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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颜当然不知道段明过心里想什么,只觉得被他打量得不舒服, 拍拍身边的弟弟乔恒, 说:“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坐哪了。”
乔恒这时看了一眼自己座位, 旁边段雨溪的座上来的是个男人, 皮肤紧绷, 过分年轻,一看就不是她亲爹。
乔恒想到段雨溪听到开家长会后哆哆嗦嗦的模样, 还有这几天突然异常放松的模样。他本来还觉得奇怪呢, 这才恍然她原来达成了plan b。
乔恒这时候挺不待见地瞥了那男人一眼, 又跟自己姐姐耳语:“别理你旁边那男的,我那同桌是个浑不吝, 家长会都不喊家长的。”
他冷冷一哼:“也不知道上哪雇了这么个小白脸过来凑数, 真没救了。”
乔颜大概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 又听乔恒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赶紧打断了, 推着他背说:“你赶紧出去忙吧,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应付不来了……怎么就是小白脸了,人家看我是不是该像童养媳了。”
一对姐弟嘀嘀咕咕说了一车话,乔颜方才有空来跟段明过打招呼。
段明过调侃他们感情好:“我跟段雨溪那混世魔王多说两句, 她就开始嫌我烦。她要有你弟弟一半省心, 他爸爸可能还多活几年。”
乔颜怔了怔, 白着脸问:“你大哥他……”
段明过立马知道她想岔了, 揉了揉她头发说:“小丫头胡想什么呢,我那就是一个玩笑。我看你有点恍惚,身体不舒服?”
这举动未免有些亲密,乔颜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靠,紧绷起身体。他恰好错过,被邻桌的家长引去说话,笑容礼貌,神色自如。
可那手下的触感却搅乱了另一个人。
乔颜觉得自己一张脸从耳后的地方开始发热发红,然后一直蔓延到脸颊两侧,再热烘烘地冲上眼睛。
而谈话的间隙,他居然又回过头来冲她一笑。
简直要命。
段明过眼光实在毒辣,乔颜近来确实不顺,因为那场“厕所play”,她那新戏女四号的事吹了,之前定好的几个通告也黄了。
虽然片方一再强调是为了戏好,选个更合适的人入组,给马盼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明里暗里都在指责乔颜不懂事在先。
马盼为此急得上火,成天找方法圆过。她虽然怨多过悔,可一个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到底不太舒服。
两事相逼,这场家长会乔颜开得心不在焉,直到散会之后老师个别谈话,在他们座位前询问学生在家情况,乔颜这才把飞散的心收了回来。
段明过正逻辑清晰地给班主任介绍段雨溪的情况,恳请她不要过早放弃这个孩子:“她就是基础薄弱一点,但小孩儿脑子很聪明。”
班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教师,善于跟各种各样的家长打交道,安抚他道:“我从来不放弃一个孩子,所以才让她跟乔恒结对子,平时要乔恒多帮她课业,她要真想学,肯定能慢慢追上来。”
段明过等得就是这番话,虽说段家财大气粗,肯定会为这大小姐铺好前路,可他始终觉得不经历中国式高考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
这时候很慎重地向老师作揖道谢,要她千万不要客气:“以前我念书吃过很多苦,现在后继有人,也要让她尝尝里头的辛酸。”
一番言行惹得老师哈哈直笑,说:“你不要谢我,好好谢谢这位乔小姐,现在家长都恨不得让孩子全天候啃书学习,有几个肯让他们结对帮扶呢。”
一席话转来转去终于转到乔颜这头,她没办法作任何反驳,只能装大方,道:“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其实是应该的。”
等段明过走后,班主任又换了副面孔,拍拍她手背说:“其实你不太乐意吧,我刚刚就说了,结对帮扶这事儿现在没几家乐意了。”
乔颜也不吱声,觉得她还有话要说,静静等着。
班主任果然感慨:“可是这学校都是他们段家捐的,乔恒还拿他们家设的教育基金,小丫头的爸爸前一阵子亲自打电话到我这里,我也挺难做的。”
乔颜思忖几秒,斟酌用词:“学校的生活老师说了算,我没有意见的。”
班主任连连点头:“感谢理解,反正时间也不长,等过上一个月,会让所有人都换一次。说真心话,下一年学校要在省里拔头筹,全靠乔恒和那个叫白静的姑娘,就是为了学校跟大家的前途,我也会好好把握住的。”
乔颜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她却已经站起身来,说:“不早了,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微信联系,再不行还有电话。乔恒学习上的事情是不需要人烦神的,但生活上,你们一定要要好好关心。我平时也会多敦促他,学生生涯,学习最重。”
乔颜似懂非懂,出了教室方才回过味来。等不及回家,站在教室门外就给弟弟发信息,叫他离段家小姐包括一切女生都远一点。
刚刚输好一个段字,身前就沉下了不同寻常的暗,连同空气里的温度都降下来不少。她将眼皮一抬,可不就是他吗。
段明过送来一脸好暇以整的笑容,音量调得有些低,听起来是一对老友亲切的呢喃:“晚上一起吃个饭?”
乔颜当即摇头:“不好意思,晚上有点事要做。”
段明过大概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顿了顿,反问:“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说完方才觉得后悔,好像特别要和这位冷面的小姐约会一样,他于是一笑,说:“开玩笑的,你忙,下次约。”
乔颜一点没说谎,是真的有事。
马盼用尽浑身解数,这才查到那位出品人爱在市里一个叫“菲比酒吧”的地方消磨时间。
一连驻守几天摸清他来的节奏,今天联络乔颜要来个瓮中捉鳖。
马盼知道这人不是好鸟,得知厕所事件的来龙去脉后,拉着乔颜把人从头至尾连带祖宗十八代一并骂了过来。
只是嘴皮利索敌不过人手底的权势厉害,乔颜的女四号被摘了之后,马盼偃旗息鼓就跟憋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跳不起来了。
先是求爷爷告奶奶问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夸下海口哪怕要他给出品人倒尿壶也是心甘情愿,再回来威逼利诱恐吓敲打乔女王,他要是给人当牛做马她也别想置身事外。
何况马盼精准掌握乔颜七寸:“你弟弟就快上大学了吧,大学学费可不比高中,孩子已经成年要开始步入社交,这里哪一件事是不要钱的?出来之后还要找工作,谈对象,完成人生大事。这年头,想结婚,房子是首当其冲的,有房子了你才能喊丈母娘,不然只能喊阿姨!”
马盼再劝慰:“只是过去道个歉,仔细想想,你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别人如何终究是别人的事,你一旦出手那意义就变了。没听警察叔叔说嘛,打得过坐牢,打不过住院,人家没告你啊已经是仁义了。”
乔颜在圈里也算摸爬滚打过好一阵了,知道当今这社会是典型的笑贫不笑娼,尊严这种东西跟钞票比,还是要低一头。
想过几晚终于松动,这天开过家长会后,她在街头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跟着马盼来了菲比。
乔颜头一次来酒吧,跟想象中烟熏火燎灯红酒绿的样子不同,菲比这地方格调优雅,堪称一道清流。
不仅装修布置极有品味,来的人也是斯斯文文,店里放着很舒缓的蓝调音乐,要不是知道这地方只卖酒,猛一进来,还以为是哪家高档餐厅。
马盼先去打前哨,要乔颜带一瓶酒过来,然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露了怯,站在吧台前看着单子上名字华丽的酒名,完全不知道要点哪一种。
吧台里有人看出乔颜窘状,热情地过来问她需求,顺便听听自己的推荐。
乔颜抬眼一看,这人穿白衬衫小马甲,因为剪裁贴身,腰板笔直,显得很是精神。他分明有一张清俊带点孩子气的脸,肌肤却硬是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一个恍然,她记起自己似乎在哪看见过这张脸,而这人也认出了她,说:“你不是那个谁谁,有天吃饭咱俩见过,我还说你特别像一个人来着。”
孔松送走了乔颜,端了杯威士忌去找段明过。这家伙近来忙碌,难得晚上有空,今天好不容易大驾光临,来了却不怎么理人。
孔松于是给他找了一位美女解闷,这会过来却只看见他一人坐着,于是不快道:“没点眼力见,段少爷来了也不好好陪,还想不想混了,我喊她来给你道歉。”
段明过手一挥,说:“别,还是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会吧。”
孔松觉得这人稀奇,一屁股坐他旁边,勾着他脖子道:“改性了,平时看惯你吃肉,什么时候改吃素的啊。”
段明过将他推开,踹他到另一边去坐,不耐烦的:“吃吃吃,你那是荤的吗,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你要磕死少爷我?”
孔松恍然大悟,吃吃笑起来:“早说啊,喜欢肉弹是不是,一会儿我再给你挑一个。”他忽然想到什么,说:“这儿还真有一个你喜欢的款。”
男人间的小笑话,谁也不当真,孔松今天却很慎重地拉他去看一边的卡座。段明过百无聊赖,索性顺着看过去,却不由一下直起腰。
是乔颜啊。还穿着下午的那套衣服,哪怕外套已经足够宽松,还是遮不住身体起伏的曲线,如瀑的长发垂下来在前胸划出一道曲线。
在她对面,是那回在厕所里冒犯过她的男人,当时的喊打喊杀现如今成了低眉顺眼,她经纪人给她不停递酒,她想也不想一次次仰头闷下。
完全不用多想,段明过立马猜出了来龙去脉。心中情绪几重,又其实完全不在意,端起杯子喝了口,很舒服地点上支烟。
孔松看不懂他表情,自说自话:“这妞挺能喝啊,这么几杯下去,居然还能站得住。估计之前没少练,想想也是,她混的那叫什么圈子啊。”
段明过抓过烟灰缸,掸了掸烟灰,幽幽的:“怎么着,看不起啊。”
孔松说:“分人,有些人出淤泥而不染,姜佳妮算一个,有些人一开始就染黑了,我看这姑娘就是。”
段明过呵声:“别血口喷人啊。”
孔松拿手机翻网页,说:“谁有空造她的谣,这是网上八卦出来的,有人评点娱乐圈里不甘寂寞的小呢,这姑娘首当其冲第一个。人家可是有理有据的,陪男人吃喝的照片一抓一把,更夸张的是,还在高中就有豪车在学校外等她,这种人能是什么好玩意儿?你别说,这车型这风格怎么那么像你们段家呢。”
孔松越说越带劲,八爪鱼似的套着段明过要他一定仔细看,段明过拗不过他,就着他手随意看了几眼,脸上明暗不明。
“你懂什么……”段明过忽然拧眉,睨一眼孔松:“是男人吗,成天看这种东西,大小也是个老板呢,平时就不能读读报加强业务学习什么的?”
孔松笑起来:“我这不是无聊吗,而且没事儿看看美女有利于身心健康。”他又将段明过脖子一勾,色眯眯的:“你要是天天来,我就看你。”
段明过直犯恶心,想拿手里的烟头烫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忽地听到不远处一声炸响,人群静了静,随即喧闹声大起。
孔松讶异:“坏了,刚刚还唱负荆请罪,现在怎么上演全武行了。”说完弹簧似的蹦起来,边走边抱怨:“早说了这小妞不是省油的灯。”
段明过向后扭身,乔颜那处炸开了锅,经纪人跟出品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辩论些什么,她卡其色的外套上染了一大片红,一张脸却是惨白惨白的。
早上起来,她洗去一脸浓妆,脸盘似美玉一尘不染,穿浴袍,裹湿发,走路的时候两腿别扭得一拐一拐。
他看了两眼发红,牙根发酸,浑身上下冒着滋滋的热气。
走过去一把拽过昨晚在他背上犯下滔天罪行的手,欺身压她在水池边上,她还睁着一双天乌漆漆的大眼睛,天真地,孩子气地看着他。
是真不理解男人的**如何会来得这样没有预兆吧,可他已经来不及做解释,一把扯开她系在腰间的绳子,拨开她,身子进驻其间。
男人的身体,总是可以硬得不可思议。
乔颜是真的带点恍惚,而这股恍惚随着运动的进展越发强烈,最后她只能垂头,弓腰,无力地趴伏在龙头上。
身子和水池都随着身后人猛烈的撞击一动一动。
她映着光可鉴人的水龙头勉强看到自己的脸,那里头的人表情迷离,双颊泛红,眼里晕开的光也是水雾环绕的。
一时之间,她有点认不出自己。
认不出的还有自己的身体。
她像是凭借外力,忽然豁开了一个口子,今早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在洁白的床单上查找伤口留下的印记。
然而翻来覆去,看不到那点落红。
想来现代科学果然说得不错,要想用血来证明女人的第一次,那她多半将之奉献给了劈叉和骑马。
乔颜有明显的心不在焉,被离她最近的人轻易感知。
段明过几分不耐地用虎口扣住她下巴,那弯曲的弧度很好地贴合她下巴,严丝合缝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仿佛天生为她而长。
他转过她的脸,把湿乎乎热烘烘的呼吸都喷在她脸上,嘴唇紧贴上去,舌头坚定缠动,他没有任何保留地和她亲`热接`吻。
结束的时候,乔颜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掏空。
可没的休息,马盼的连环夺命call和短信,正暴风雪似地涌进她调成静音的手机里,屏幕上,有他一遍遍深情的呼唤:乔女王~乔奶奶~
乔颜瞥了一眼就放下,换上昨晚的小礼裙,站在房间里的全身镜前化妆。脸上,粉已经压过了一层,黑眼圈仍在,她就又压了一层。
段明过刚刚洗过澡,打赤膊,劲窄的腰上只系着一条白毛巾。他神色慵懒地叼着支烟,从她身后走过的时候随手揉了下她腰,没看她。
一言不发,坐到房间中央kingsize的大床上再看她。
过了会,烟抽过半支,房间里腾起细微微的白雾时,他方才说:“那部戏的女四没有就没有了吧,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差不多的,最近国内的真人秀很热,你要是喜欢也可以上一个。”
说这话前,他刚刚吐出一口烟,许是被迷住了眼睛,他仿佛看见的乔颜的脊背一收,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是什么情绪,是高兴激动抑或难过伤心,他尽管好奇,但都懒得去想。
幸好她没让这空气静止太久,过了一会,她从镜子前歪身看向他,笑容是教科书级别的:“谢谢老板。”
他呵了一声。
乔颜道过谢,随即拎包匆匆离开。
一个人坐到酒店对面时才觉得后悔,再怎么着急,也应该爬去顶楼的旋转餐厅,在呼啸的晨风里吃个饱饭的。
现在揉着空荡荡的肚子一阵难受,她于是破天荒地给马盼回电话,说:“老姐,来接我,市中心紫气大厦斜对面街心园长凳上。”
马盼声如洪钟地怒吼:“滚!”
马盼是乔颜经纪人,体型矮小,五短身材,不过长相堪称秀美,又因为说话举止带着一点娘,被圈里人封做马娘娘。
一直拿自己当纯爷们看待的马盼以此为耻,昭告天下但凡又随便喊他外号的,一律拉进黑名单里不解释。
乔颜跟他曾是校友,有过深刻的革命友谊,她又一向懂得尊敬他人,从不乱喊他马娘娘,只称呼一声马姐。
马盼于是投桃报李地拿下了原本属于她的好几个通告,并热情友好地跟她说,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我会让你由春天直接进入冬天。
不过一次又一次,马盼从来也没和她真生过气,这时候又把电话回过来,问:“姑奶奶,你没事跑外面坐着干嘛,被狗仔拍到丑照还搞不搞高冷艳压人设了?”
乔颜今天是真的没力气,也就省去了许多抬杠怄人的宝贵时间,只是淡淡然极怕累地说上一句:“来接我吧。”
听到那句冷,眼前自发浮现出段明过的那张脸。
方才她镜子边走出的时候,他正单手支着上身,半倚在床头,另一只手夹着烟,时不时地用拇指在烟灰缸里弹一弹余烬。
极闲适的。
这个姿势更显得他肌肉贲张,腰肢劲窄,小腹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腹肌已经练出八块,跟着两侧凹下的马甲线一起包裹进松垮的毛巾里。
但他脸上是真正的漠然凛冽,说话的时候简直刮起寒风,只有一双幽深的眼睛里亮着促狭似的光,又冷酷,又慵懒,心不在焉也要看你笑话一样。
仿佛几十分钟之前,搂着她腰,热情似火地问她舒不舒服,要深一点还是重一点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她也确实被他看了大笑话,腹诽他心里会把她描绘成什么人呢……千种万种,唯独不会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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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颜是十八线的小明星,段明过是圈里只手遮天的大老板。小角色跟大角色的遇见,多是在连成串的饭桌上。
乔颜尽管想和他有个不一样的邂逅,但无奈胳膊扳不过大腿,她也拗不过这样的自然规律。
那天是马盼做东,据说提前预支了老婆本,请编剧导演制片一众人等在市里有名的酒店里**。
马盼实在高兴,手底下的几个艺人不是只能偶尔接一次通告,就是偶尔跑一次商演,还一个个牛比曼玉青霞地闹情绪。
只有乔颜这丫头出息,一出道就有数不清的广告接,虽然多是猪饲料复合肥这样的农产品,不过无产阶级有力量,马盼觉得能为农民服务是件很光荣的事。
这一年就更顺,乔颜初次接演电视剧,居然一上来就排到了女四号。
据说这事得到了编剧江流萤的钦点,她为了乔颜甚至修改了剧本,将原本就圈粉的女四号改得更加娇俏可人。
见到面的时候,江流萤对乔颜果然热情异常,江流萤比乔颜大好几岁,揽着她胳膊要她喊自己姐姐。
乔颜天生是个冷性子,习惯人的淡漠,却对人的热情很担忧,心里是觉得感激的,脸上却维持着疏离的笑,说:“江姐姐。”
马盼看得喜笑颜开,将马屁拍出新高度:“什么江姐姐啊,江编剧看起来比我们乔安娜还小哩,又漂亮!你怎么就不考虑拍电视呢,你要是出道,哪还有佳妮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