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娘亲就是英明!”魏歆瑶笑嘻嘻接话。
梁王妃斜嗔她一眼, 对于让罗清涵做儿媳妇,她倒是挺乐意的。这丫头眼力劲儿不错,和女儿又处的好,进了门省心。家世还过得去, 不算差但也说不上好,正合她意。
之前她趁着梁王心情好提了一回,可梁王的意思是:“你父王觉得她家世略差了些。”
“咱们家还需要联姻不成, 再说了三哥本事好,也用不着娶个出身显赫的嫂子,忒显赫了还不利于家宅安宁呢!”
这话可说到梁王妃心坎里了, 魏阙战功卓著在军中威望日隆,魏闳在军事上却功绩平平, 长子的才干在政事上,偏眼下恰逢乱世,世人更重军功。
“可不是这个理, 偏你父王就是不明白。”说起这一茬, 梁王妃就是一肚子火, 虽说目下瞧着没事, 可总要防患于未然的, 真等出了事就晚了。
“那可怎么办啊?”魏歆瑶故作垂丧, “万一娶个不省心的进来, 咱们家哪还有太平日子。清涵就挺合适, 娘喜欢她, 大嫂也和她说得来, 我和她又是好姐妹。”
见她这模样,梁王妃顿时心疼了,她连生三子,才得了这么个女儿,自是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你也别着急,你父王那为娘再去敲敲边鼓,也不是没希望。”梁王妃觉得梁王拒绝的也不是很坚决。
魏歆瑶转悲为喜,依恋的伏在母亲怀里:“我就知道娘疼我!”
梁王妃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笑起来,过了会儿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看的顺眼的,只要你喜欢人也好,娘肯定依着你。”家世差也无妨,娶了魏家掌上明珠,还怕女婿出不了头。
提及婚事,魏歆瑶并不像旁人一般羞的满面绯红,而是不屑的一撇嘴:“有几个单看着还过得去,可和哥哥们一比,都是歪瓜裂枣,我才不要嫁他们。”
梁王妃听了好气又好笑,可也得承认就是这么个理,细想想还真替女儿委屈,可再委屈也得嫁人啊!
“你也别太挑了,姑娘家的期耽搁不起!”
魏歆瑶最不爱听这话:“若是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像姑姑似的不也挺好。”
她姑姑魏琼华那是多少女子眼中的传奇,姑姑早年嫁给了雍州节度使李季嫡长子李坚,新婚不出三月,李坚借酒强了姑姑的侍女。
一怒之下,姑姑一剪子阉了李坚,还跑了回来。李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要魏家交人。魏家虽然自知理亏但哪肯送女儿入虎穴。于是魏李两家从世交成了死敌。
闯了大祸的姑姑除了头两年被关在家庙里反省,之后过的风生水起。她以嫁妆为本钱,又借助家中势力,十几年间把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远至漠北西域,为家里赚来大把的银子用于养兵征战,人称女陶朱公。
私下更是潇洒,姑姑的入幕之宾,魏歆瑶见过的就两只手数不过来。家中长辈对姑姑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恨其不争再到听之任之。
早些年祖母还会唠叨让姑姑生个孩子,希望有了孩子她就能收收心。几次后姑姑不耐烦了,直接说,这世上配让她生孩子的男人已经死了。
从此祖母再不提这一茬,只要姑姑不把面首带到她跟前刺激她就成。
眼见魏歆瑶面露向往之色,梁王妃顿时一个激灵,露出了罕见的厉色:“你要敢起这个心思,看我怎么收拾你!”都怪魏琼华开了个坏头,才使这些年梁州上层女子和离寡居的风气越演越烈。
魏歆瑶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梁王妃叹息一声,拍了怕她的手:“哪个女子不想嫁一如意郎君,生儿育女和和美美,你姑姑也不例外。她那是所嫁非人,才自暴自弃,你瞧着她快活,可她心里的苦你哪知道?”
听着像是有隐情,魏歆瑶不由一脸的好奇。
梁王妃却是不肯多说,只道:“你放心,娘肯定不会胡乱把你嫁人。但凡你有中意的,你也别不好意思只管说出来,我肯定让你顺心如意。”
魏歆瑶敷衍地点了点头,她对嫁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对她姑姑的事好奇的紧,奈何任她怎么问,梁王妃三缄其口。
魏歆瑶别无他法,不甘不愿的被打发回去休息。
她走后不久,魏闳也前来请安。
见儿子面色薄红,梁王妃便知他喝多了,赶紧让人上醒酒汤:“喝酒节制些,别仗着年轻就胡来!”絮絮叨叨之间慈母之心溢于言表。
魏闳间或应一声,末了道:“儿子今天太高兴了,下不为例,母妃放心。”
梁王妃笑起来:“那就好,”她又问,“瑶瑶说你带老三去看她打球了?”
魏闳道:“三弟年纪不小了,我便想着带他过去看看,万一闺秀里他有合意的,母亲也能了却一桩心事。”魏阙时年二十,这些年家里不是没替他操办过亲事,只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笑意在梁王妃脸上弥漫开,她含笑道:“你是个孝顺的,老三要是有你一半孝顺我就阿弥陀佛了。”
魏闳沉默了一瞬。
“那老三有看中眼的吗?”梁王妃问。
魏闳顿了下道:“三弟都没正眼看人,还说什么省得祸害人。”
梁王妃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倒有自知之明!”
在旁人面前,她还要掩饰,在长子这,梁王妃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嫡次子的冷淡,甚至是厌恶。
她生魏阙时难产,而魏家选择了保小,她能活下来完全是自己命大,否则现在她早成了一捧黄土。
原本以为生下来后这劫难就结束了,哪想这只是个开头。魏阙天生不祥,命里带煞,他一出生就害得家里祸事不断,连累她都被公婆丈夫嫌弃。要不是长子聪明伶俐又争气,她早就被华氏那贱人挤兑的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直到魏阙被接走,她才时来运转,顺利生下嫡幼子魏闻,隔了一年又生了魏歆瑶。
日子眼见的红火起来,结果魏阙突然回来探亲,自己三个月的身孕莫名其妙的没了,还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
如此经历,让梁王妃如何不深信魏阙命里克她。
看清梁王妃眼底厌恶,魏闳心下五味陈杂。老三对母亲倒是孝顺,可母亲这几年对他和颜悦色却是为他身上的军功。
父王有一宠妾华氏,盛宠不衰,如今已是华侧妃。她所生的老二魏廷,颇得父亲真传,十三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这些年下来立了不少功劳,虽比不得魏阙,比他却是绰绰有余,故而魏阙对他们一系的作用就显得格外重要。
魏闳想自己以后待这个弟弟好一些,就当是替母亲补偿他了。
梁王妃淡淡道:“他的婚事我自有安排,你就别管了。”一个不好长子就要被人说他打压弟弟。
魏闳眼神询问。
“就是瑶瑶的手帕交,罗家那丫头,我觉得挺合适。”
魏闳目光微动,瞬息之间就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恰在此时,柯妈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梁王妃敛了敛神色才扬声让她进来。
柯妈妈入得内来,恭声道:“传过话来,三爷、九爷喝醉了,遂不来向您请安了。”
梁王妃眉头一拧:“小九才多大,老三怎么不劝着点儿。”
“小九那脾气,我都管不住。”魏闳道,“醉了睡一场便好。”
梁王妃才不说了,可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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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阙宴饮同袍时,魏家九爷魏闻来凑热闹,结果就是被灌醉了。喝多了的人还不少,魏阙留他们在客房住下,随后摇摇晃晃的回了南山院。
刚坐下,梁王妃就来了,略带责备的看着魏阙:“你怎的得喝了这么多,还要不要身子了!”
醉醺醺的魏阙慢了一拍才道:“并不多,母妃不必担心!”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浓浓的酒意。
梁王妃下意识往后倾了倾避开,做完了才觉不妥,立时掩饰道:“瞧你这满身酒气,哪是喝的不多!”她亲自从食盒里端出醒酒汤,“赶紧喝了解解酒。”
魏阙双手接过来:“多谢母妃体恤。”
见他脸上满是融融笑意,五官都显得分外柔和,梁王妃便笑起来:“喝完了好生睡一觉!”说着她站了起来,“我再去看看你九弟。”
魏阙勉强支撑着站起来,似乎要亲送。
梁王妃就道:“你歇着,不用送。”
魏阙才道:“母妃慢走!”
待梁王妃走了,笑意便如潮水般自魏阙脸上退的一干二净,他目光瞬间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魏阙垂眸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意味不明的一扯嘴角:“倒了!”
安娘按了按眼角压下那股酸涩之意,再要催促就听见账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候在床畔的青书青画立时上前撩起帐幔,露出了坐在床上的人来。青丝如瀑披在肩头,衬得她肌肤莹润剔透。巴掌大的嫩脸上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红唇不点而朱,清绝无双。
宋嘉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才趿鞋站起来。
洗漱的档口,安娘在一旁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一次老爷和夫人回来就不走了,姑娘正可与父母长处,本就是至亲骨肉,处上一阵自然就亲近起来了。”虽然老夫人疼姑娘入骨,可若再有父母疼宠,不管是在家里头还是几年后出阁,姑娘腰杆都能挺得更直。尤其二老爷官运亨通,若得他青眼,于姑娘百利无一害。
宋嘉禾心不在焉地拨着铜盆里的水,当年安娘也是这么劝自己,其实即便她不劝,自己也会如她所说那般竭尽全力的去讨好父母兄弟姐妹。与父母聚少离多的小姑娘,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融入自己的小家庭。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的道理。
重来一遭,宋嘉禾终于想通了,人啊,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的好!
宋嘉禾接过汗巾,用力在脸上搓了几下,彷佛搓的是一张老树皮而不是自己那嫩豆腐似的脸蛋。
“唉唉!”宋嘉禾自己不心疼,安娘倒是心疼坏了,赶紧把汗巾拉下来,正对上宋嘉禾又大又亮的双眼,里面盛满了笑意。
安娘一时倒忘了要说什么。
宋嘉禾娇声抱怨:“安娘你都说八百回了,我都记着呢!你就放心吧!”父母自然是要尊敬的,只是她不会再像从前似的天真,盼着他们能一碗水端平,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要求别人摆正了,岂不是强人所难!
想起昨儿二房归来时,宋嘉禾的镇定从容,安娘委实不能放心,然姑娘都这么说了,她再喋喋不休就招人嫌了。
洗漱罢,宋嘉禾亲自挑了一身粉白色对襟掐腰孺裙,衬得腰肢婀娜如杨柳,再配了一双缀明珠的软缎绣鞋。
望着镜中眉目精致,玲珑有致的小美人,宋嘉禾粲然一笑,十分满意的模样。
饶是见惯了的青书青画都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自家姑娘出落的越发昳丽了,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瞥见两个丫鬟的失神,宋嘉禾嘴角上扬,梨涡浅现。她脚步欢快的走到梳妆台前坐好,手托香腮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几眼后,做了决定:“今天画桃妆。”
桃妆,美人妆,面既施粉,复以燕支晕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浅者为桃妆。
青画一怔,随后心怒放的应了一声好。她擅妆容,最喜欢妆扮自家姑娘,奈何她家姑娘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并不肯用心化妆,令青画一身功夫毫无用武之地,深以为憾。
可这两日不知怎么的,自家姑娘像是突然开了窍,昨儿是玉兰妆,今儿是桃妆,幸福来得可真是猝不及防!
敷粉、画眉、描红、点唇……双颊若隐若现的绯红让她的脸如桃瓣帮娇妍鲜嫩,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宋嘉禾抿唇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妆扮妥当,宋嘉禾便出了降舒院前往沉香院,中途经过宋老夫人的温安院。
走到温安院门口时,宋嘉禾脚步顿了顿,脚尖一拐,进了院子。
安娘一惊,只当她习惯使然,连忙要出声提醒。
“我去看看祖母,马上就走!”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去一截了,脚步比方才松快了不少。
老人家睡眠少,宋老夫人早就起了,正歪在榻上和朱嬷嬷说起宋嘉禾:“暖暖该是到沉香院了。”宋嘉禾小名暖暖,是宋老夫人亲自取的。
一手养大的姑娘,宋老夫人岂能没发现,孙女态度不如往昔热情,之前老二夫妇回来,这丫头哪次不哭的稀里哗啦,恨不能黏在她娘身上才好。可昨儿暖暖进退有度一点都没失态。
朱嬷嬷说是因为暖暖长大知道害羞了,宋老夫人却不赞同,这丫头的确和她爹娘生分了。似乎从正月里她大病了一场后开始,对雍州送来的信就没那么激动了。
正思索着,就有丫鬟挑起帘子进来禀报:“老夫人,六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宋嘉禾已经进了屋,笑盈盈的福身:“祖母好!”
笑意瞬间在宋老夫人脸上弥漫开,高兴完了,她才想起来不对劲:“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论理该是她去沉香院请安后,随着二房众人一道过来的。
宋嘉禾腻歪了过去,抱着宋老夫人的胳膊幽幽道:“不看您老人家一眼,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啊。”说着还做出西施捧心状。
宋老夫人斜睨她一眼:“油嘴滑舌!”又注意到她今天妆容穿戴精致异常,笑道:“今儿打扮的可真漂亮!”
“我明明每天都这么漂亮!”宋嘉禾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话。
宋老夫人嗔她,想戳她的脸,却想起她施了粉黛,遂改为戳了戳她的脑袋:“就没见过你这样自吹自擂的小娘子,真不害臊!”
宋嘉禾俏皮的一吐舌头,惟妙惟肖地学着宋老夫人的语气腔调:“还不都是您教的,谁小时候天天说,咱们家暖暖真好看,咱们家暖暖最漂亮。”
宋老夫人被她逗的乐不可支,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这丫头小时候对口技感兴趣,她拗不过,便寻了个伎人教她,不想她竟然学的有模有样。
宋老夫人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擦了擦眼角,言归正传:“好了,别在我这耍腔了,赶紧去向你爹娘请安吧。”
宋嘉禾笑容不改:“那我先走了,待会儿再来陪您。”
“去吧!”宋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温声道:“好好跟你爹娘说会儿体己话!”
望着宋老夫人殷殷的眼神,宋嘉禾眉眼一弯,道了一声好后。
她一走,朱嬷嬷便递了一盏蜜水过去:“六姑娘啊,这是知道您念着她呢!”老夫人嘴里不说,可一早上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到底不习惯!
孙女孝顺,宋老夫人自然熨帖,可思及孙女态度的转变,她这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宋嘉禾扫一眼白芷,宋嘉音出了这样的事,身边人难辞其咎,尤其是这丫头。宋嘉音哭哭啼啼的一些事她也不好问,遂她对白芷抬了抬下巴:“跟我来!”
白芷当即一个哆嗦,刹那间褪尽了血色,嗫嚅:“六姑娘?”
宋嘉禾冷冷的看着她。
白芷骇然一惊,两条腿不住的打颤,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青画被她这疾言厉色的模样吓了一跳,想问又不敢问的看着她。
“你留在大姐身边照顾,大姐身子弱,别让她出屋。”
青画心里打了个突,瞬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肃容应是。
带着白芷回了自己的屋子,宋嘉禾直接问她祈光在哪儿?
闻言白芷脸色惨白成一片,牙齿都在打颤。
“不想连累家小,就把你知道都说了,也许还能讨个从轻发落,还是你以为到了现在还瞒的下去。”
白芷脑门上都是汗,不敢再隐瞒,当下就把祈光的地址说了。
宋嘉禾立马让护卫去盯着,免得祈光见势不好溜了。这事上,宋嘉音逃不了责罚,祈光也难逃一劫。至于如何处置,还要看家里决定。
也许是为了戴罪立功,白芷一股脑的把宋嘉音和祈光的事都说了出来。
宋嘉禾才知道宋嘉音竟然去年上巳节那会儿就和祈光好上了,平日里都是通信,一个月见上一回的频率。上一回见面就是径山行猎那次,祈光提到要去河池赏,宋嘉音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据白芷所言之前宋嘉音和祈光偶有亲密之举,但是并不曾逾越雷池。昨天宋嘉音本是想去做个了断的,可稀里糊涂的就跟祈光成了事。
宋嘉禾懵了下,忍不住要想如果不来河池,事情是否不至于变成这幅模样。如是一想,宋嘉禾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她摇了摇头,多思无益,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她扬声唤来人,让她们把白芷看了起来,免得这丫头闹出幺蛾子。
等人退下后,宋嘉禾泄气一般扑到床上,这叫什么事儿啊。她特意求了宋老夫人允她来河池,的确是为了捉奸,可万不想竟然捉了自家堂姐!
宋嘉禾愤愤的捶着被子,也不知把这被子当成了谁。发泄的差不多了又一骨碌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开始写信。大堂兄早一刻知道,就能早一刻筹划,多一分在祖父面前保下宋嘉音的希望。再恨宋嘉音不争气,宋嘉禾也不想她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