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在十五分钟后结束，来看电影的人纷纷退场，姜岁在灯亮起之前就坐到了走廊旁边的位子，一些和她比较熟的演员过来拍拍她，夸她演得不错。她一一谢过，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冯熙薇身上，后者也和她差不多，被看完电影的朋友围住在交谈。
姜岁收回视线，后头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灿灿和他正在说着什么，李田从门口穿过人流走到她身边。
“门口的记者我打听了一下，应该是程夫人和冯熙薇找过来的，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有个人正好在和他旁边的人抱怨，说'听说有大新闻，结果扑了个空'。”
“送上门来的钱和新闻谁不要呢？”姜岁看向冯熙薇身边的女人，“对了，哪个人是谁？”
李田看了一眼那张辨识度并不高的脸——“喜倍刚签的网红，吃饭的时候她一开始也在，不过在饭桌上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所以我们没看见她。”她顿了顿，小声的补充道，“小钟和灿灿查了饭店周围所有的酒店，这个人在后面的一家叫'岭江'的酒店里开了一间房。“
姜岁的手动了动，李田见状立刻抱住她的手臂，“别！”
“我他妈要打死这个女人。”姜岁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为了在网络上造势，娱乐公司也会签约大量的网红，她们大多有明星梦，却因为家庭或自身外貌条件不符合而被正统演艺圈拒之门外。为了挤进这个圈子，她们把自己的脸整成流水线上下来的五官，靠在网上穿着性感衣服直播或是发一些照片来大量吸粉吸金，幻想自己已经是娱乐圈的一员。没错她们是进来了，但却是处于边缘地带，地位连靠潜规则上位的嫩模和靠走穴为生的小明星都不如。
横国有许多这样的人，她们妄想着搭上一辆通往演艺圈的车，但这世界上从没有免费午餐，迎接她们的只能是金钱的敷衍而已。明星与导演没有人愿意和她们扯上除了性以外的其他任何关系。因为一旦被缠上，为保名声，明星只能憋屈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掏空身家。
姜岁没想到冯熙薇原本还计划着用这样一个恶心的手段去对付陈佑宗。
“我们先出去。”李田提醒她，“灿灿说他精神还不错，没事的。”
而姜岁摇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直到坐在最里面的男人站起来开始往外走，她还一直紧紧地盯着冯熙薇的背影。
陈佑宗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两个人擦肩而过，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把绿茶还给了她。
“姜总！！！”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姜岁闻声看过去，一个穿着鹅黄色大毛衣的女生正在前排冲她挥手，她身边还站着几个陌生面孔——她差点忘了，自己当时还邀请了几个粉丝来看她的电影。
“嗨。”她迅速把心底的不适暂且压下，无可奈何地移开视线，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好久不见。”
这个女生正是能量棒，之前她曾经在机场组织粉丝去送机，没想到姜岁不仅记得她的名字，还在电影上映之后亲自发私信问她要不要来看电影，害得她激动的一度以为是骗子，“盗号狗”“盗号狗”地叫了姜岁好几声。
能量棒显得很兴奋，“我已经是第三遍看这部电影，姜总你演的太好了！我没看过小说的人都回去又把原著刷了一遍。”
“你们喜欢就好。”姜岁一边说着，余光瞄见冯熙薇带着那个网红从门口走了出去。她收回目光看向能量棒身后的一男一女，他们看上去拘谨很多，也很激动。
“不用紧张。”她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又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请求下和他们合照，“这边晚上很热闹，但是现在也很晚了，看完电影要早早回去休息。”姜岁一边低着头签名一边嘱咐道，“今天晚上基本没有组开夜车，想探班的话，明天来之前可以联系李田。”
“嗯！好的！”在同伴的提醒下，能量棒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姜总，这是我妈自己做的江米条，你不嫌弃的话......”
“江米条！”姜岁眼睛都亮了，“太棒了，我超喜欢吃这个！”她两眼弯弯，“替我谢谢阿姨。”
她笑得开心，但是能量棒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用手捂住脸。
“怎么了？”姜岁一愣。
小姑娘把手拿开，满脸泪痕，但却是笑着，“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偶像说这么多话......”她抽泣着。
姜岁松了口气，倾身抱了抱她，“习惯就好了。”她朝她眨眨眼，“外面还有记者等着，我先出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嗯好，姜总再见！”
她转身往外走，后面还传来几个两个小姑娘兴奋的声音，“你知道吗！刚才坐在我身边的好像是张远恒哎，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差点尖叫出来......”
陈佑宗一走出电影院的门，立刻有几个记者走了上来。
“佑宗，方便采访几句吗？”记者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着男人，男人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衣和黑色风衣，鼻梁上还架着眼镜，像个学者多过演员。他还注意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酒味。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陈佑宗停下脚步看着他，“我觉得电影很好看，作为第一次出演电影姜岁的表演实在是可圈可点，她很适合大荧幕。”还没等对面人发问，他就对着话筒说道。
记者愣了一下，随机眼珠转了转，“那剧中的其他人可以点评一下吗？”
“如果是从前我会说大家演得都不错，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导演，看电影的角度和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神色淡淡的，比记者高出半个头的身高让他不得不居高临下看着他，“所以没有办法给你很中肯的评价。”
“那......评价一下女主角吧。”记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不远处冯熙薇刚从影院里出来，本能的往记者最多的方向走去——“......对于她来说，步入社会之后的演技明显比在学生时代要自然纯熟，我想这多半是年龄的关系，电影中作为一个高中生，她的演技太世故。”
她在原地站定，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被记者包围的男人。
而问问题的那个记者也有点错愕，周围跟着凑热闹的倒是很激动，陈佑宗向来对记者话不多，这是第一次这么“走心”地去点评一部电影。
“熙薇姐——”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记者们瞬间全部回头看，看向那个因为“年龄”问题而被前男友吐槽的可怜女人。
哦！我的老伙计，她现在的脸色可真是糟糕透了。
当天的记者都被冯熙薇花钱买断了消息不能泄漏，但是它万万没想到这段采访还是流传了出去。上传的人是一个微博小号，她声称自己是路过的粉丝，看到有人采访陈佑宗就上去凑了个热闹，没想到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她说本来还只是粉陈佑宗的颜，现在一下子对他爱的死心塌地。
有什么比说一个女人的年龄更恶毒的话呢？
“哈哈哈哈教授太耿直了吧！手动比心！”
“我发现了？这个工作室有毒，教授以前是多么老实淳朴的娃，现在也被带歪了[再见]”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冯熙薇的颜已经完全不是刚出道时候的样子了，粉擦了有半盒吧，演高中生实在有点勉强，怕被喷没敢说，没想到被教授无情点破，莫名爽~”
“谁有冯熙薇现场的表情包给我发个，那视频我看了三遍，她那张脸......噗！”
“不比不知道，两岁的差距真的还蛮大的，还是说姜岁就是脸圆显小？感谢上天赐我大圆脸！”
“他们两个人明明是好朋友好吗？都分手两年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脑残粉还在妒忌什么的，评论里全是酸味！能说这种话才是两个人关系还的证明！而且你们没看见熙薇发的照片吗？他们下午还在一起吃饭。”
“楼上的拜托你去看看姜岁的微博，按照你的说法她跟整个娱乐圈关系都特别好，真的。”
“楼上笑尿！姜岁的微博简直就是吐槽教科书！”
“什么国民老公啊，还真是偏心，自己工作室的演员大夸特夸，对前女友就落井下石还出言讽刺，以前曾经粉过他，现在觉得真垃圾。”
“弱弱说一句，我也觉得老公这次有点过了，你们看冯熙薇的表情，如果是我听见前男友这么说我，一定更伤心的。”
“同情冯熙薇的你们可以原地爆炸了，就冲她劈腿之后还无数次用教授蹭热度我就对她一生黑，港真，陈佑宗没打她就是很有素养了好吗？再说不护着自己工作室的艺人护着谁？难道是你那个整容怪主子？”
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撕逼过程，冯熙薇成功登顶热搜榜首，评论区也俨然却成为了口水仗的阵地。
“喂，你真这样说了？”第二天一片场，姜岁就晃到监视器旁边没找到了某个正在画分镜的男人，晃晃手机。
陈佑宗抬头看她，女孩的笑很贼。
“实话实说而已。”他继续低下头，铅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她的脸确实不适合青春片。”
姜岁撇嘴，“但是现在微博下面有好多人骂你，说你没有绅士风度，讽刺前女友年龄大，很不男人。”她想了想，“以后你还是别说这种话了，我在人前还和她装成好朋友呢。”
可不是吗，昨天记者在电影院门口采访到她的时候，她昧着良心把冯熙薇大夸特夸，从“演技精湛”到“待人亲切”夸了个遍，就怕她心情不好再成天想着算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