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敏锐的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陆行一的声音。
“把锦宝抱下去。”
奶娘早就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不敢说话了,主人家的私密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在这样的人家,知道的越多,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小。
听陆行一的吩咐就跟得了特赦令一样的抱着楚锦离开了,期间还拉走了在外间有些懵的如雨,这个小丫头还是跟着自己回去的比较好,呆在这里听到不该听了,又是个比较笨的,免得出事儿。
陆行一看着人走了,才回过头来,面上含笑,可屋里的人却觉得这笑容好似有些凉悠悠的,看着那笑容后背好似有一股凉气慢慢的爬上来。
曼姨娘苍白着脸,压抑着心底的恐惧,才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些事情她明明处理的很干净,他陆行一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病秧子,没有人脉,不会查到什么的,不会的……
一遍一遍的在心底确认,但那一丝恐惧还是钻进了心底。
陆振廷要是这个时候还没发现不对劲儿,那就是傻子了,顿时面色一沉。
“究竟是怎么回事?”
曼姨娘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陆行一,见他嘴角的笑容,突然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陆振廷,好似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你不要听他胡说!”
陆行一挑了挑眉,并没有现在就开口的意思。
反倒是看着陆振廷,眼中的目光让陆振廷莫名的窘迫,在朝堂上混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感觉到这种窘迫,这滋味并不好受。
曼姨娘见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情急之下,咬牙道:“前两天伯之出去喝人见面,我担心就让人跟着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才会无端端的说这些话来诋毁我的,老爷,你不要信他!”
“我还什么都没说。”
陆行一淡淡的开口,曼姨娘身子一僵,胸口剧烈起伏。
突然回过神儿来,目光转向陆振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
陆振廷沉着脸,目光越过曼姨娘,看了看还在旁边的陆行悠和陆行文,眉间的冷意少了几分,再看向陆行一:“你来说。”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那所谓的第一个孩子从没存在过而已。”
“你撒谎!”
曼姨娘冲着陆行一大吼,目光愤恨:“什么叫我的孩子不存在,那个孩子出来的时候你还在哪里?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成型的孩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管曼姨娘多愤怒,陆行一始终是淡淡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好似在看着一条疯狗乱咬人一般。
旁边的陆行悠早已经呆在哪里,不明白今天这到底是哪一出儿,倒是陆行文还要清醒一些,只是那些以前的事情他并不明白,他们两兄妹后来出生,那些事情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陆振廷听见这个消息也是愣了愣,当年的事情他还记得,只是……他也是看见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的。
如果要说没有,总不能空口说。
见陆振廷的目光移过来,陆行一淡淡的道:“要知道那死胎是谁的还不容易,去城外找李姓夫妻,就知道他们当年胎死腹中的那个死胎去哪里了,至于你究竟有没有怀孕,当年应该还剩下两个人没死。”
说完笑着看向曼姨娘:“你说是吧。”
曼姨娘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那里,面色发白,心里爬满了慌乱,她不知道陆行一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可她明明……明明把知道的人都解决了。
还剩下谁?
还剩下谁……谁?
陆振廷看了一眼曼姨娘,面色阴沉,那些记忆随之而来,那时候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假的,也从没往这方面去想,因为那个时候罗氏早产了。
就在同一天,两个孕妇早产,罗氏生下了不足月的陆行一,曼姨娘肚子里四个月的孩子流掉了。
后面的事情……
陆振廷闭了闭眼,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恐慌,和罗氏生下陆行一一个月后就决定去佛堂那时候的恐慌一样。
如果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那后面的事情究竟都是因为什么?
睁开眼,陆振廷叫来了外面的管家,吩咐他去将陆行一说的那些人都带回来,当朝丞相,要查一件事情自然是很快的,门道多得是。
曼姨娘眼睁睁的看着管家领命出去,很想扑上去把人揪住不让去查,可被陆振廷和陆行一两父子看着,僵硬的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劲儿来。
陆振廷吩咐完了这才看见还在一边的陆行悠和陆行文,淡淡的开口让他们出去,看了一眼曼姨娘惨白的脸色,让人把她也带下去了。
直到只剩下两父子,陆振廷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陆行一起身,理了理衣袍,眉眼淡淡:“顺手让人查了一下。”
又看着陆振廷道:“剩下的分事情就交给父亲处理,我还有事。”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面去,刚走到门口,陆振廷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说,你母亲会不会有原谅我的那一天?”
陆行一勾了勾唇,步子毫无停顿的出去了。
里面,陆振廷颓废的坐在那里,好半天都跟没有了神魂一样。
*
小佛堂,罗氏身边的嬷嬷推门进来,放轻了脚步,看见书案后,面无表情的抄佛经的罗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外面老爷过来了,说是……想见你。”
罗氏勾了勾唇:“有什么好见的,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让他走。”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
罗氏放下笔,抬头看着摸摸,危险的眯眼,和陆行一如出一辙的凤眼露出几分凌厉:“让他走,不然别怪我刀剑不认人。”
“是……”嬷嬷低声叹息了一声,见罗氏已经低下头去重新拿起佛经抄写,轻轻地退出去,关上门,才看见院子里那棵树下的男人,想当年这人何等意气风发,如今也显了老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