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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惊怒的老皇帝吩咐捉活的,笑的幸福又满足的江江用仅剩的力气咬破嘴里毒囊。
最后的临死呓语是。
“荣哥哥,大伯, 我做到了, 我做到了。我做到你们的话......”
暗卫此时顾不上她, 看着皇上明显黑紫中毒不可治的脖子, 宣了太医后跪地等着殉主。
而在得知自己中毒不治,灵药用尽也顶多还有一盏茶时间好活的皇帝疯了。
尤其是听说‘忠臣’来禀告荣王此时正带着兵马去太子, 肃王府上, 意图杀尽兄弟时, 用回光返照的最后气力下了一生中最后一道圣旨。
“荣王,卫国公等主谋一盖鱼鳞剐。其余人等, 尽数......”
最后的怒气还没发尽,老皇帝死不瞑目咽了气。
而此时, 相对龙案江江含笑啼血的尸身还温热柔软。
高头大马上, 握着冰冷长剑的肃王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早上自己王妃那温热柔软的舌尖调戏,心头一热又一紧, 骂了句不知矜持的死丫头,浅笑着勒紧了手下马缰。
“报,王妃在宫中后殿为荣王刺杀皇帝,已被就地格杀。”
跪在地上的传令宫从声音到腿骨都在哆嗦, 却还是把消息准确清晰传出口。
“什么?”
咣当一声, 手中剑掉落地面。
马上还在想着晚上夫妻被翻红浪, 恩爱情浓的男人,只觉得头晕目眩,耳中嗡嗡剧响。
其他人也全白了脸,惊骇无言。
“你,你从哪听来的消息,敢如此胡说八道?”
四年来跟王妃相处很不错的青云,不顾王爷还没发话,就揪起传令官的领子厉声呵斥。
他们本来定好的计划,肃王装做被迷晕在王府。其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荣王带兵杀入没有太子的太子府,他们在以擒王救驾的名义反抄。
做完内应的王妃,只安安稳稳在宫中吃酒,等待胜利消息就好。怎么会突然去行刺皇帝。
谋逆弑君,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她怎么敢?就算不要了自己的命,家族也不管了吗?
手脚冰凉,喉间却滚热的肃王呆滞发傻好一会,雷劈过的大脑里,曾经一幕幕才飞快回放起来。
一个大家闺秀中了春|药,从容镇定跟他讲条件......
弄死要欺辱她王猛的酷刑手段,对卫家的故作纵容......
不顾辛苦非要学武还专学杀招,借着曾经被人下药的借口研究医术......
这几年他这个傻瓜为了那丫头,从大内弄来多少奇方怪毒,自古医毒不分家 ......
......
电光火石间,过去夫妻相处的种种飞快从眼前略过,新婚之夜那句我们从今后就是同盟,利益与共的话闪过心头。
头脑瞬间清明的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有好像什么都弄不懂了。
陷如回忆不能自拔的男人,在马上,三军之中,神情恍惚了不知多久。
冷风吹过,一个冷颤中醒来,望着天边的白云苍狗,他耳边忽然飘过两句自己王妃曾令他醋意大发的诗词。
‘而今才道当时错。’‘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的自己,却不知道是该道寻常,还是恨当时了。
江江,你怎么做得出,你又怎么舍得,你这个狠心无情的,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你这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云愣神好一会最先反应过来。
想到王妃的种种布局与心思,不由细思极恐,心颤发冷。猛抬头,却见马上的主子脸色青白红紫剧变,喉头更是滚动不休。
知道他这是恨急、怒极,气急伤了五脏内腑,惊呼一声飞身过去,倒出药丸硬塞到王爷嘴里。
灵药入口,翻腾的热血平息了些。
肃王咬着牙根把刚才涌到舌根,没吐出的血腥咽了下去。
让护卫捡起自己杀敌搏命的长剑,接过后在抬头已面色如常,铿锵下令。
“传令全军,目标皇城,生擒叛贼,护驾保国,出发。”
......
......
大狱中百般酷刑后,用灵药养着求死不得的荣王,卫国公等谋反主使。被压上刑场受千刀万剐之刑,即将尸骨无存之时,正是这二人家眷流放之日。
新皇仁厚,不忍多伤人命。老皇亲下的剐刑不可改,其他人却都宽容了。
所以卫家除晋阳公主剃发出家外,所有没军职的人全部发放西北噬魂岭苦寒之地,变为狼胡军卒的罪奴,非死不得赦。
噬魂岭,听名字也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了。
一群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十指未沾过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贵妇人,怎么能在那寸草不生,五谷不长的恶劣地方生存下去。
何况还是给那些未开化,兄弟父子共妻,饥寒季节用人肉当四角羊填肚子的野人做奴隶。
想一想,简直比一死百了,甚至发放青楼做千人骑的妓子还难熬。
可惜,狱中的父亲,丈夫,儿子求死不能,这些娇滴滴的女眷也是想死却死不了。只能无奈接受下半生猪狗不如的命运。
搂着怀中正是豆蔻年纪,如似玉小女儿的三夫人。
一边在官兵皮鞭下脚步沉重的走着,一边低低喃喃骂着那个自己死了痛快,却害死她们整个公府的罪魁祸首,侄女卫江。
“哎呦,又来一片,别抢,别抢,这是我的哎!”
道路两旁蜂拥而至,围观曾经尊贵至极王爷和国公等人鱼鳞剐的百姓们,正疯抢着刽子手从这些大逆不道人身上割下的肉生吞。
“娘亲,是哥哥。”嗓子早已哭哑的小姐泪流满面抓住母亲的胳膊摇晃。
本来还在用最恶毒言辞诅咒江江的卫三夫人抬起头,正看见刽子手从独子脸上削下一块指肚大的皮肉抛向人群。
一个蹦高的灰衣长衫男跳起接过,一口就把那血淋淋的肉吞到了嘴里。
啊,母狼失子一样的哀嚎震天。
这一刻,她除了恨侄女江江外,更恨自己。
为什么当初求那个蛇蝎毒妇把独子送进军中做官,如果不是官身,儿子他起码还能死的痛快点啊!
自己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真以为自己在害她不成后,还能以长辈亲人身份从她身上得来好处!
悔啊,悔不当初!
......
......
三年后,守满国孝的肃王府处处红绸红灯,喜气盈盈。
府中上下全都笑脸等着王爷想了、念了、盼了多年的心爱女人李月娥,李侧妃入府。
吹吹打打的丝竹锣鼓声中,奉王爷命出去一年的暗卫07完成最后的任务回返。
进了满目红绸的内室,07只觉得处处流光璀璨的侧妃住处,比当初王妃的喜房华贵耀眼多了。
明白这就是男人爱不爱,重不重视的缘故,也只能无奈。
看着前面正穿衣戴帽的王爷,他利落的跪地回禀。
“主子,一年前属下在大白马寺把罪女卫江骨灰炼化,又让得道高声念经文一年,如今带了她剩余骨灰回来,都在这个白瓷瓶中。”
正在穿衣镜前,由着丫头们整理喜服的肃王听了他的回话。面上清浅笑意不变只淡淡点了点头,还略微有些不满的责备了句。
“怎么还把瓶子带回来了,随意抛洒哪个河中江里也就行了。带回来多晦气。
算了,既然带回来就放在哪吧,等过了本王的喜事之期,在让人找个地方葬了。也算是给本王和李侧王妃积福。侧妃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知道王爷性子冷当初娶王妃也是权宜之计,也知道在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冲淡冲散,更清楚王妃弑君不仅犯了国家大罪,更是与王爷有了不共戴天杀父之仇。
可07还是没想到王爷会如此不念旧情,连死人的骨灰都容不得。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曾经他们也恩爱过的啊!
心里长叹,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轻轻把王妃的骨灰瓷瓶放在了手边小几上。在王爷漫不经心挥手中悄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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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如此大转折吓愣好一会的李老爷,在听江江肯定了儿子身世,和当初双妾生子真相后。
在曾经怀里也轻怜蜜爱美人,如今蓬发可怖女鬼幽幽黑瞳注视中,也不知道是害怕是念情的流了两滴泪。
结结巴巴许诺发誓,说自己会还她公道,决不会饶过那些害人的恶人,还要把她的尸体按夫人之礼重新安葬进祖坟。
请她赶紧放心投胎去吧!千万别耽误了时间!
恢复了名誉,仇怨有人帮报,与亲生骨肉相认团聚,被丈夫以妻礼郑重相待,女鬼所有心愿一朝得尝。苍白的嘴角绽开个浅浅释然的笑。
见所有人都算满意了,心善的广真这才收复看着儿子依依不舍的女鬼,为其魂魄超度。
做完正事,又给李家留下些平安镇宅符咒的二人,不管李府如何处置那些为权势富贵作恶该受报应的人。
只拿了千两银票,喜滋滋相携出了府门。
有钱了,干什么?
自然是,使劲的!
对人世繁华还没有什么认识,只觉得吃饱穿暖就好的小道士。懵懂懂,握着银票喜滋滋跟向来喜欢华服美食,有条件绝不委屈自己的美女蛇一路杀向最热闹的南市。
终于有钱了,这些天喝够白粥就咸盐粒,只一身粗布衣服都舍不得穿的江江。恨不得今后吃早点时,两碗燕窝,一碗漱口一碗看着。
可那土壕风都是后话,眼下还要先给跟叫子没什么区别的两人,打扮出人样才是。
第一站,成衣铺。
大步流星进了城内最豪华布料成衣店的江江一拍柜台,抬起下巴,土壕风十足。
“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男装,女装,从里到外,腰带、帕子、袜子、配套的全部拿出来,别怕我们付不起银子。”
世人都是先敬衣裳后敬人。
今天出来就是想痛快钱的江江,不想被狗眼看人低后,在跟那些势利小人吵吵闹闹个不开心。
所以,第一时间拍出银票在桌子上。
本来见他们两破破烂烂,粗布衣裳,有些不开心的老板眼睛见了银票,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急乎乎招伙计搬出来店里最华丽昂贵的衣裳。殷勤的凑上前把好话说得天乱坠。
看江江三两下挑出几套最好看,最贵的。除了给她自己,还有给他的从里衣到外衫。
清贫了百年,只在道观穿粗布褂子,却还是懂的什么叫美,什么叫舒服的广真眼睛亮亮,嘴里却吱吱呜呜推拒。
“那个,我是道士,这么打扮是不是不太好。我师傅一向要我抱素守朴,不要贪图享乐。不然我还是挑一套布衫吧......
摸着手下近百年不见的流光软缎,心中喜欢的小道士犹犹豫豫吐出几句意味不明的话。眼神更是幽幽复杂,七分期盼的看着江江眨也不眨。
把自己需要的衣衫都挑了出来,一把抱住,利落去店后试衣间的江江看都没看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一眼。
边大步前行,边头也不回漫不经心答道。
“哦,那你随意吧。”
看着根本不想善解人意劝他两句,给他个违背师训的台阶借口,我行我素的任性坏丫头,拿着挑好的流光溢彩衣裙直接去了后面换衣。
傲娇不成的广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和懊恼。
“这丫头,真是,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么冷酷,哼,就不能哄两句好听的吗,亏自己还......
看江江份外洒脱无情的背影消失在帘后,可怜的小道士眨巴眨巴眼,把薄唇一点点抿成条线。
正当年纪的少年人,初入繁华红尘,怎么会不喜欢华服锦衣。
何况,在自己欢喜的女人面前,哪个少年不愿意玉树临风,雅俊美姿仪呢!
哪怕那欢喜念头只是隐隐约约,哪怕他自己还不清楚!
气闷好一会,被冷血蛇妖无情抛下的小道士委屈的低下头,对着也是满眼惊奇不解的掌柜和小伙计,脸微微发烧的自我找借口。
“那,那个掌柜的,你说我们两是师兄妹,要是她穿的光鲜亮丽,我破衣补丁,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是不是怪怪的不大搭调?
让人看了也觉得不舒服?其实,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讲究了。
算了,既然这样。我一个大男人,迁就迁就她好了。”
呵呵,以为这对小情人师兄妹耍枪的掌柜,为了店里的生意自然说好。
赶紧把之前江江挑出来的几套男装,一股脑塞进早敞开手等着的,傲娇不成啪啪自打脸家伙怀里。殷勤劝着人去后面。
摸了摸鼻子,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家伙,抱起新衣也去了男子更衣的地方。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换了最合心新衣的两个人对着打量一番后异口同声。
不说本就貌美的小妖精江江,换上绫缎多鲜丽可人。
就说这呆蠢的小道士,脱下他那身看不出颜色破袍子,换上湖水蓝镶银白缎边的袍服,腰间同色的嵌白玉腰带一束,也变成了个翠竹新润,意态风流的俊美少年。
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两个决不会近朱者赤,只能近墨者黑,越来越没下限的家伙,毫不吝啬互相赞了赞,又杀到靴子铺,首饰铺......
幸好广真还有个师傅给的小小宝物储物戒,不然照他们这种大扫荡的买法,还真要雇车雇人才行了。
大肆购物了个痛快,钱到手软后。目标自然就轮到自己的五脏庙了。
城中最贵酒楼,点了七八个菜的江江把玩着手里五彩玉石珠串的莲华胜,浅笑微微。
刚刚在首饰铺,不会梳复杂头发,也不愿意身上累赘太多的她,只挑了两块晶莹润透的襟步,与两顶素金与白玉的发冠留着束发用。
没想到,广真这个平日里看着呆蠢蠢的笨小子,会把自己多看了两眼的华胜买了回来,到是个心细的。
可看看自己如今到了小腿的如缎长发,江江为难的放下手中华胜叹了口气。
“我又不会弄复杂的发髻,平时练功行走图方便,也没什么机会带。买它,好像浪费了。”
都有些迫不及待看美人云鬓风鬟的小道士立马接口。“我会梳,我给你弄。”
“嗯?”
“我会梳简单的女子发髻,放心,我给你弄。一定会很好看的。”
啊?
惊讶一声的江江,没想到这家伙在全是男人,讲究素朴简单,清静无为的道观呆了近百年,竟然还会梳女子的发髻。
大脑里不由出现了许多少儿不宜,脑洞大开的画面!
几乎把头都埋在热茶杯子里的广真,说完那几句帮她梳头的话,眼睛都不敢再抬起来一下,清隽侧脸不知是蒸腾热气熏得,还是羞的飞起一片红霞。
心头的两个小人不停斗嘴。
“她知道,她不知道,她知道,她不知道......到了最后,心跳如鹿的笨道士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想不想让对面丫头知道。
就连滚床单都不算定情时代过来的江江,虽然在古代呆过几年,却真不知道这个修真,妖魔人类共处的时代里,男人给女人挽发也是意义深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