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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幔珠帘,重重叠叠,金丝银绣的纱帷如游龙下山倾泻在每个帷柱旁。透进来的阳光,映照在金银丝上,闪烁着莹莹的微光。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燃着飘渺柔美的夜酣香,娉娉婷婷,悠然散开,风动,纱摇,香浮,整个房间恍若瑶池仙台。
而在那飘渺之处,有一女子卧躺在红鸾锦被里面,微光透过层纱在她的脸上覆上一层温润的光泽。虽闭着眼睛,但丝毫不减其美貌分毫,白皙如玉的面庞如画仙子一般,让人有一种错觉,这哪是人间该有的绝色,更似是王母娘娘家的仙子下凡。
她的眉梢眼角还带着欢爱后的情态,那股媚姿似不断蜿蜒流泻的泉水,又似幽香的鲜花断断续续的散发着她的魅惑。
将他搂在怀里的男子就这样痴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嘴唇,低喃了声“我的宝贝儿”才起身离开。
很长时间过去,床上的女人睫毛微微一颤,似有要醒来的动向,她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酸疼。但却微微一笑,翻了下身,往身边一放,却又直直的垂下直接砸在床褥上。女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空空如也的地方,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暗道一声,“走也不打声招呼,真是可恶。”
骤然她瞳孔一缩,猛地一下坐起身来,抱着头,指穿梭进发丝,抓了抓,脸上似是露出痛苦而挣扎的痕迹,咬牙切齿道:“慕雪芙,你这个没出息的,竟然贪恋起男色来了。”
好一会儿,慕雪芙越想越生气,气急败坏的唤道:“白伊,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她要清洗干净这个男人留下的味道,省的她再起了贪恋。
慕雪芙轻柔的擦拭着身体,却双目空洞,魂归云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昨夜与景容的快乐欢愉,他是那样熟悉她的身子,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如置身天外一般,忘却了世上的烦忧。
慢慢地,她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仿佛乌云遮蔽了晴空,眼划过阴翳,闭云遮天,“避子汤准备好了就拿来吧。”即使她如今贪恋这**上的欢愉,她也绝不可以怀上景容的孩子。
白伊轻抚着她的头发,长长的发丝淋着滴落晶莹的水珠,上的动作一顿,脸僵了僵,道:“主子,总喝那避子汤对身体不好。”
慕雪芙抬起臂,撩起水,让水洒在臂上,结成剔透的滴珠,想了想道:“好像师姐给我的那一大堆香料里,有一味是避子的,你去找找,以后王爷要是留宿,你就点上。”
白伊抿嘴一笑,打趣道:“只怕妖姬给的香用不了几日就没了。”
“你这丫头!”慕雪芙扭头睨着她,指一弹,将一颗水珠弹到她的脸上,道:“听说麝香可以避孕,以后你在香里填上一味便是。”停了停,又道:“王爷怎么这么早就走了?走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王爷不到辰时就离开了,是周成叫走了。”白伊压低了几分声线,“我偷听到好像是什么疯妇什么尸体的事,应该就是前日的祠堂着火的事了。”
氤氲的热气挡着她凝滞的浓眉,慕雪芙垂下睫毛,鸦色的阴影在雾气缭绕下更显暗沉,缓缓的,她从水起来,冰肌玉露沾染着水汽,在光束的照耀下,玉肤熠熠光莹,待白伊为她擦拭干净,又用玫瑰花膏涂抹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待完成这一系列的工序,慕雪芙玉轻轻挑起衣服,对着雕花落地镜子,将衣服一件件穿起。
突然,在脖子上停了下来,镜的美人拧着眉头,指尖在红印上一一划过,这该死的景容,在她身上留下这么多的印记,这让她怎么见人啊!
慕雪芙轻斜了眼在一旁抿嘴偷笑的白伊,“还不去拿些遮瑕粉将这露在外面的地方都遮掩住!”
白伊笑的有几分揶揄,“这样才好,省的外面人以为您和王爷不恩爱哪,这印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也让他们瞧瞧,王爷有多宠爱王妃。”
慕雪芙睨了她一眼,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指在脸上似鉴赏一般抚摸,语气包含着一层幽怨,“红颜易老恩先断,若是我老去,王爷怕是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白伊看着镜的主子,竟有些痴迷,虽然相处多年,但有时面对主子这张脸时依旧会不由自主的晃神。她垂下头,看着地面,脑海呈现出王爷看着主子的眼神,“可我看得出,王爷是喜欢主子的。”
慕雪芙轻轻一笑,“若是我没有这幅容颜,他会喜欢我吗?他喜欢的不过是这张美丽的容颜和新鲜的**罢了。”
白伊抬起头,难隐心疼的看着慕雪芙,实在不忍主子如今还封闭着自己的心,“可王爷这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即便没有主子貌美,可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花容月貌,更别说是新鲜的**,只要王爷想要,他可以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可王爷之前不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吗?”
慕雪芙抚着脸的一停,指尖慢慢下滑,垂落下来。一束光正好照在镜子上,她只觉得白茫茫一片,刺眼的很。慕雪芙眯了眯眼,微觑着眼睛看着镜子不真切的自己,竟有些恍惚,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问白伊,“那他喜欢我什么?我哪里值得他喜欢?”嘴边绽放着如玫瑰初开般娇艳的笑容,却参杂着缕缕苦涩,“他喜欢我又能怎样,道不同不相为谋,终究还是要散。只不过,可能我刚离开时他会难过几天罢了。景容不是一个能轻易动情的人,他对我的那点子喜欢,也不过尔尔。”
眸的星光如升入高空的烟火,明亮之后,慢慢淡寂,只留下一片灰暗,慕雪芙喃喃道:“若是他知道我的真面目,怕是这份喜欢也会消失,换成无边的恨意。他会恨我的,恨我利用他,恨我欺骗他的感情。”
“不会的,我看的出来王爷是真心对待主子的,况且我们做的事与他没有利益关系,若是王爷有一天知道真相也绝不会怪罪主子的。”
“好了白伊,你什么都不用说。”慕雪芙神色一凛,打断白伊的话,“你只要记住,在大仇未报之前,所有的儿女之情都是利用。即便我欺骗景容,也权当是他在大婚前后让我成为满城笑柄的报答。”对着镜子,慕雪芙莞尔一笑,“等事情结束,我们两个人也算是两清了。”
转而,她横目冷视着白伊,“以后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
白伊憋了憋嘴,垂目肃然,道:“属下知道了。”
慕雪芙扶了扶头上的白玉镂空飞鸟掩鬓,搭上白伊的,“我饿了,青琢那面的膳食应该准备妥当了,咱们过去吧。”
吃着饭慕雪芙这才想起白伊说的疯妇死尸的事,驻了筷,她用绢掩着嘴角吐掉漱口水,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了眼站在一旁伺候的膳房婆子。
自上次她禁足被膳房的人以次充好后,景容就将膳房的人打的打,赶的赶,这收拾一回,膳房就老实了,不但再不敢糊弄,而且送入东院的吃食都是挑最好的送过来,就连送膳入膳都会有两个婆子在旁边陪着,就怕这王妃哪里不满意。
“这胭脂鹅脯和那道火腿老鸭汤是谁做的?”慕雪芙看向其一个婆子,指着两道菜,问道。
那婆子是容长脸,脸上的表情一直紧绷绷的,只是在慕雪芙问话时才抬眼瞧了下。见问的是自己便上前一步,作揖道:“鹅脯是周主厨做的,老鸭汤是赵主厨做的。”她低眉顺眼,安安分分的回答完王妃所问的话,便一句都不多说。
另一个婆子滴溜溜的眼睛一转,她刚才可是一直注意着王妃的一举一动,这一桌早膳上,数这两道菜王妃动的筷最多,定是十分喜欢。也不等慕雪芙问话,便赔笑道:“王妃娘娘吃的可还满意,这两道菜都是这两位师傅的拿好菜,周主厨擅长烹制,赵主厨做汤最有一,都是咱王府里最好的厨子。这两位平时只伺候王爷王妃的膳食,别人的膳食一律不负责。”
慕雪芙细细打量着她,再与前一位一对比,甚觉有趣。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但谁老实便一看就知道了。
“嗯,是不错,鹅脯嫩丰,鸭汤入味,颇有几番滋味,那就赏两位厨师每人十两银子吧,其他厨子每人五两。”顿了顿,慕雪芙弯了弯嘴角,道:“你们两个也辛苦,今日本王妃吃的欢心,你们两个每人也同样五两。”
“谢王妃恩典。”容长脸的婆子接下银子,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的谢了恩。
另一个婆子却灵的很,满脸堆笑,脸上的皱纹恨不能挤成花似的,先是有推却之意,斯斯艾艾道:“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哪敢要王妃的赏?”
慕雪芙挑了下眉,道:“那你就是不给本王妃这个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