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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卉一抬头,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昨天她就知道自己这妹妹是个顶顶的美人, 今日再看,似乎比昨天更漂亮一些。整个屋子彷佛都因为她的到来亮堂了一些, 这一刻宋嘉卉明白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她不是滋味的扯了扯手里的帕子。
宋嘉禾垂了垂眼,宋嘉卉对她的不喜其实打一开始就颇为明显,可惜她总是自欺欺人,宋嘉禾心下一哂, 欠身向父母行礼。
望着娉娉袅袅行礼的小女儿, 林氏有些欣慰也有些情怯。女大十八变,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 那会儿她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娇憨可爱。眼下小女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娇俏甜美的少女,转眼她竟是这般大了。
林氏不胜唏嘘之余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无可适从。
见过父母,宋嘉禾又与兄弟姐妹厮见过。
二房共有三子二女, 全是林氏所出,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下二老爷宋铭了。婚前没通房, 婚后没姨娘, 多少人艳羡林氏。大抵也是因此,林氏比起同龄人显得格外年轻悠然。
宋嘉卉的目光在宋嘉禾精致的脸庞上绕了又绕, 绕的她心绪翻涌。
若有所觉的宋嘉禾抬眸看向她, 明媚一笑:“二姐一直看我做什么?”
宋嘉卉一怔之后扯了嘴角笑:“六妹今天真漂亮!”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宋嘉禾笑盈盈道。
宋嘉卉便也笑了笑。
“六姐漂亮!”才六岁的宋子谚拍着小胖手表示赞同。
宋嘉禾眉眼一弯, 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你也很可爱!”
小家伙胖乎乎的脸突然间就红了, 身子一扭就往林氏怀里钻。
林氏登时笑出声来,眼底的宠爱几乎要溢出来,她轻轻地摩着小儿子的脊背道:“诶呀,咱们家小八竟然会害羞了。”
“没有,没有!”躲在她怀里的宋子谚还不忘瓮声瓮气的反驳。
逗得一群人都笑起来。
宋嘉禾也应景的笑了笑。
坐在上首的宋铭看一眼宋嘉禾,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些:“昨晚休息的可好?”
宋嘉禾柔声道了一声好,又问:“父亲母亲歇息的如何?”
宋铭便点头,言简意赅:“挺好。”
林氏知道丈夫不是会嘘寒问暖的,遂忙道:“里里外外你布置的都很好,我和你父亲十分喜欢。”昨天宋老夫人就说了,温安院是宋嘉禾一手打理的。
宋嘉禾眉眼一弯:“父亲母亲喜欢就好。”
“妹妹可真能干,要是我肯定弄得一团乱。”宋嘉卉半真半假的抱怨。
林氏嗔她:“看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你啊就是被我给宠坏了,简直愁死人了。”
宋嘉卉跺了跺脚,不依的拉着林氏:“娘,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宋嘉禾眨了眨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疏淡的阴影。
宋铭忽然站起来背着手道:“该去温安院了。”
一众人忙站了起来。
半道上遇见了七房一行人,七老爷宋铄生的十分富态,一张满月脸搭配着圆滚滚的大肚子,颇具喜感。
“二哥。”七老爷笑眯眯的打招呼,笑起来活像一尊弥勒佛。
见了这同胞兄弟,饶是不苟言笑的宋铭也带出几分笑意:“七弟。”
两房又各自见过礼。
七夫人宜安县主看了一眼亲亲热热挽着林氏的宋嘉卉,老远就看见这娘俩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宜安县主笑吟吟看着宋嘉禾:“暖暖今天这妆画的好,比昨天的还好,小姑娘家就该这么打扮,才不枉年轻一回。”
“娘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宋嘉淇定睛一看:“我就说六姐今儿有些不一样,可就是说不上来。”
宋嘉禾拍掉她摸过来的手:“不许瞎摸!”
宋嘉淇俏皮的一吐舌头,摇着她的胳膊撒娇:“我也要画这个妆!好看!”
宋嘉禾就道:“明儿我让青画过去给你画,你让碧荷学着点。”
“六姐你真好!”宋嘉淇兴奋跳了跳,一把抱住宋嘉禾的胳膊。
宋嘉禾挑眉:“说的我平时就不好似的。”
“哪能呢,六姐从来都是最好最好最最好的。”
林氏她看了看身边的宋嘉卉,哪里看不出她的意动,她这女儿最喜欢倒腾妆容的,遂道:“暖暖要不也让那丫头给你二姐画一画。”
“好啊!”宋嘉禾笑着回道。
宋嘉卉便笑道:“那我就先谢过六妹了。”
宋嘉禾:“二姐不必客气!”
林氏高兴的说道:“就是,你们嫡亲姐妹俩,哪里用得着谢来谢去,可不就是生分了。”
宋嘉禾与宋嘉卉皆是笑了笑没说话。
闲话间一行人就到了温安院里,宋老太爷已经端坐在上首,长房也到了。眼下祖宅内只住着长房、二房与七房,其余几房都在外为官。
便是只有三房人也足够热闹了,宋老太爷望着一众儿孙,捋须而笑,十分欣慰的模样。热热闹闹的请了安,一群人簇拥着老太爷和老夫人去知乐厅用早膳。
膳后,爷们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便是刚回来的宋铭也要出门拜见上峰,临走还把嫡长子带走了。年幼的少爷们则要去学堂,宋家对子孙向来管教严格,就是才回府的二房两位小少爷也没例外。
女孩儿就宽松多了,宋老夫人做主放了三天的假。
一众女眷奉着宋老夫人回温安院,坐下后宋老夫人和颜悦色的问林氏道:“昨儿睡得可好?”
林氏忙笑道:“母亲放心,在自己家里哪能睡得不好。”
宋老夫人便点了点头,又道:“你要有什么不习惯,只管和你大嫂说,在自己家里头不用客气。”
一旁的小顾氏连忙表态,她是继室,自打进了门就谦恭谨慎,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林氏:“母亲和大嫂放心,我不会客气的,跟自家人哪用得着客气。”
宋老夫人便笑了,又对宋嘉卉道:“卉儿也是,在自己家里万不要拘束了。”
宋嘉卉慢了半拍才回了一句:“祖母放心。”
她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引得宋老夫人多看了她一眼。
旁人也不由看了过去。
被一群人盯着的宋嘉卉似乎有些局促,她低了低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握紧了。
林氏不明所以,女儿并不是腼腆害羞的性子,这是怎么回事!
宋嘉禾绕了绕手里的锦帕,她倒是知道宋嘉卉是为了什么而局促。宋嘉卉生的五官平平,便是上了妆勉强也只能用清秀二字形容,可宋家姑娘的美貌在武都那是出了名的。姑娘们坐在一块,差距立马就出来了。
不期然间,宋嘉禾想起了上一世,她察觉到宋嘉卉的心结之后,为了照顾宋嘉卉的情绪可做了不少傻事,想想还怪可笑的。
如宋老夫人和宜安县主这样的人精,见宋嘉卉扭捏,瞬息之间就明白过来。
其实早在昨儿宋老夫人就留意到了,三年前姑娘们还小,都是一团孩子气,故而对比不明显。可女儿家一旦长开了,这差距立马变的显而易见,相比姐妹们,宋嘉卉委实生的平凡了些。
于此,宋老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老二夫妻俩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二房几个孩子也丰神俊秀,宋嘉禾更是小小年纪就姝色无双。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肚里心思百转,宋老夫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得替孙女化解尴尬:“你们回来的也是巧,明儿就是梁王府的庆功宴,正好能去凑个热闹。”
梁国公魏檩因击退突厥南侵有功被封为梁王,而魏檩之母出自宋家,正是宋老太爷胞姐,两家向来走的近。
“姑祖母家的宴会最热闹了!”宋嘉淇欢快的说道:“二姐姐去过一次肯定会喜欢上的。”
“你以为都是你啊,见天的想着热闹。”宋嘉禾嗔她。
宋嘉淇不服气了:“说的好像你爱冷清似的。祖母您说,是谁整天往外跑的。”
“当然是你啊,”宋嘉禾揭她老底:“是谁功课没做好,不能光明正大出门就偷偷爬墙的。”
宋嘉淇顿时泄了气:“讨厌,陈年旧事能不能不提啊!”
“明明是年初的事,还新着呢!”
宋嘉淇捂脸,一幅不想理她的郁闷。
“好了好了,”宋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孙女:“闹得我头都大了,你们姐妹去园子里说话吧,别在这吵我。”
宋嘉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惹来宋老夫人一声嗔笑。
最年长的大姑娘便带着妹妹们欠身告退。
望着两位堂妹关切的目光,宋嘉音心里头五味陈杂,她定了定心神道:“你们玩的开心点。”
别过后,宋嘉禾三人便离开客栈。
眼下正是河池一年一度的芍药节,又名神节,树枝上挂着五色彩纸,河里飘着神灯,街头巷尾都是一盆又一盆的芍药,红的、紫的、白的、绿的……令人眼缭乱。
“人可真多!”宋嘉淇被街上人流如织的盛况惊到了。
漫说她,饶是宋嘉禾都呆了下,这场面都快赶上武都最热闹的上元节,她听说过河池神节的美名,但是真没想到会如此繁华。
一圈看下来,宋嘉禾道:“看来有不少和咱们一样慕名而来的。”
舒惠然赞同的点头,一些人一看就知是外乡人。
宋嘉淇可不管这些个,她觉得自个儿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香喷喷的鲜饼、漂亮精致的朵,各种带的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