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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休沐日,一早景容就派人给慕府下了帖子,一个时辰后便带着慕雪芙离开了王府。
宸王的马车缓缓的驶过长街,慕雪芙和景容并肩坐在一起,间空有余地,既不亲密也不算疏远。
今日慕雪芙穿着一件雪白色天水碧锦服,裙褶里绣着清雅繁茂的浅蓝色凌霄花,一头青丝简简单单的盘了个朝云近香髻,髻上只有几朵蓝色凌霄花和一枝芙蓉玉色步摇,却显得她空灵清丽,仿若仙女。
其实她并不愿意回到慕家,特别是和景容一起回去。一是因为怕他察觉到自己并不是慕昭霖的女儿,二是因为这慕府除了慕雨蓉和慕泽茂,其他人不但不与她亲近,还有着几分仇视。
慕昭霖将她从将军府救出来带回府,也只说是外室为他生下的女儿,只因外室因病去世,慕雪芙无人照料才带回了家,又将她记在了慕昭霖先夫人的名下,成为嫡女。
而当时慕昭霖扶正了二姨娘沈若水成为继室,她对这个一直寄养在外的慕雪芙厌恶至极,从来也没给过她好脸色。而她所生的子女也时常在明里暗里都叫慕雪芙为野种,就连其他房的人也不喜欢她。
但那个时候慕雪芙刚经历了失亲之痛,又是个刚强的性格,虽然年纪小,却流淌着慕将军的血液,将侮辱她的孩子都收拾个遍。久而久之,谁也不敢招惹她,都躲得她远远的。只有先夫人留下的一对子女,也就是慕雨蓉和慕泽茂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再后来,她的师傅冥阴阁阁主在慕府做客时无意遇到她,发现她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材料,便与慕昭霖说明想收她为徒。她想着只要学好了武功就可以为爹娘报仇,想都没想就自己答应了此事,没想到这一练就是八年。而这八年,她也只是在父母忌日的时间里才会回到慕家住几日,其余时间都是和师姐师兄们在灵山里度过。
冥阴阁被江湖上称呼为邪教,阁主戴天冥武功高强,深不可测,主掌江湖上最厉害的情报和杀组织,是那些自诩为武林正派人士的眼钉。他下有四大爱徒,分别是罗刹侯爷、九毒妖姬、游龙公子和幻梦仙子四人。但江湖上只有他们的名号,却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颜,因为见过他们容貌的人都死了。而慕雪芙正是这四大爱徒的小师妹——幻梦仙子。
一路无言,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在两个人之间萦绕,但他们也并不觉得尴尬,都神色淡淡,仿佛这样才是两个人的相处之道。
“王爷,相府到了。”马车慢慢停下,外面传来周成的声音,打破了马车里寂静的气氛。
景容“嗯”了一声,便站起身向慕雪芙伸出,温声道:“我们到了。”
慕雪芙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他的,想了一下才将搭上去。
慕府自接到帖子就开始准备,这会儿早在门口恭候多时,“下官见过王爷、王妃,王爷王妃万安。”慕昭霖上前几步相迎,见礼道。
景容虚扶了一把,道:“时间紧促,本王不打扰吧?”
“哪里哪里,王爷登门是下官一家的荣幸,王爷快请进。”慕昭霖满脸堆笑,作欢迎之态,只是心里却在琢磨这宸王为何今日会过来。
在外迎接的皆是慕府男丁,女眷不宜出门见客,只在后院等候。若是有传召,才可以到前厅相陪。
景容是王爷,身份高贵,自然要坐在正厅的上座。而另一个位置,按理应该是宸王妃来坐,但被慕雪芙一口回绝,并亲自扶着慕昭霖坐下,自己却坐在了左边第一把团福椅上。
“芙儿自小被下官惯坏了,不知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慕昭霖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慈爱的看着慕雪芙,眼睛里充满了宠溺。让人一看就会认为这是一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
景容含了口茶,香气在口四溢,他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看了眼慕雪芙,含笑道:“芙儿温柔聪慧,是本王的解语花,怎会得罪本王?左相言重了。”眼包含的情意浓烈,一看便知,这宸王爷很是看重宸王妃。
慕雪芙坦然回视着他,嘴边的弧度恰到好处,眼噙着一层春水,含情似水,像极了一对郎情妾意的鸳侣。默默将目光落在他一旁的慕昭霖身上,撒娇道:“女儿哪有父亲说的那么不堪?父亲是惯着我,但还没有到惯坏了的地步吧,您在王爷跟前这么诋毁女儿,我可是要生气的。”
“这孩子!”慕昭霖郎朗一笑,慈父之色愈浓,伸出一根指冲着她点了点,向景容道:“王爷看到了,都是下官给惯的,一直都没大没小。若是她哪里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海涵。”
在景容面前,慕雪芙向来都是多变的。但唯一没见过的就是这撒娇的样子,看来慕昭霖真的很疼爱她。他轻轻低笑一声,道:“芙儿率性可爱,难能可贵,本王珍惜都珍惜不过来,又怎会怪罪?请左相放心,本王自会好好对待芙儿,让她保留这份性情。”
“父亲你看到了吧,连王爷都这么说了,您就不要揭我的短了。”慕雪芙盈盈起身,莲步轻移至慕昭霖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娇嗔道:“你若是再说我不好,王爷就不喜欢我了,到时我可唯你是问哦。”
慕昭霖拍了拍她的,笑道:“好好,不说,我的芙儿是最好的。”
“那我现在饿了,你有没有让人准备我最爱吃的水晶虾球和蟹黄膏啊?”慕雪芙俯下身,像小孩子馋好吃的一样,期待的看着他,但余光却在景容脸上打转。
“这爱吃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慕昭霖转过头看着景容,道:“王爷一早送来帖子后下官就着人开始准备午膳,此时差不多也好了。不如,请王爷移步,咱们边吃边谈。”
景容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父女,他虽不了解慕雪芙,但从与她接触来看,她并不是一个很容易与人亲近的人。既然能这般亲昵,想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应该很好。他收回探究的目光,道:“左相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