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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雷声乍起,在脑子里开了花,慕书麟“唰”一下睁开眼睛,猛地推开永安,喃喃道:“不可以,不可以。”
他怎么可以爱上仇人的女儿?
现在妹妹处于险地,他还有心情和仇人的女儿情意绵绵,他怎么对得起妹妹?
不,不可以,他不可以和她在一起,不可以爱上她。
永安心凉了一半,被这样突如的推开,就像是皮从肉上分离,痛彻心扉。
“为什么不可以?”她的声音轻的飘渺,仿佛是自问。
“为什么不可以?”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扬高。
慕书麟拧着眉头,有无限的痛楚蔓延,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的父皇杀了我全家,因为你的父皇现在又囚禁我唯一的妹妹,因为你是我仇人的女儿。”
“呵,我真傻,明明知道答案,还要问你为什么。”永安的笑容如一缕薄冰,一碰就碎。她抚了抚额头,无奈笑道:“其实我真的很痛恨自己是父皇的女儿,不然我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可我又庆幸自己是父皇的女儿,不然我也不会遇到你。我也不知遇到你,爱上你,到底是我的不幸,还是我的幸。”
慕书麟如鲠在喉,道:“永安,你不该遇到我,更不该······”他没有说下去,一拳抵在桌子上,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更不该爱上你吗?”永安的笑容不变,反而更加明艳。她握住慕书麟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该不该,反正我是爱上了你。”
“永安······”上传来的温度,就像是一股股暖流,涌到心房。慕书麟看着她如娇花般的笑容却绽放着秋花般萧瑟隐忍的悲痛,心里如小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翻转回旋。他垂下头,无力面对她眼的深情,“对不起永安。”
他不敢直视她,不敢再看她一眼,生怕自己又一次陷入那清澈如水的眼,迷失掉自己一直克制的心。
他知道自己对她已经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情,可他就像是活在壳里的乌龟,没有勇气面对。
永安从他眼里看到了寞落,心疼至极,“书麟,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纤一点一点围住他的腰,永安头靠在慕书麟肩头,闭着眼睛,嘴角漾着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成婚以来第一次,如此贴切的亲密。
这对她来说仿佛梦一场,就在她以为她将失去他的时候,她多年所期盼的始料未及所至。虽然他从梦惊醒,还是如往常一样拒绝她。但这一次对她来说意义却不一样。
“书麟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吧?”良久的沉默之后,永安抬起头凝视着慕书麟,满是希翼的目光簇着热烈的火焰。
慕书麟瞩目着她,呆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动也不能动。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起码刚才那一刻你心里有我。”嘴角泄着春色,永安抬抚摸着他的脸颊,“书麟,放了你一直绑架在心底的爱吧,它受不住你这样的禁锢。”
缓了缓,永安仿佛下定了决心,“我从不曾想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嫡公主身份会是我的牵绊,是我无法到达幸福的绊脚石。但如果这个身份真的阻碍我得到你的爱,那我宁愿不要。”
慕书麟难以置信,却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这么在乎我是父皇的女儿,在乎我是公主,那我就不要当公主,不要当父皇的女儿。”永安坚定道。
慕书麟握紧她的,“你为了我不值得。”
永安摇头,“为了你什么都值得。”她回握住慕书麟的,“书麟,我被折磨了六年,我不想再这样折磨下去。如果始终要做个了断,那我的选择便也只是你。”
慕书麟突然松开她的,后退了几步。
拉开的距离,仿佛让永安看到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她又去拉他,却被他无情甩开。
“不,永安,我不能。即便你不当公主,可在我心里你还是景凌沧的女儿,这永远都改变不了。”慕书麟不断的退缩,他畏惧,他恐慌。
他狠下心,说得话字字诛心,诛了她的心,也诛了自己的心,“如果你不是公主,那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我娶得从来就不是你,是你带给我的权势,是有一天我能为我父亲,为镇国将军府翻案的倚仗,而从来不是你。”
每说一个字,就像是针扎一样疼,但他又不得不狠心。他不愿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一转身跑出房间。他不能在待下去,不能再面对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控制不住那颗早已生爱的心。
永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颓唐的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如一缕无根的秋叶,萧瑟而凄凉。
为什么?当她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他又如此这般狠狠的将她推离开,将那些编织的
梦再一次打碎。
什么时候,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被他推开哪?
跑出房间的慕书麟浑浑不知脚下驶向何处,心乱如缠绕在树上的藤蔓,千丝万缕,勒得窒息。直到有人通报他宸王妃被放出来,他才从夹缝之挣脱出来,连忙去向朝华云蔚馆。
儿女私情他顾不上,眼下什么都没有妹妹重要。
“你有没有事?”一见到慕雪芙,慕书麟就握着她的臂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她被伤害。
慕雪芙被他这紧张的样子看得忍俊不禁,“哥我没事,你别紧张。”
“你还笑的出来,我一听到消息,吓得魂都快没了。”慕书麟瞪着掩嘴偷笑的慕雪芙,紧绷的脸慢慢缓和下来,但还是一样严肃,“到底怎么回事?宸王说景凌沧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他是怎么知道的?”
提到景凌沧,慕雪芙收起玩味之色,正色道:“我没控制住自己,将我的身份向他公开。本想直接杀了他,可他之前早有准备,以景容他们要挟我,逼我就范。而你的身份,他早在六年前,他就已经知道。”
慕书麟大失惊色,“他早知道?”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他道:“那他怎么会放容我?而且还将永安许配给我?”
他不相信景凌沧是因为忏悔,因为后悔才没有揭破这层窗户纸,他更相信以景凌沧那奸诈的性子一定是布局了什么阴险的阴谋才对。
“我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只是他的回答很模糊,仅说是发发善心,还说你只是一条小鱼,翻不起波浪,所以才会放任你不理。”慕雪芙如实相告,但声音越来越小。
慕书麟咬了咬腮,这分明就是侮辱他就像是个孙猴子,再怎么也翻不出他如来佛的掌心。
他恨恨道:“善心?他的心肠都是黑的,何尝有过善心?真是讽刺!”
景容思前想后,半晌未开口,这会儿才道:“现在已经算是摊了牌,我怕皇上会对你们不利。”
他因为之前只顾念慕雪芙,却根本忘记了这场交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即便他交出所有的东西,玄武帝也可以再得到所有后对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以他的阴诈,哪里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现在他已经将军队交了出去,对景凌沧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威胁可言,就是现在,他想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们身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哪里还会想这之后的事情,就算会想,在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也还是慕雪芙。
慕雪芙沉着气,眼寒光一闪,道:“我还是那句话,先下为强。”
“打草惊蛇更为不利。”景容知道她心切,又怕她冲动,“芙儿,这么多年你都能隐忍,不能在最危险的时候耐不住性子。”
“我已经失去理智了玉宸。”慕雪芙显然已经沉不住气,“怎样我都可以忍,可他拿你,拿哥哥来威胁我,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你们现在是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他拿你们来要挟,根本就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怎能容他再多活几日?只要一想到你们会因为我而有危险,我甚至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冲动,更何况是我的仇人!”
景容道:“就是因为你当日冲动造成不可逆转的事情,所以你现在更加不能冲动。”
语毕,景容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见慕雪芙愈加自责的模样,连忙搂着她安抚,“其实那时的情形,你一时忍不住也情有可原。换做我,可能还不能沉的住那么久哪。只是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教训,我们才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将所有事情想得周全一点是不是?”他轻抚着慕雪芙的背脊,“还是像我刚才说的,时未到,我们还需再等等。”
慕书麟端看着妹妹和妹夫,既羡慕又欣慰。无论处于什么境地,他们始终都能成为的彼此的依靠,无论未来的路会遇到崎岖或是荆棘,他们也会携去面对。
而作为哥哥,他更是为妹妹能有这样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而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可自己······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是一个好丈夫。