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约带着楚良在正殿参拜过历代祖师遗像之后,转过身来,对着楚良开口说道:“楚良,你也知道咱们太一宫现在的境况,所以应该也能理解,我现在只能便宜行事,代师收徒。不过你放心,虽然我是代师收徒,但是该有的拜师仪式,该给的拜师礼物,我一样都不会差你的,反正,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委屈就是。”
没等楚良插话,张守约又继续抢白道:“当然了,咱们太一宫的人手确实不足,再加上事先也并未做任何的准备,所以咱们的拜师礼就只能一切从简了,还望你不要介怀。”
楚良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那些个繁文缛节,所以当他听见张守约还要给他办什么拜师礼的时候,着实感觉到自己头大不已,好在张守约又补充了一嘴,说一切从简,这才让楚良乖乖的闭上了嘴,没有直接开口谢绝张守约的好意。
“张伯,您能费心费力的给我操办拜师礼,我又怎么还会介怀呢?”楚良脸上带笑的说着违心之言。
张守约显然对楚良的‘通情达理’十分满意,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开口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稍作停顿后,又继续说道:“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的!”楚良心知这个环节想躲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也巴不得早做早完事,自是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是,让楚良没有想到的是,他和张守约两人,对于‘一切从简’这个词的含义,在理解上,似乎有所偏差。
因为楚良接下来所经历的这一场拜师礼,从祭拜祖师开始,到诵读祖训,再到向张守约这个代理师父行礼,同时发表一下拜师感言,一直到最后张守约代师赠礼,整套流程下来,楚良实在是不知道张守约口中所谓的‘一切从简’中的‘简’究竟‘简’在了哪里。
当然,楚良对此,却是有苦不敢言,甚至脸上还得一直保持着一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了,礼成!”
最后,在楚良已经彻底筋疲力竭之后,终于苦尽甘来的等到了张守约的这句话。
“楚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所以给你办的这场拜师礼,有些不尽人意,还希望你不会感到太过委屈!”张守约见楚良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他是对刚才的拜师礼有所遗憾,便主动开口宽慰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你仍是感到委屈的话,张伯还可以再好好的准备一下,可以重新给你再办一次隆重的拜师礼。”
“啥?”
楚良因为刚才的这场拜师礼,早已累到精疲力尽了,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但是此刻,当他听见张守约竟然还打算给他再办一次更加隆重的拜师礼后,楚良立刻就跳了起来,强行振奋自己的精神,开口婉谢道:“张伯,我知道您的好意。但是刚才那种程度的拜师礼对我来说,就已经十分满足了,所以,真的没有必要麻烦您,再给我操办一次拜师礼了。”
“行,你满意那就好。”张守约点了点头,对楚良所说的话,自是丝毫都不感怀疑。他虽然境界高深,实力过人,但是毕竟一人独守在太一宫二十余年,也没有和外人打交道,始终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论花花肠子,又岂能和楚良这种腹黑的魔头相提并论。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些累了,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落脚,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咱们再开始正式授业好了。”张守约见到楚良露出一副疲倦的模样,知道他可能累了,便也没有苛求楚良再做什么事情,直接放他假,让他先去休息休息。
“谢谢张伯!”楚良听见张伯这句话,这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还没有等楚良离开,张守约又突然开口了,说实话,确实是吓了楚良一跳,他还以为是张伯突然反悔了呢。
好在张守约只是想要给楚良叮嘱一些事情,并不是真的反悔:“是这样的,太一宫现在就我们两人,地方又这么大,如果你不喜欢住在弟子居的话,精英阁、英才殿甚至长老居,这些地方也都有可以让你休息的地方,你喜欢住在哪里,就住哪里,不必太过拘束。”
“我知道了,谢谢张伯。”楚良再次抱拳作揖,对张守约谦恭行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可是他才刚转过身去,身后的张守约竟然又开口了,“对了。”
楚良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换上一副笑脸之后,这才再次转过了身,语气尽量保持温和的道:“张伯,您又有什么吩咐?”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住在杂役处,如果你有事想要找我的话,可以去那边找我!”张守约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完全没有看出来楚良暗藏在笑脸下面的不耐烦。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张伯!”楚良第三次抱拳作揖,对张守约表示感谢后,转身准备离开。
是的,确实是准备,因为楚良只是转过了身去,并没有抬腿迈步,因为他估摸着,张守约还会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毕竟像张守约这样一个足足憋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与他人开口说话的人,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肯定要说个痛快。
事实证明,楚良的猜测果然没错,没有让楚良久等,张守约果然再次开口:“对了楚良,我想起来了。你似乎受了一些小伤,我这里有一些疗伤的药,你拿去用吧!”
“哎,好的,谢谢张伯!”楚良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后,再次转过身来,对张守约笑着回答道。
这一次,楚良却是连身都没有再转了,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开口问道:“张伯,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完全可以一次性说完。”
“没了,你去休息吧!”张守约淡淡的摆了摆手,示意楚良可以离开了。
当楚良转过身去的时候,张守约那张瘦削的脸庞上,不由老脸一红。他虽然心性单纯,但是却并不是笨,事实上,就凭他可以跃过,那道将无数天纵奇才都给拒之门外的龙门,成功跻身合道境就可以看的出来他的智慧,还要在那些所谓的天纵奇才之上。此刻他会有如此表现,就是他从楚良最后的那句问话之中,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张守约一直目送楚良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望向正殿大堂墙壁上挂着的历代祖师遗像,叩拜道:“弟子虽然没有能够等到一位师兄、师伯归来,但是却为我们太一宫迎来了一位新晋弟子。请祖师爷们放心,弟子张守约定然会按照师父临走时的嘱托,尽全力将我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于他,绝不会让我们太一宫的传承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