她的背影,那样瘦弱纤细的背影,在大雪中显得那样的单薄。他就那么望着她,任那刀片一般的心疼细细割着他的肌肤,也许,应该让她静一静。

    他想转身离开的一刻,他发现她突然低头掩面哭泣,她的双肩微抖,压抑着沉重破碎的情感,那单薄的身躯在大雪中显得那样的脆弱。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只想把她揉进身体里,揉进心里,再也不许她受一点伤害。

    卫子君转身,抱住他,哭了出来,那些压抑的情感,连同彻骨的悲痛,都化作了他胸前的片片泪渍。他的胸膛很暖,很宽厚,安慰着她一颗破碎孤寂的心。

    大片的雪花飘落于他们的肩头。

    许久,卫子君平复了情绪,擦干泪水,轻声道:“二哥,早日回去,以防国中有变。”她犹豫了一下又道:“越王殿下恐有异心,二哥小心。”

    “子君如何得知?”李天祁语调平静,似是早已知晓一般。

    “子君偶尔听到。”她没有详细述说,也不想说出那妃子与李北稷的苟且之事,她知道他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她的意思。

    “子君,谢谢,谢你直言相告。”李天祁的手臂更紧了一些,“二哥早已知晓他们背后谋划之事,也曾有机会让他一举败露,只是,毕竟做了多年兄弟,我仍是不忍。此次出宫,他真若有何不轨之举,我也不再念及一场虚假的兄弟情分了。”

    “二哥,要小心。明日便回去吧。”卫子君轻抚了下他的手臂。

    “子君,不用担心,一切我已安排妥当,他不会有丝毫作为,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动此心念,以保留着我对他最后的愧疚。”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子君,我与他不是血亲。”

    卫子君抬眸,不是血亲?那就是说他们中有一个不是李銮的儿子?

    李天祁道,“家父其实是李銮的大哥,他们一起打下了江山,李銮却陷害家父,霸占了我娘,我娘当时已经有了我,只是李銮不知道,由于我提前三个月便出生了,也一直被视为野种。只是,他们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李銮亲生。家父出逃后流落江湖,屡次入宫欲救出我娘,我娘为了保全家父安危,骗他说心意已改,家父痛苦离去。我当年游历江湖也是期望能够找到他,可是他的名声如雷贯耳,却未有一人知晓他的去处。”

    “二哥,令尊名讳为何?看子君能否知晓?”

    “家父叫李邕,后来江湖人称‘聚云叟’。”

    卫子君张大了嘴巴,呆呆望着李天祁,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难怪她当初问师傅如今天下治者何人,他却不愿说,原来如此。

    “那……那刘云德呢?”卫子君做好了再一次承受震撼的准备。

    “他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当时我娘生他之时,有人欲强加毒害,她便偷偷送他出宫,环节差错,便流落在外。”李天祁叹了一声,“失宠的娘亲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我亲眼所见宫中出生的男婴被一个个杀害、抱走,好似只有我们两个幸运地活下来。娘去的时候,嘱咐我,要找回他,善待他,可我只知道他身上也有那样一块玉佩而已。我努力做了皇帝,用了很多手段,终不过是为家父报仇,为母伸冤,也为我那失散的兄弟撑起一方天地。”

    “二哥,你受苦了。”卫子君望着这个坚强的男子,在那样危机四伏的环境压迫威*下,却依旧那么顽强地活了下来,而面对她时,却脆弱地哭了一次又一次。心头被一种巨大的情感鼓荡着,悄悄湿了眼眶。

    “子君,从小到大,从被人欺负到顶天立地,我一直发誓坐上皇位,但是,曾经有一度,我想放弃了,那就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举得,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的,这样的快乐随意,这样的充满喜乐,那时候我曾想做个吴王就好,在鹿城建个王府,每日看着你,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尽管那时明知你是男子,尽管不懂得自己的情感心意,但是就是那么强烈的渴望留在你的身边,很奇怪吧,呵呵……可是,那想法才有,你就离开了我……”李天祁眼中湿湿,却望着她微笑。

    望着他因她而消瘦的脸,想着他一路风雪无阻万里为她奔袭而来的情谊。卫子君心中一痛,长指不知不觉抚上他的唇角,滑向他消瘦的脸颊,目光中的柔情似是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似是冬日的暖阳将他整个人沐浴起来,那冰凉的指尖,光滑,轻柔,带着细小微妙的酥痒,拂过他的脸庞。她温柔的指尖,带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悄悄地安抚着他伤感的情绪。宁静,平和,清新,如清风浅抚,似蝶翼轻舞,轻柔浅淡,却是刻入心髓。

    那是一种什么情感,她不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相处之间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从鹿城到大兴到突厥,暧昧朦胧的件件桩桩,曾让她脸红心跳的每一次,全部都是无孔不入的柔软的样子,一点一滴将身心侵占,只是,她对于这种细微的点滴相处习以为常,习惯到近乎忽略了这种感觉,而当这种感情被*到明面,*她来面对时,才赫然发觉,它已经存在了,那是不经意间一点一点侵润进来的。只是,她一直在刻意忽略。

    她的手滑向他的腮,他的耳后,轻轻扳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脸,将唇送了上去。柔软的唇,好似上好的绸缎,轻轻地慰贴着划过他的唇角,带着她的柔情,印向他的颊畔。

    这是,她能唯一给他的了,哪怕心中的情感怎样淡的激荡,这是她唯一可以献出的了,只是这样一个清浅的吻,却是凝聚了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

    良久,她轻声道:“二哥,我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子君知道二哥的情谊,子君不是无情的人,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做你的好兄弟,只是给你的,只能这么多了,好好的爱二嫂,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卫子君放开他,转身离去。

    “子君——”李天祁轻唤,望着她停下脚步,“如果,没有怜吾,如果我不是帝王,你会选择我吗?”

    卫子君沉默立刻半晌,轻声道:“如果二哥只是二哥不是帝王,如果二哥没有二嫂,没有后宫的女人,如果子君是女子……会的!”她向前走了一步,“但是,二哥已经没有如果,嫂嫂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我都没有可能去伤害她,你既然对她有所承诺,就要信守承诺。并且,你我都是男子,二哥放开心怀吧。”

    他的心突然有了丝剧痛,她到如今还在骗他,她不相信他,不相信他能够守护她,不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不相信他可以不降罪卫家,她不相信他。

    也罢,她不相信,那他也不会拆穿,希望,他可以等到她主动告知的一日,只是等待又有何意义?他终是没有资格去爱她了。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撞破

    冬日的夜空,清冷而明澈,繁密的星泛着幽寒的光芒连同冷月一起将广袤的雪原映出一片幽淡的反光。

    在大昱百姓都在筹备过春节的时候,卫子君的两个哥哥,将她的父母运回大昱安葬了。俗话说,入土为安,卫子君那颗沉痛的心也终于得到舒缓。只是,她没有一同回去,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贺鲁的身体完全好起来时,那两个人男人,终是不可避免的打了一架。卫子君自然知道他们打架是为了她,这让她的心又乱做一团,只是,她不想去理顺了,她还有家仇在身,复仇之路,也许会生死未卜,怎么还有闲心去谈儿女私情。

    冷月的清辉,笼罩着那个清华如月的身影。卫子君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室外,让人精神一振,寒气充斥着口鼻,刺得人鼻腔酸痛。她深爱的西突厥,她深爱的土地与人民,不知暂时的离别会否才相聚的一日。

    静静望着这片天地,将那广袤在的雪原与墨蓝的天空印入脑海,然后缓缓转身。就要返回时,她发现马厩处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搂着特飒露的脖子,静静的,不动。

    卫子君走了过去,“贺鲁,怎么还不去睡?”

    贺鲁抬起头,眼中有些可疑的湿渍。

    卫子君挑起眉毛,“想特飒露了?她果想它,那就送回给你吧,反正这里的好马多的是。

    “不是。”贺鲁晶亮的双眸盯着她,“它身上,有你的气味,因为你骑着它,因为你。”

    卫子君鼻子一酸,“贺鲁,回去睡觉。”

    贺鲁望着她,不动,然后抱住了她,“我想你——”

    “傻瓜,想什么呢,我不是每日都在你身边?”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有了丝鼻音。

    “想你,每时每刻的想。我想,她果有一天,没有了你,会怎样,我想,我的世界会荒芜一片,没有你的日子我还能做什么?”贺鲁捧起她的脸,望着她,“直到你昏迷那日,我才发觉,我这一生,只是为了你,为你生,为你死……”

    那样巨大的深情笼罩着她,让她无法呼吸,整个心头都泛起沉重的痛,好似整个世界都被这样的情感淹没。

    贺鲁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极力的吮吻,抵死的缠绵,好似要将这个吻持续一生,带着无尽的情感,无尽的眷恋。

    “风——记住我,记住我一辈子。”

    心思百转,相思成狂,在雪地中一直不停地踱步的人,痴望着那扇窗中透出的黄色光晕,踱着,犹豫着,那温暖的光晕里面有她,可是他却不敢踏入。

    脑中想起的,都是与她一起的种种细节。他曾那样的识解伤害过她,她却一次次地忍下,从不曾做过半句的解释,他却更加变本加厉地伤害。从她被掠走的一刻,从他抛下她的一刻,他将那样一个清澈的她,就那样的抛入危险的境地,她忍下了。他恨她骂她可耻,说她人尽可夫,她忍下了,因为她无从解释。而他却还要强加罪名与她,将她当众廷杖。难怪她的哭声那么无助,她是个女子,却被他扒了裤子,想起这一切,他的心在滴血。而更禽他难过的是,她一个女子却要支撑着瘦弱的身躯,仗剑策马,于万军丛中,面对血腥与杀戮。而与她与那些男子一起,又忍受了怎样的不便?

    这一刻,他想冲进去抱紧她,可是责任却束缚着他的脚步。不知踱了多少步,不知做了多少回决定,终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被那片温暖的光晕吸了过去。他阻止了附离的通报,大步走了进去。

    寻了两圈不见卫子君,李天祁问伺候她的女婢,“风王呢?”

    “陛下,可汗刚刚出去。”她们更习惯叫她可汗。

    李天祁走了出去,四处观望,不经意间,他扫到了那两个拥吻在一起的白色身影。脑中轰的一声,血气上涌,妒忌的火焰瞬间燃烧。

    他失控地疾步冲了上去,待走近时,深吸了口气,又将那攥紧的拳头缓缓放了下来。

    “月黑风高,正是贼人出没之时,二位好雅兴啊。”眼见因为突闻来人而快速分开的二人,李天祁语带轻嘲,看向卫子君,“两位如此纵情,可莫要忘了看守的自已的物件,莫要被贼人偷了去。”

    卫子君看了他一眼,退后两步,尴尬地咳了一声。

    “这样的姿势若是被我们的大军看见不知会是何种反应?也许会提高战斗力也说不定。”李天祁定定望着卫子君微红的颊,“子君真是男女通吃啊,惹得我的妹妹为你卧床咳血,颠三倒四,却又在这里与男人卿卿我我,勾三搭四,真是好不风流。”

    卫子君沉默不语,任他羞辱,不声不言。

    贺鲁在一旁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她便是再怎样风流,我还是爱她,这个,不会犯了大昱的律法吧。”

    那一刻,尖锐的妒忌刺痛他的心,他居然敢说爱她!下一刻,铁一般的拳头攥起,挥向贺鲁的脸。

    两个男人又缠斗在了一起。

    “住手——怎么还打,打了几次了还打,你们是想气死我吗?”卫子君向着二人气道。

    眼见二人还是互不相让,卫子君气得疾步上去,向着李天祁的P股狠狠踢了一脚,后者顿时被踢得趴向了雪地,卫子君又抓了把雪向李天祁扬去,“身为君王,没有理智吗?不用大脑思考事物吗?动辄挥拳,此等行径,与莽夫有何区别?”

    李天祁趴在雪地里愣了愣,然后气得嗤的笑了出来,他这帝王当的窝囊,被打被骂,又被踢P股。他眉眼一挑,望向卫子君,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儿,浑然不把他当个君王,居然还踢他P股,他定要她加倍还回来。

    这场较量,也许他没有资格,但她必须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面对他。

    她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是以女子的身份,可是她面对他的时候,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男子,这不公平,不公平。他要折穿她!

    冬日的清晨,寒冷而寂寞,天刚放亮,便有一支西突厥护送粮草的队伍走入城门,从这一批批筹措到朅盘陀的粮草来看,李天祁真是准备讨伐吐蕃了。

    缓缓地走在积雪覆盖的路面,咯咯吱吱的声音传出老远,立于卫子君寝宫旁的附离都很纳闷,这大显的小皇帝缘何起这么早?昨晚他们听到打斗赶了过去,亲眼见着他被他们的可汗踢了P股,他们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起身拍拍P股就歪在可汗身上,硬是赖着可汗将他扶了回去。这一大早前来,该不是来复仇了吧?

    几个附离正自嘀咕,李天祁便要踏入寝宫的大门。

    “陛下,请留步。”几个附离拦住了李天祁。“可汗还在歇息,请陛下等可汗醒了再来吧?”

    “大胆——你们居然敢阻拦朕?”李天祁怒道,“你们可知便是你们的可汗,也要对朕唯命是从吗?”

    “陛下恕罪,只是奴才们是可汗的奴才,只为着可汗的安危存在,只会听命于可汗。”几个附离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嘀咕:恐怕不是这样吧?他们可是亲眼见他被踢了P股,也是大气没敢出啊,他们的可汗,那是天下第一的可汗,那是他们的骄傲。

    李天祁长眉一立,“你们可知什么是死罪?”

    “陛下恕罪,奴只为可汗效力。”附离们不卑不亢。

    “好吧。”李天祁突然不生气了,子君用人果真不差,只是,他们太碍事了。他身形陡然一晃,倏地平地生风,身躯宛若流光幻影,急速旋于几个附离之间,指尖轻点,那几人未及反应,顷刻,便已是僵立在那里。

    李天祁拍拍手,走入寝宫的大门。

    里面的几个女婢,自是没有外面男子的气魄,皇权的威力加之李天祁一张俊脸的迷惑,都鬼使神差的让路,使得李天祁顺利地走至卫子君的榻前。

    榻上的人在沉睡,没有了张扬之气的她,纯美得好似一个孩童,带着清雅的妩媚。如缎的青丝铺陈开来,将那张清俊的容颜衬得愈发明艳。

    她睡得不似以往那般安稳,一会儿,纤美蹙起,口中喃喃呓语着,“娘……”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析出。

    他坐在榻前,望着她,心痛地帮她擦了擦眼角。原来,她一直将痛苦藏在心底,在睡梦中才会有了片刻的释放。

    或许是出于某种感应,或许是那双炙热的目光刺得睡梦中的人有些不安,卫子君猛地张开双眸。

    当看到眼前那张英俊的面孔时,卫子君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伸出手去摸那张脸。

    李天祁看见她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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